街道对岸的霓虹灯牌亮起来，整条街如同白日里一般明亮，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跑车开过。

女生们穿着汉服、Lolita、jk制服,手里捧着奶茶杯,又或者是各式各样的小物。

到了夜晚,这里才是真正热闹。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像是白日里古板的城市开始放纵。

夜幕里掩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回去么？”慕冯许问她。

微风吹过,他偏过脸。

视线轻轻触碰。

祁念心里不经意地动了下。

她知道慕冯许是想让她放松些。

尽管祁念不说，但高三的压力还是如影随形。

这不是多做两张卷子就能摆脱掉的。

祁念玩了一天，也感觉很累：“好啊。”

一顿,她被他盯得不自在,便狐疑地问道：“你在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啊。”慕冯许唇角一勾，给出答案。

祁念脸颊一热：“就，就和平常一样啊。”

“那我再仔细看看。”他就势凑近,漆黑的眼眸噙着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

知道慕冯许在故意逗她。

但祁念果然还是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和男生之间的动作太亲密，就是会害羞。

她刚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腰间一紧。

掌心温热地熨帖着。

扶稳了她。

慕冯许低垂下眼，仔细：“看着路。”

“唔，知道了。”祁念悄悄回过头一瞥，后面有个很高的台阶，要是踩空只怕要扭到脚踝。

“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祁念小声提醒。

慕冯许却笑了：“这么害羞，不像你啊。”

…祁念心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呀。

“是慕同学和祁念同学呀。”突兀的声音打断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梁莹领着她的那帮小姐妹也从LinkClub里面出来。

瞬间安静下来。

慕冯许懒散地把手揣进裤兜里。

祁念也没理会。

她小小地拽了拽慕冯许短袖的下摆：“我们在等出租车吗？”

“恩？”慕冯许笑笑。

意有所指地摇摇头。

“是不是打不到车回去？”梁莹知道羞辱他们的机会来了，就连迈开几步的步伐都跟着轻快，“我们家有私家车的，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祁念淡声拒绝。

和梁莹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梁莹漂亮的红唇勾了勾。

她等的就是祁念的这句话。

于是打了个响指，路边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开了过来，她假惺惺地说：“这有什么关系。”

“一辆路虎而已。”梁莹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车，还希望祁同学和慕同学能接受。”

路虎还没开过来，倒是有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地过来。这里的地形开阔，道路也宽敞。

但前面是人行道，就是再贵的车，也要减速。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劳斯莱斯。

纷纷嘀咕着，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玩了？

祁念是唯一一个在状况外的。

因为她不认识车标，所以也没听懂周围人在惊叹什么。视线放空，她认真地在等出租车。

直到，慕冯许打开车门。

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个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左右，寸头，戴着眼镜。

西装革履，看起来和周围格格不入。

倒像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

他扔给了慕冯许一辆车钥匙。

“别太晚，不然你老爸会骂死我的。”

慕冯许笑得慵懒：“放心。”

“上车。”他下颌微抬，眉眼稍扬。

朝着祁念说道。

视线聚着光，他眼底只有她一个人。

祁念还讷讷的：“恩？”

“傻不傻？”慕冯许揉了揉她的脑袋。

于是祁念在梁莹和她几个小姐妹们咬牙切齿的目光里，稀里糊涂地坐上车。

而且是，“慕冯许，你开车？”祁念咽了咽口水。

慕冯许熟练地探过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懒洋洋地说：“对啊，有什么问题？”

他硬茬的发梢蹭过祁念的耳边。

酥酥.麻麻，还带了些痒。

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祁念脸顿时滚烫。

他胳膊长，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你不会是，觉得我不行吧？”慕冯许眉骨微抬，压低了嗓音，喉结微微一动，有威胁的意味。

离得太近，近到祁念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薄唇，她屏住呼吸：“我，我不太信任你。”

“你有驾照吗？”

潜台词：慕冯许，你不行啊……

脑袋一沉。

祁念撞进慕冯许胸膛。

他闷着笑：“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男生面前，说他不行？”

“不行还不许说吗？”祁念一怔。

一个不留神，大实话就从嘴里跑出来。

慕冯许：……

这笔账以后再算。

“没有驾照是在犯罪的……”祁念好心提醒。

千万不要无证驾驶车辆。

慕冯许从兜里拿出来。

眼眸微垂：“十八岁过完，我就考了。”

“我还……行吧？”他漆黑的眸眯起来，说道。

“恩……这个。”祁念左顾右盼。

下一秒，她的嘴巴被慕冯许捂住。

鼻息间里有他掌心好闻的味道。

祁念眨眨眼，示意他。

不说了，绝对不说他不行了。

慕冯许带她去了郊区的公路兜风。

这里到了夜晚，格外的安静。

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一样。

公路两侧的路灯下，飞虫一闪而过。

光影明明暗暗。

祁念伸出手。

强烈的风从手指的指缝间吹过。

像是能抓住什么，但又无法抓住。

这种感觉很奇妙。

心烦的事情的确少了很多。

夜里十点钟。

慕冯许把祁念送到家楼下。

小区里很幽静，只有虫鸣声。

远处的高层楼亮了几盏灯。

“慕冯许。”祁念转身之前，突然叫住他的名字。

慕冯许倚靠在车身，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恩？”

“谢谢你。”祁念微微偏了偏脑袋，乖巧道谢。

“谢我什么？”慕冯许轻笑。

他清淡的嗓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像是从胸腔里震动出来，带着暗哑。

祁念说：“谢你今天带我出去玩。”

“这样啊。”慕冯许说，“只是一句道谢么？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那你还想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祁念撞进他的怀里。

他下巴轻蹭她的头顶。

“那让我抱一下吧。”他笑。

漫不经心又慵懒的劲儿。

一声叹息。

祁念顿了顿。

很快，她慢慢抬起来手臂。

掌心在他宽阔的背上轻贴着。

肩膀的线条流畅。

光影下，他眼眸漆黑。

很纯粹的拥抱。

“我上楼了。”

“恩。”

家里的灯还亮着。

慕冯许刚到门口，就见西装革履的男人慌张地走出来。

见到了他以后，如释重负，压低了声音：“不是让你早点回来。”

“开的远了。”慕冯许浑不在意的说道。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你爸生气了，发了很大的火。”

“因为车？”慕冯许眉骨微抬。应该不至于吧。

“好像不是，是你带的那个女生……”男人摆手，“我先走了，明天还得起早上班呢。”

“恩，行。”慕冯许低垂了眼眸。

刚进玄关。

慕冯许抬眼便瞥到了沙发的人影。

电视机还亮着，不知道在放什么节目。

不过显然，电视机前的慕峥也没看。

他双手抱住胸口，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慕冯许想转身上楼梯。

“站住。”

慕峥厉声喊住。

他气得眉头紧紧地皱着。

平常慕峥是很和蔼的，就算和慕冯许相处，也从来不会是严父类型。

但今天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安全，他实在没办法不生气。

气氛僵持。

慕冯许眼眸微抬：“爸，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今晚去哪儿了？”慕峥冷声道，他站起身，目光盯着慕冯许。

慕冯许双手插进裤兜里：“出去了。”

“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慕峥说，“你拿到驾照才多久？”

“不到一年。”慕冯许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

每次开车以后，都要被慕峥念叨几句。

“你还知道不到一年？！”慕峥嗓音顿时提高，显然是被慕冯许气得不轻。

“你怎么能带着念念开车出去？”他说，“我不管你之前有多么熟练，这件事情你给我好好反思。”

“不然你以后休想再碰车一下。”

慕冯许揉了揉眉心：“行，我知道了。”

这小子没有一点要悔改的意思。

慕峥真的是太气了！也不知道这个臭脾气跟谁学的。

“怎么了？”冯挪穿着睡衣出来，站在二楼，见楼梯口的父子两人都一脸不快。

“大晚上你们两个不睡觉，在这吵什么呢？”

慕峥心疼自家老婆，不想她也跟着动怒。

“你先回去睡觉吧，这件事我明天再告诉你。”

“别啊。”冯挪踩着软底拖鞋下来，往沙发椅里一坐。

双腿交叠：“都被你们吵醒了，就直接说。”

听完了慕峥的话，冯挪沉默了一会儿。

慕冯许：“我回房间了。”

“儿子。”冯挪突然叫住他。

“你喜欢念念那孩子吧？”

慕冯许抬起来的脚步一顿。

黑眸划过一丝异样，没转过身，没承认也没否认。

冯挪叹口气：“你现在成年了，很多话我跟你爸爸不好对你说，也说不出口。但有一件事，我和你爸爸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她黑眸直视慕冯许的背影，知道他都把话听进去了，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永远不能做出伤害人家女孩的事情出来，无论是念念还是其他人。”

一顿，她说：“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青春期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叛逆。

越是跟他对着来，他就非要争口气出来。

谈恋爱这种事情，越是想要拆散，也许感情反而越牢固。

反之，如果放任自流，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三观都没成熟，说不准哪天因为一道题吵架，分手就分手了。

“现在是高三，关键时刻。我不想也不允许你打扰念念的学习。”

“未来的以后你们发展成什么样，我不想管。但现在，你必须和念念保持距离。”

“对你，对她，都好。”

漂亮的眉眼稍挑，冯挪说的语气很随意。

但也不像是真心要劝告的架势，反而只是友善的提醒。

慕冯许转身，挑眉：“如果我不呢？”

冯挪笑了笑。

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她自己最清楚。

苦口婆心也劝过，疾言厉色也说了。

“那你就会知道，女生的清誉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冯挪说道。

哪怕是微小的暧昧举动，也会被其他人无限放大。

无论社会还是校园里，看待女生的目光总是很苛刻。

甚至会被以讹传讹，歪扭曲解成各种言论。

慕冯许和祁念之间的小互动，几个大人不是看不见，只不过心里放心，他们知道分寸。

但慕冯许今晚的举动，越过了慕峥和冯挪心里的底线。

慕冯许弯了弯嘴角，黑眸微眯：“哦？是么。”

“行，妈我知道了。”

“现在我能回房间了么？”

慕峥气得眼睛瞪溜圆：“快去快去，在我眼前消失。”

☆、第二十三章

开学报道前,许谷雪约祁念一起去学校。

暑假说快也快。转眼间就过去了。

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是过得最快的。

报道日当天下雨。

连绵不断的细雨从昨天夜里一直持续到早上,走出小区的时候，天色还是雾蒙蒙的。

空气中有冰凉湿润的气息。

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倒也说不上来好不好闻。

不过清新。

和慕冯许之间的联系,一到开学以后就变得很淡。她们不是一个班级,楼上楼下,平时见面也不方便。祁念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在等许谷雪。

公交车从很远的前方缓慢驶向她。

还没到旁边的站牌呢,就突然停下来。

车门打开。

许谷雪一个箭步从公交上下来，她嘴里还咬着面包片，一边朝她招手：“念念！”

祁念眯了眯眼。

只是看着许谷雪,她都觉得很开心。

充满活力,也很积极。

“等很久了吧？”许谷雪自然地递给了她一份早餐，“不知道你吃饭了没，特意给你带的。”

“恩...”祁念刚想说吃过了,但见许谷雪眼神期待，像是想要得到表扬，便笑笑：“谢谢。”

一顿。她补充：“我中午请你吃饭。”

中午回家的时间太久,经常来不及。

还好学校里面有几间食堂，完美解决问题。

“行啊。”许谷雪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已经开始琢磨中午吃什么，“我也想吃食堂的炒菜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许谷雪朝着祁念身后去看：“哎？就你自己吗？”

“恩。”祁念把零食放进了书包里。

“我还以为慕冯许和你一起上学呢。”许谷雪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这会儿说话瓮声瓮气。

祁念微微敛眸：“我们从来不会一起上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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