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短暂,审讯室里还有旁人,私密的话不便提起,舒意进去后先是装模作样地道了声谢,随后将他上下一打量,声音不觉发紧:“你怎么了?”
祝秋宴被束着双手陷在椅子里,白色的衬衫透出斑斑血迹,嘴角晕着一块乌青,头发凌乱,已完全没有前一日的意气风发。
怎么会这样?
见他不说话,舒意不自然地开口:“对了,再有几个小时,我应该就可以走了。之前多亏你救了我,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话没说完,祝秋宴忽然抬起头:“看我的眼睛。”
舒意皱眉,这个时候?
她当然知道看他的眼睛不是表面那层意思,可现在后头还有一名看守,不会惹起对方的怀疑吗?
祝秋宴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低声重复道:“看我的眼睛。”
舒意这才发现,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她其实很少看人的眼睛,哪怕急于知道当年陷害谢意的凶手,她仍不会轻易探索其中的答案。她有过机会,可以看秦歌,蒋晚,冯今,甚至同名同姓的梁嘉善,以确定他们上一世的关系,可她始终没有。
她想说:“有违自然发展的异能,其实……”
祝秋宴却忽然浑身颤抖地别开脸,带着一丝很难被理解为哀求的声音道:“别看了。”
他们几次三番围绕眼睛展开话题,令看守不免心生怀疑,默默地移到祝秋宴的对面去。他使劲地瞪大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
祝秋宴仿若未觉,又或者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径自问道:“你知道谢意吗?”
舒意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在第三者的监视下提起前世的人名,担心他再遭严厉的酷刑,她拼命朝他使眼色,一边镇定自若地说:“不知道。”
祝秋宴不悦,眼风扫向看守。那人把别在腰间的警棍一抽,怒喝道:“你看什么?你那是什么眼神?”
中文说得还挺溜。祝秋宴张嘴,吐出两个字:“瘪.三。”
舒意完全来不及阻拦,就见警棍重重地朝祝秋宴背上落去。他紧咬牙关忍下,随即起身,单腿一勾,将对方的脑袋朝桌沿一磕。
“哐”的一声巨响,对方倒了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先是问一句“怎么了”,随后就往门口走来。舒意下意识扑到门后反锁,压低声音道:“你袭警了,疯了吗?”
“死不掉,只是晕过去了。”
祝秋宴代替她的位置,抵在门后对抗外头的力量,一时间恐怕进不来。他抓紧时间说:“这里没有监控,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谢意吗?”
“一定要现在说吗?”
“嗯,现在说。”
舒意略微舔了下嘴唇,点点头:“我知道,之前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不过没有看到全貌。”
祝秋宴嗓音发涩:“你都看到了什么?”
舒意简单地讲述了几个片段,囊括所有对这个故事来源的途径,大概到谢意归来,之后的谜团就没有揭晓了。祝秋宴一听,仰起头紧紧地闭上双眼。
舒意轻声唤他:“祝秋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你……你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试探性地摸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祝秋宴喉咙一时如火炭烧灼,沙哑闷沉:“小姐,你相信吗?那是你的前世。”
“我相信。”
舒意说,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注定的相逢。祝秋宴这才知道她的几个朋友也曾梦见过前世的片段,只是他们都没有看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祝秋宴才刚绷紧的心弦,再一次松了下来,短短片刻,犹如逆水行舟,七上八下。他以极不易察觉的柔情,缓慢锁住眼前的小姐。
正如她所说,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
他应该早点猜到的,相似的感觉和经历,祸及今生的血亏之症,“阿九”的小名,超出常人的异能,他不由自主地沦陷,种种都足以证明——她就是谢意。
他强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逼退涌入眼眶的酸痛,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从头到脚地舒了口气。
他终于,终于等到她了。
一整日的坐立难安,硬生生将自己熬成眼前的样子,得到这样一个半明不昧却尚可挽回的结果,他应当……应当感谢上苍吧?
就在这时,舒意将他拉回现实中:“既然说开了,那你快告诉我那个害我的人究竟是谁?”
祝秋宴的心蓦的一沉,避开了舒意的视线。他察觉到门被撞得松动了,蒙边武警也都赶过来相助,假意被推得往前一个趔趄,又忙忙退回压住。
舒意此时哪还顾得了上一世的事?飞快地看了眼窗外,手足无措道:“怎么办呀?”
祝秋宴两手并用,艰难地抚了下她的脑袋:“不要怕。”
舒意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笑完又想哭:“我不怕,你疼不疼?”
“先前疼,小姐来了就不疼了。”
舒意抿了抿嘴角,提醒他:“别耍贫,快收拾烂摊子吧。”
祝秋宴微一点头,动作敏捷地跨到一旁,将舒意逼退到墙角。他整个人覆在她上方,单腿抵住她的膝盖。
“把手举高。”
舒意照做,把自己凹成一个别扭的姿势,被他掣住双手,假装无法动弹的样子。
她原先只想着快点制造“案发现场”,却没注意两人的动作有多暧昧,直到祝秋宴俯下身来,温热的一吻似有似无落在她耳边,她才腾地红了脸。
警察们破门而入,大声喝止道:“别动!”
与此同时,祝秋宴的声音滑入她耳中,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泪意:“小姐,你相信吗?我曾无比地仰慕你。”
……
在这一晚,舒意第一次梦到了祝秋宴。他穿着熨帖整齐的衬衫,领口解开两个纽扣,袖口半挽至臂弯处,上面盘着牡丹花样的纽扣。
她问他为什么从西江来到北京,坐火车去俄罗斯?
他说为了遇见她。
她半信不疑,故作深沉道:“那你岂不是走了很远?”
“哦,我走了多远的路呢?这趟列车由1960年至2010年不间断行程4200多万公里,往返行走的里程相当于绕地球1000多圈,而我数百年间寤寐思服,夜不成眠,走的又何止万万公里。”
“为什么呢?”
“为了等你啊,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你们想要的相认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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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许摘星的爱豆岑风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坚信爱豆的光芒有一天会被所有人看见,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岑风因抑郁症在家自杀
直到死后,他所遭遇的不公才被爆料出来
原来他是被收养的孤儿,原来他的生父是杀人犯
原来他再不碰钢琴是因为小手指是被队友故意踩断
原来他被队内霸凌,得罪高层,导致资源被瓜分
……
原来她捧在手心都怕碎了的宝贝,被人这样践踏,遍体鳞伤
半年后许摘星因车祸重生,这一年,她高一
距离岑风自杀,还有十年
我用这十年,为你铺一条康庄大道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哥哥,这一次,一起走花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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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抑郁症自杀的岑风,重生到了十年前
重活一世,他终于明白曾经那些希望有多可笑
在未来等待他的,从来都不是鲜花和美好
他撕下伪装,丢掉人设,只等合约到期远离这个虚伪的名利场
经纪人:岑风!公司让你C位出道!
岑风!有个大型综艺邀请你当常驻嘉宾!
岑风!张导的新戏点名要你演男主角!
岑风!这些顶奢广告你想接哪一个随便挑!
岑风:???
这些资源都他妈哪来的?
【双重生】
【生死看淡不想营业的冷漠爱豆X哥哥值得最好的我要把所有资源都给哥哥的大佬粉丝】
第25章相配
“为什么呢?”
“为了等你啊,小姐。”
梦中祝秋宴的脸一时如青葱素白的柳,一时如镜中水月,如冬日的雾阳朝夕变幻,到最后化作一道白光向她裹挟而来。
她睁开眼,依稀破除白光的壁垒,窥见真章。
一场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梦,衣服全都汗湿了,舒意打开书包拉链,旁边适时递来一张纸巾。
她动作一顿,道了声谢。
“天亮后我们应该就可以走了。”对方声音朗朗,有厚重的质感。
“嗯。”
舒意飞快地瞥了眼面前的男人,还是被关在一起后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谈不上有多英俊,但有一种难言的禅性,眸子里揉着慈悲的光,连黑暗也无法阻挡。
倘若没有之前的袖手旁观,她恐怕会相信内心的直觉,接受他的善意,可他分明很可疑。
“白天来找你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哪个?”舒意料想他说的应该是梁嘉善,但她还是假意不明,试图试探对方的态度。
男人不无不可道:“个子很高,穿芬迪新秋定制的那位。”
“哦……”舒意微拉长尾音,一副思索的样子。
梁嘉善帮她把黑卡冻结了,还在外面碰到蒋晚,带了最新的消息给她。
蒙边看守一直照顾祝秋宴的面子,对她和她的家人礼遇有加,梁嘉善过来时,面前的男人和同伴刚好经过一轮审讯回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梁嘉善,舒意含糊道:“是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很相配。”
“怎么看出来的?你会看相吗?那你不如帮我看看,为什么我好端端地参加一次毕业旅行,居然会碰到这些倒霉的事?”舒意仰起头,直视男人。
对方轻笑一声:“意外而已。”
“我不觉得意外,那个人死在火车上,从他上车到被发现中途没有停靠过,证明凶手还在现场。排查两天都没找到可以突破的线索,足以证明凶手是个老手,不是吗?”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警方特地将我们区分关押,证明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当中。其实我很害怕,你觉得会是谁?”
男人似笑非笑:“你觉得会是谁?”
舒意不答反问:“我觉得有点奇怪,刚被关押进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你和你的同伴,你们一直待在角落里,完全没有同我们两个女孩打交道的意向,后来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男人的眼眸静水微澜,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遇见这种事,在情况未明时独善其身应该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吧?至于后来,大概还是于心不忍。”
舒意却不说话。
原先绑架她的两个人一张嘴就是姜利,显然是冲着姜利来找她。不可能在同一班火车上遇见两次仇杀,姜利与巴雅尔唯一的联系就是秘密名单,再加上巴雅尔是一刀毙命,非寻常手法,姜利身手也非凡不俗,而且时至今日一切都云里雾里,没有明确的指向。
超出常规的巧合,再加上这个男人,几乎可以断定和秘密名单有关。
他忽然一改常态,是不是因为也联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再伪装?还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是试探,还是别有目的?
舒意因下不得不谨慎,想了一会儿才说:“总而言之谢谢你,你原先打算来蒙古做什么?”
“参加朋友的婚礼。”
“啊……可惜了,应该要错过了吧?”
男人点点头,一派健谈好说话的样子:“只好等到明天出去,再打电话解释了。”
舒意也放松姿态,好像在异国遇见同乡人一般攀谈起来:“之后有什么打算?回家吗?你家在哪里?”
男人失笑,也不遮掩:“我没有家。”
“那你……”
舒意还在再问什么,对方已先一步道,“不过我会回北京,有机会的话,相信我们还能再见。”
……
拘留时间一到,大使馆的代表立刻为他们办理手续,一行人会在军.方护送下出境。待了两天的平房,照旧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索性这次等待他们的是黎明。
舒意找到代表问祝秋宴的情况,对方支支吾吾,见躲不过去才老实交代:“俄方准备控告他恶意袭警。”
“怎、怎么会这样?”
代表把她带到一旁的墙根下,压低声音说:“他在审讯室打晕警察,还试图对你……他已经承认自己见色起意,倘若前一天凌晨边检没有及时找到你,他打算喝完牛肉汤后就带你去旅馆。”
什么?!
gu903();这就是他想到的鬼主意?她原以为制造现场会让他摆脱伤害警察的困境,没想到反而加重了他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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