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骐苦笑:“还说没有?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思。”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他走过来,水在她面前晃了晃,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舒意不想让大家太难堪了,接过来道了声谢。江远骐见状松了口气,又问:“怎么一直看泰国的新闻?他是去泰国了吗?”
“嗯。”
“去泰国做什么?我看你好像很担心。”
“没什么。”
舒意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在观景台看到远处的骆杳杳,朝她挥了挥手。骆杳杳一回头,朝她飞了个吻。
很快再次上山,这回到了景区山顶,骆杳杳已经被这片天然氧吧彻底俘获芳心,被民宿老板一忽悠,马上就要订房间,准备在这里住一晚。
舒意一听立刻拒绝:“我下午要回去。”
秦歌有点不满:“都已经出来了,不能配合大家吗?”
“抱歉,我回去真的有事。”舒意对骆杳杳说,“实在喜欢的话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我先回去,明天再派车过来接你们,怎么样?”
骆杳杳摇摇头:“不用了,我不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对吧?”她恋恋不舍地离开民宿,拉着她去温泉。
舒意怕她扫兴,想安慰她几句,没想到她倒先安慰起她来:“没事,我知道你一定有要紧事,待会我们快点泡完就下山,好不好?”
天然温泉就在悬崖边上,露天,有泉眼,没有划分男女浴区,好在他们都带了泳衣。换衣服的时候,舒意让她们先进去,等到最后换衣间都没人了才脱下裙子。
白皙的后背爬满黑色藤蔓,乍一看触目惊心,仔细瞧却别有韵致,妖冶绝美。
她微微地吐了口气,从包里翻出泳衣。泳衣是黑色的,有镂空蕾丝,不能遮住全部纹身,不过也遮去了大半。
她打算出去后就找个角落靠着,尽量不动,应该没一会儿就能结束了。如是想着,她又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就在她锁柜子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门后悄悄离去。
她皮肤比正常女生都要白一两个色度,穿上黑色泳衣,更衬得她皮肤白亮,整个人都发着光。骆杳杳漫不经心地回头一扫,见她单臂靠在悬崖石壁上,风吹开她乌黑的发丝,眉目微垂,神容昳丽,好看地就像一幅画。
她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一张照,拿过去给舒意嘚瑟:“看看,美不美?你也太好看了吧!”
舒意看了一眼,确实不错,让她发给自己。
骆杳杳眨眨眼睛:“我看你也不像是自恋地会私藏自己美照的人,是要发给谁看吧?”
舒意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骆杳杳瞪大眼睛:“谁这么大的福气?有他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舒意在手机里找了找,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看。
背景是在大河河畔,祝秋宴原本正看着远方,忽然一回头被她抓拍,他的目光有刹那的迷离,又带着一种旷远的深意。身后横着滚滚黄河,天边交接着红与黑的静谧,构色非常惹眼,完全没有被构色压下去的男人就显得更加惹眼了。
骆杳杳惊诧道:“绝品!”
舒意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他就是我来西江之前,你委托照顾我的人吗?”那时在北京,他们没能见上面,祝秋宴只给她留了刘阳的电话。
“你们真的好配,我好羡慕。”骆杳杳再三看了几遍,把手机还给她,半靠在她肩头说,“你一直看手机,是在等他的消息吗?”
“嗯。”
“刚才的浴照发给他了吗?”
“嗯。”
“回了吗?”
“没有。”
“该死的男人,怎么可以让你这么担心?回来后好好揍一顿,别再让他离开你了。”她说完笑了起来,“不过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男人,肯定舍不得揍,天天供着。”
“你不知道。”舒意说。
“什么?”
她微微一笑:“他这个人很坏,会一直让我担心。”
骆杳杳说不出话来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撒娇似的抱住她,兜起水来闹她。她躲不及,往旁边闪了闪,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回头一看,是江远骐。
她忙要往回退,江远骐却伸手一捞,将她带进怀里。舒意吓坏了,本能地把他往外推,可她哪里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被江远骐牢牢地圈在怀里,滚烫的手就落在她后腰处。
骆杳杳要过来帮忙,秦歌却拽住她飞快地说道:“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江远骐很喜欢她,不会对她做什么,而且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能有什么事?”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如果不是我,你怎么找得到她?”
是这个道理没错。秦歌趁机劝道:“之前在北京他们在一起过,闹了点别扭,她才跑到西江来,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直去画廊找她?他们之间一直有些误会没有解开,等回了西江可能就要走了,以后也没机会说清楚了,你就当帮帮他吧,就一会会儿。”
骆杳杳将信将疑地看他们一眼:“好吧,那就一会儿。”说完还安抚似的朝舒意点点头,之后跟着秦歌离开了。
舒意心突的一沉,瞪着江远骐:“你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放呢?”
“你敢?”旁边还有其他游客,他能拿她做什么?舒意料定他不敢,才要向别人求救,就听他道,“除非你不想要骆杳杳的命了。”
舒意一惊,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看着好像还是原来的江远骐,可又不单纯是他,神情讳莫如深,眼神锐利逼人,带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威慑力。
她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震惊道:“你不会是……”
江远骐声音缓而沉稳,噙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笑,徐徐说道:“谢意,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83章
“谢意,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重夔?!
“你果然聪慧过人,说说吧,怎么猜出来的?”
舒意努力平复呼吸,说:“你先放开我,骆杳杳在还你手上,我不会逃,也逃不掉,不是吗?”
李重夔不置可否,抬手,顺着她的裙摆掠过,她瞬时滑向角落,戒备地盯着他:“能让秦歌心甘情愿卖命的除了徐穹,也就你了,要猜到这一点并不难,而且你出现在这里也合时宜。”
是她大意了,她不该相信秦歌的鬼话,徐家那边能找到嘎色一定是她泄露的消息。
难怪梁嘉善会提醒她小心,或许那时他就有所预感了吧?不止秦歌,连招晴也不可信了,所以他们才会来得这么巧,就在祝秋宴去泰国之后忽然到达,还把她骗到汤山,是打定主意不想再让她活着回去了?
“我就说怎么这么巧,原来你们早就跟招晴串通一气了。”
“不能这么说,我和她的目的不一样,她要的是你死,而我只是想要一笔钱。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她当然知道!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李重夔倚靠着天然石壁,面容沉着泰然:“还要多亏你那一幅《西江组图》,偶然在章园看到,竟一下子将我拉回了久远的过去。你记得吗?有一幅画中你在长明寺的千年古树前祈祷,那棵树是怀远亲手栽下的。”
瞥见她惊诧的目光,他扬眉,“你竟然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吗?我将他贬谪至青州后,他曾在寺院住过一段时间,几度病重,险些撒手人寰,却不知什么原因后来种了一棵树,竟又活了过来。”
怀远死后他仍不放心,四处找寻他的墓冢,后还亲自来了一趟青州,在那棵树前久久伫立,终究未能忍心将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抹去。谁知他竟是隐遁了,至今还活在人世。
李重夔每每念及此都万分后悔:“若我当时叫人砍了那棵树,你说他会不会早就死了?”
“他未曾负过你,你何至于……”
李重夔自嘲一笑:“谢意,你不曾登过极位,不懂帝王的心,帝王要的忠诚,必须连自己都背叛。他后来翅膀硬了,不肯再背叛自己,我不敢容他。”
时逢乱世,皇帝轮流做,他在地方任官,名声过胜,是大不韪。
“可惜啊,怀远未能跟我同路。”
“他始终记着你当年帮他下葬阿婆的恩,从未想过背叛你。”
李重夔摇摇头:“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恩怨早已黄土埋骨,留在上一个时代了,你不要妄想拿他跟我的交情打什么感情牌,我知道你身怀巨富。其实我早该猜到的,谢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九州,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两年内乱就销声匿迹?但我猜到的时候太晚了,后来将谢家老宅掘地三尺,才发现藏在千秋园下面的秘密。谁能想到你谢家的财库居然会在花园下面?多么随便,多么狡猾!再加上你临死前那把火,烧得太妙了!”
世人找破了头也没找到财库的下落,任凭脚印来来往往走过那片废墟,偏就谁也没往废墟下看一眼。等他看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搬空了。
“后来北狄匈奴接连进犯,我常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将士们也接连牺牲,我被逼得节节败退,就这么失去了辛苦打下的江山,你可知当时我心中的愤懑?若你早早投诚,何至于此!你与他也不会落到那步田地。谢意,既重活一世,不要再一意孤行,想想上一世的结局,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你吗?”
从看见《西江组图》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胁迫她的老师透露了她的身份,打听到他们的毕业旅行,那么巧,刚好是他舍友发起的,于是顺理成章地加入其中。
在火车上他悄悄观察,慢慢揣摩,谨言慎行,终于让他发现了她的秘密。
于是回到北京后,他想办法让舒杨看到了《西江组图》。他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窥着一切,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们的事,只是梁嘉善动作太快了,他一时间没跟得上,白白错过了一年,后来得知梁嘉善归来,他就一直盯着,幸而不负所望,招晴来到了他面前。
那个女人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甚至用不着他唆使什么,她就直接卖了消息给他们。刚好骆杳杳回北京,他便伺机去画廊假装偶遇。
有她当前锋,他料定舒意会放松戒备,果不其然一骗就骗出来了。
既然已经找到“窍门”,祝秋宴和梁嘉善又都不在她身边,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谢家财库重回手中,说不定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重夔大步朝她划过去:“谢意,把账户交出来。”他眼中隐隐迸发红光,声音发紧,“朕要夺回属于朕的天下。”
“你疯了!”舒意紧盯他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在说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那笔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拿到钱也没有用了!”
“这是一个闭环,可以重新开始。”他笃定地说。
舒意一惊:“李重夔,这不是平行空间,也不是时空裂缝,是轮回,轮回是不可逆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舒意吸了口气,没再同他争辩。见旁边已经有人在看着他们,她尽量压低声音,问道:“拿到钱之后呢?你想怎么做?”
李重夔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肩头。
她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肩带松动,纹身露了出来,她忙要挡起来,李重夔说:“别遮了,我知道,你换衣服的时候秦歌就在外面,都看到了。”
舒意咬牙:“你们还真的是处心积虑。”
“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立刻把钱给我。”
“你拿了钱又能怎样?”
“和你无关。”
舒意死死盯着他,闭环的开始和结束无外乎千秋园的消失,穿插其中的是一个没有死亡的尽头。她猛的一抽:“你要杀了他?”
李重夔一愣,缓缓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说着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随手一扔,手机掉下山谷,他声音阴测测的,“别等消息了,他不会回来了。”
“你疯了吗?你有病吗?李重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你……他对你……”得知他已经出手,舒意彻底失控了。
她再也管不了旁人的眼光,扑过去疯狂地撕咬李重夔。李重夔始料不及,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往后跌倒。
原以为她会继续扑过来,不料她却趁势往外逃。
换衣间内空无一人,不知秦歌把骆杳杳带到了哪里,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试图提醒骆杳杳。汤山很大,她慌不择路地跑着,没看地形,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要命的是她跑到了偏远的地方。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沮丧地抹了下脸,抱着侥幸心理回头瞄了一眼,眼泪差点掉下来。
为什么?
她一边后退一边求饶:“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要下山去找他,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不可以再失去他了。”
李重夔面无表情:“谢意,你再走一步,骆杳杳马上就会死。”
她立刻顿住脚:“好,我不跑,我不跑了,你别伤害她,我可以把账户告诉你,但我要确认她的安全。”
李重夔思忖了一会儿,说:“好。”
他给秦歌打视频电话,画面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骆杳杳正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画面背景像是在民宿里。
李重夔说:“她只是吃了安眠药,你把钱给我,我立刻离开,不会再带上她这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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