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车辆像脱缰的骏马一般飞驰出去,可怜坐在后头整理道具的、毫无防备的工作人员。
猝不及防往后倾,最后一头撞在了靠椅上。
我操,蒋蛟你这是干什么?
蒋蛟紧紧抓着方向盘,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过大而泛白,手背上也泛起了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蒋蛟?
你这是要开车去哪里?!
蒋蛟!!
蒋蛟依旧听不到,他将车速提得很快,一路往前冲。
山路哪里有不多树木的,有些树特别茂盛,枝条长长的,从上方横生出来。
面包车速度极快,几乎是要飞起来,在山道上风驰电掣的驶过时,经常会把树枝啪的一声撞断。
被撞断的树枝,不甘示弱地在面包车侧留下一条长长的刮痕,声音刺耳。
车里的那位工作人员心惊胆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蒋蛟你开慢一点,别着急,这山路不好走,开太快会出事!
蒋蛟不管不顾,踩着油门的脚一直都没有移开。
他目视前方,牙关紧咬,煞白的脸上的所有颜色,都在泛起红根的眼里,以及沾了少许鲜血的唇瓣上。
忽然有晶莹的什么从上方低落,落在了蒋蛟深色的衣服上,像水一样在四周氤氲开一个小圆点。
你再等我一下,我准备就到了,再等我一下......蒋蛟嘴唇颤了颤。
正常情况,从山上开车下山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而现在这十五分钟的车程,硬是被蒋蛟压缩成六分钟。
当车辆停在山脚下时,坐在后排的工作人员忍不住一把推开窗户,探头出去。
呕
吐得天昏地暗,像是整个胃都要呕出来,吐完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背后的衣服全湿了。
出了一身冷汗。
工作人员喘着粗气趴在窗边。
这车速太他妈快了,他还以为他坐了飞机。
而早在他吐的时候,蒋蛟立马推门下车。
一下车,蒋蛟正想往前冲,然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僵住。
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原地,背影苍凉,他的脊梁慢慢弯曲。
好似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故乡的战士,却发现家园早已被敌方的铁骑踏破。
在距离蒋蛟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原本有几座三层高的民宿。
那几座民宿外表看着虽然不特别崭新,但风格却算得上温馨。
只是如今,那片民宿被深埋在了一堆泥土里,只在最上方冒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屋角。
细看之下,那屋角分明是碎裂的,脱离了原来的房屋整体。
明连!!蒋蛟睚眦欲裂,他疯狂往前跑,朝着前方的大土堆冲去。
扒着车窗吐完的工作人员一抬头,就看到蒋蛟疯了一样跑到掩埋了民宿的土堆旁。
什么工具也顾不上找,徒手开始挖掘。
那工作人员看到土堆也是懵了。
山泥倾泻?
他记得剧组里有几个人请病假休息,难不成全都......
光是想到这里,那人就感觉脑袋一阵发昏。
那可是几条人命啊!
他连忙下车,下车时因为太紧张还踉跄了一下。
民宿的面积少说也有几百平米,如今被泥堆掩埋,人站在那面前,有种面对巨人的渺小感。
轰隆!
天上这时响起了闷雷,乌云翻滚,凉风起。
按照前几天的经验,应该是要下雨了。
那工作人员心头一紧,哪怕他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往蒋蛟那边跑。
估计快要下雨了,先离开这里!不然等雨一下,这里很可能会发生第二次山体滑坡。那人拉着蒋蛟的手臂,想把他拽走。
他还在里面,我怎么走?我怎么能走?我走了,谁来救他!!蒋蛟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你别管我了,你先撤,我把他救出来后会走的!
他几乎是吼着说,声音颤抖,一双眼滴血似的红。
那人稍愣。
他看到面前这个将近一米九、此刻却泪流满面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再劝。
你先报警,或者给消防那边打电话让他们立马派人过来救援。蒋蛟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他们那间屋子的具体位置。
他跟明连住的是二楼,是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房间好像是东侧,因为每天早上拉开窗帘就有阳光照进来。
蒋蛟定好位置好,便往那边跑,觉得大概差不多了就停下来。
再次开始挖掘。
山泥倾泻的发生地除了泥,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
有些石头虽然个头小,但是棱角比较尖利,蒋蛟徒手往下挖的时候,手背手指上都被那些小石头划出一条条长的血痕。
泥土把他向来干净的指甲缝塞满,指甲因碰到石头而被撞击得微微往外翻。
但蒋蛟一双手仿佛失去了神经触感,半点都感觉不到疼。
又或者说,比起心里的惶恐与悲痛,手上那点感觉完全算不了什么。
他的指尖在颤抖,机械一样的不断挖土。
蒋蛟像缺氧的人一样用力喘气,他眼前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好像有什么沿着他的脸颊往下落,掉落在泥土里。
眼前的光影在扭曲,记忆碎片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般飞溅,每一片上都有他心尖上那人的身影。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当真应了那一句历历在目。
他曾在角落里卑微地仰望过他的爱人,也曾在在成功刷脸后,疯狂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心事。
他爱的那人曾经为他洗手做羹,也在往昔笑容晏晏地为他布置了温暖的家。
欺骗的谎言被刺破,他们的婚姻如同被扔进了垃圾桶的奶油蛋糕,奶油与巧克力糊成一片,难看又可惜,最后只能狼狈收场。
然而哪怕是离婚了,蒋蛟却从不觉得他与明连之间没了可能。
他想,只要他肯努力,只要他能坦诚地展现自己,只要他倾尽全力证明他能给明连幸福,证明自己真的是那个最适合对方的人。
明连就能回头了。
从始至终,蒋蛟都抱着这样的希望,也紧紧拽着这一丝丝希望。
但现在他却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建立在明连这个人还在的前提下。
他从未感觉到这般绝望,也从未感觉到这般愤怒,甚至开始恨老天为什么不长眼。
明连那么好的一个人,哪怕见了流浪的小动物也会给买吃的,上天怎么就舍得让他定格在冰冷的土堆里?
怎么就那么不公平!
如果说在来时路上蒋蛟是想,若是明连能活下来,他宁愿少活三十年。
那么现在,他觉得如果明连能活下来,上天只留自己十年寿命也能接受。
天上闷雷作响,夹杂在闷雷之中的,好像还有什么声音,但蒋蛟已经顾不上仔细听了。
他疯狂往下挖,既害怕又期待,两种交织的情绪让他变得狂躁不安,神经质一样不断发抖。
很快,蒋蛟遇见了一片应该是属于民宿屋顶的砖头。
他还记得民宿屋顶的颜色,浅红色的屋顶像是最暖的那一抹夕阳。
蒋蛟动作一顿,眼里充血更甚。
蒋蛟......
蒋蛟瞳仁猛地一缩,他好像听见明连在喊他。
蒋蛟!
蒋蛟一颗心都绞痛起来,他确定他没有听错,就是明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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