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晚上,谢兰生会认真备课。他现在是北电教授,还要带研究生,每一年的每个学期集中授课8周左右。谢兰生的讲课方式非常非常80年代,他喜欢讲电影大师,而不是讲商业奇迹,给大家看费里尼、特吕弗、法斯宾德、贝托鲁奇、库布里克与北电在这些年的教学方向并不一致。他不喜欢教学生们拍能赚钱的片子,喜欢教学生们拍能开创的片子,因为,他自己是大师们的丰沛奶水给喂大的。
到夜里,他们喜欢在古老的四柱床上拥抱、交合,兰生有时感觉累了,他们便只接吻、磨蹭。
在这几天,谢兰生还把下部片子《一天》内容给捋顺了。
《一天》只会在艺联的加盟影厅里面上映。在《去岳阳》这部片子被拍摄的过程当中,《一天》作为纪录片的答案收集也完成了。谢兰生在杀青之前断断续续看完资料,发现,这些答案竟然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感人,他数度落泪。
对于如果,您的大脑出现病症,永永远远失去记忆,您以后只能想起来您过去的某一天,唯一一天,您会选择哪一天呢?那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个问题,有人说,她想记住她生宝宝的那一天;有人说,她想记住成为妻子的那一天;也有人说,她想记住自己离婚、重获自由的那一天;还有人说,他想记住省吃俭用一年多后终于出发去旅行的那一天;又有人说,他最珍贵的就是被医生宣布重症治愈的那一天
一位法官说,她想记住三战考研终于成功并且转入她梦想的法律专业的那一天;一位飞行员说,他永远都不愿忘记初上蓝天的那一天;一位主唱说,他想记住他创立了他的乐团的那一天;一个CEO说,他想回忆他第一次拿到投资的那一天;一位舞者说,她会选择她的首演,那天,她身穿着一袭红裙,在台上拼命跳舞。
一些名人也写信了。一位知名的运动员道,他会选择第一次拿奥运金牌的那一天,一个北斗级学者也道,他会选择他发现了某个定理的那一天
非常出乎兰生意料,欧阳囡囡也来信了。欧阳囡囡早就是个全国知名的女演员,却说,她从山里浑浑噩噩被拉出来扮演彩凤,而某一天,那位导演买了教材,要教她汉语拼音,还要教她认字读书,并对她说:如果不愿再回乡里,可以继续当演员的。
因为素材实在太多,谢兰生对这部《一天》该如何拍想了许久,直到这回古堡度假才产生了初步构思。
他从来不急于动手。
他总需要一段时间仔细认清他的冲动,而后再从最为准确的点出发并且创造。这个东西比较玄妙。谢兰生常常感觉,他从出生的那天起,他的身体就是在由无数的人所共享着,那些人在不经意间讲述他们的人生片段,而自己呢,认真倾听、认真感受,用电影来演绎故事。也有的时候,谢兰生有一些想法,有一些主意,可年复一年地过去,故事里的主人公门总是不愿与他谈心,不愿把自己交出去。他们常如幽灵一般在兰生的心里出现,似乎是想推荐自己,想为人所知,可在仔细观察之后却又突然渺无踪迹了。在这样的时候,谢兰生也毫无办法,他只能够告诉自己,好吧,他们两个还不合拍,自己还要再成熟些。
而这样的共情能力有时候又不是好事。
兰生后来细细回想过,发现,车祸那年,拍《白马》时,他其实早意识到了他跟角色重合太深,但他当时仍渴望拍,那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渴望。因为对方在指望他。他又兴奋,又恐惧,那段时间经常觉得我的电影会杀死我,最后果然是出事了。若不是他想起莘野,那脚刹车不会存在,而且后来也是莘野令他完全走出《白马》。
他们很快结束度假。离开古堡的那一天,兰生、莘野出发以前到湖心岛又转了转。
真好,谢兰生手插在兜里,垂眸望着黑白天鹅,我更喜欢悠悠闲闲,不大喜欢赶着玩儿的。
嗯。
四十六了,可能老了。
莘野脚下一转,手插着兜,有些认真,说:没。
兰生笑笑,与莘野面对面站着:真的,咱们再在一起20年我就正经是小老头了,跟你喜欢的那个人会越来越不一样的,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
时间总归在流逝着。莘野理理兰生的发,别的东西我不敢讲。不过,我知道,我的心意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减弱一分。那个时候,我会喜欢你的每一根白发,会喜欢你的每一条皱纹,即使你不再年轻力壮、不再风华正茂、不再才华横溢,甚至,即使你弱了、痴了,我也会为你而战栗、为你而疯狂。你身上的一切变化由你自己本身而来,我爱着的是你内心最本质的那些东西。我会喜欢任一天的你,从最初直到最后,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不管是青涩的,还是成熟的,不管是喜的,还是怒的,不管是
没等莘野说完这句,谢兰生就打断了他。谢兰生把两只胳膊环上对方的颈子,含他嘴唇,说:我也是
接吻片刻,兰生贴着莘野的唇,又喃喃道:我也是
两人舌尖再次交缠。
湖水翠绿,草地嫩青,金色阳光照在上面好似为其刷了金粉,轻风偶尔吹过草尖便掀起来碧涛金浪。在岸边湖里,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一只天鹅扑起翅来,而后,一大群的黑白天鹅竟齐齐地扇动翅膀,高声叫着,推推搡搡,向两边展开,而它们的尾后几米处,一对恋人正在拥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生才说:行了走吧,下午飞机。
嗯。
回到北京,谢兰生一边做《去岳阳》的剪辑,一边画《一天》的分镜。
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剪辑永远是困难的。在拍摄的过程当中素材必定会多出来。他会产生新的想法,也会受到演员启发,可这说明最初分镜的一部分要被舍弃。选什么、不选什么,会让导演陷入痛苦。经常,一个导演看来看去以后反而不太确定这段是不是在重复这段是不是能拿掉,他需要能保持清醒。而且兰生有个习惯,每一天在做剪辑前,他都会把前面内容仔仔细细再过一遍,看剪辑点是否流畅,也看内容以及节奏,这很费时,一两小时瞬间消逝。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莘野请了谢兰生的两个朋友加入深蓝。莘野曾问谢兰生有可以相信的朋友吗,谢兰生就推了几个,包括北电室友张世杰、王中敏。毕业以后世杰中敏一直在开广告公司,不过去年广告公司效益不好关门大吉了,莘野便请他们两个一起加入了市场部,当高管,还给了点深蓝股份给高管们的股份是工作一年后成熟25%,工作两年后成熟50%。张世杰是vpofemailmarketing,王中敏是vpofsocialmediamarketing。
他们几个神神秘秘,谢兰生还挺奇怪的,但莘野不提他就也没问。
而后,到八月时,当《去岳阳》后期工作进入收尾的混音,他跟莘野平静许久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深蓝股份被闪袭了。
跟深蓝影业同为中国三大电影公司的澎湃影业在二级市场上举牌了深蓝影业。
它在股票二级市场收购了5%深蓝股份,深蓝影业直接涨停。
并且,在短短的一周之后,它第二次举牌深蓝,这回,它通知深蓝影业说,它对深蓝已增持到10%。
同时,澎湃影业也表明了财务投资者的身份,否认了战略投资者的说法,道,它意图是投资回报,不是控股等等。
然而,就在澎湃说了这话的第二天与第四天,澎湃股东金鹤保险大肆抢筹深蓝影业,强吃深蓝又一个10%,并且,澎湃影业、金鹤保险形成了一致行动人,一共占总股本的20%。
而目前深蓝第一大股东莘野的股份数是27.9%。
gu903();因为融资以及上市,还有收购某家地产全部股权和债权等等,创始人莘野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了27.9%,而这个数在私企里已经算是比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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