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地掌门说得在理。
是这般,本道人所管之门派,及门派周边亦曾发现过这些心不净,而妄图以双修之法走捷径的人,皆已教化,使其改正。
双修自是不可,平常的男女之情却也会误了修行,仙人本意当然不止双修,而是指所有感情,有情方起孽,欲
这些人为此说了许久,并无停下的迹象。
崇修仙人便听着,不时回几句,以鼓励其继续行此道。
修士生子本就难,如今又要绝情少欲,如此下去,修仙界一千年都不会出几个幼童,这批修士老去,剩下的修士便愈发少了。殷王给崇修仙人传音。
崇修仙人很喜欢这种感觉,且他们虽六千年未见,有些秘密却只他二人及天道知晓。
灵气只有那么些,修士多了,争夺亦多,灵气耗得太快,天会生怒。
晋仇,你真是天的好爪牙。
我不得不做。
世人皆以为他是天道之下第一人,他也的确是,但这肯定是天给予的,天如想夺走随时都可夺走。天降下的命令他也不得不遵从,像殷王那样疑天,他永远不会做,因后果委实可怕,他并不打算去试。
用心法麻痹世人也的确是好法子。
崇修仙人听着他们争辩,却不时看殷王几眼。
想必在场诸地都已按崇修仙人所说的做了,只是上次殷王可未来,不知殷地是何样的。
殷人不拘礼法,休要说婚嫁之事,连双修都是极多的。
殷王之子殷烈不就极为风流,常流连于风月之中吗。
还有这事?一群修士说着说着就把话迁到殷地身上。
往年也是这般,殷地是他们不可忽视的,殷王这次前来,又有崇修仙人坐镇,他们本就未打算给殷王什么好脸。
如不是崇修仙人大度,明显不愿他们为难殷王,他们所说的话会更多。
但实际,崇修仙人比谁都明白,这些修士没有一个能承受殷王怒火的。
到底是活的短,没看见过晋地以前的惨相,才敢在殷王面前造次。
休再言语,不知轻重才有方才的话。殷地与尔等所处不同,自是不可放在一处要求。需知因地而变,万法不同的道理,勿以自己掌握不久的小道理去要求不同的人。尔等所知之道终究是太浅了。崇修仙人叹息,从位上下来,显示是不准备待下去了。
仙人去哪里?五日之期还差得远。
如事事皆说,五日亦是不够的。尔等不知变通,一事已万难解决。按此来,不知讲到何时,却全无用。吾在此与不在此又有何意义,不如先行离去,留尔等想通再行下事。
仙人!是我等愚钝了!
扑通的跪倒声接连响起,崇修仙人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往山下走去。
一步一步,稳而快,不消片刻便没了身影。
再看山上,殷王却也消失了。
第9章崇修仙人(九)
晋仇离开修仙之会,径自往下走着。山脚下满是修士,他们被结界挡住,无法听见会上所讲诸事。
按以往的经历,第十日崇修仙人讲道,结界即开,他们便能见崇修仙人之面。
为此,不少人想尽方法,前来晋地。
体弱而寿命将近的,这些年也在努力靠药靠法器活着,他们只是想此生无憾,哪怕死了,好歹也有一日碰得了大道的边。
如此便已足够。
如是让他们知道崇修仙人中途离去,不知事情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怪崇修仙人是不可能的,那些与会的各地掌门呢,恐怕要被唾面。
再熬九日,九日便够了,师兄,再撑撑,撑住就能看见崇修仙人了。山脚下的小道士涕泗横流,握着自己师兄的手,仿佛只要他握着,他与他对着话,他便能撑到那个时候。
没有人怪他聒噪,这种生离死别的事在六百年一次的今日是常见的。
谁都想看见崇修仙人,哪怕死,也要撑到讲道之日,在道法中死去与平庸的死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将熬又未熬过的,不知几何。
撑到现在,好歹还有希望。如是前一年便死了,才是真的可悲。
还有九日,六百年都等了,九日算得了什么。
我家中那小儿没有修仙的资质,今日把他带来了,他也是好运,能在这么小的年纪看见崇修仙人,以后肯定是能修仙的。确是好运,在这个讲究清心寡欲,不提倡男女结合的时代,能抗住众人的非议,众人觉得自己被尘世所迷的目光而婚嫁有子的,极少。
有子无修为要被人嘲笑为不尊礼法的后果。
经此而能碰上崇修仙人讲道,却又可见一份希望。
希望是弥足珍贵的。
崇修仙人静默地走着,迈过那些密密麻麻,从天南海北赶来,只望能听自己将道的人。
修士居多却也有很多凡人,都聚在晋地,都想离山更近些,却没有人敢争执,生怕被仙人看见不好的一面。
如此,蝼蚁般密集却又井然有序,加之可悲可叹。
人与人贴的极近,崇修仙人从他们中间穿过,却未有丝毫受阻的样子。
由此,快而稳的,他走离上万的人群,用神识查看着殷王的位置。
再穿过山水,行到沃山之上,晋家结界前。
像是在走,这万里的路却只花了不到一刻的时间。
晋仇,你比孤想的慢。
王自然要比我快些。
殷王皱眉,他仔细打量着晋仇,像是要从晋仇身上找出漏洞。
你只会这般说话吗?别人问才回而不主动提自己心中想知道的。
我以前便是这般,王全不记得了。
孤不记得?不记得你是怎样撒谎,怎样在孤面前装可怜,叫孤放弃一切去护着你,而你背后要孤的命。殷王的神情低沉的恐怖。
晋仇垂眸,他当然记得那些,可惜他的心除了跳地快些,再无其他感知。
王可还念着我?既念着我,为何要与他人生子。
殷王的眉皱地更紧了,你觉得孤会和他人生子?
不然殷烈是如何来的。
殷王沉默了,他的眉依然皱着,唇抿得很紧。
不知。他终是说了一句。
晋仇看出他神情不对,殷王的心他一向是读的懂的,虽然六千年过去,殷王也早已不是那个失忆而名为晋赎的人,性子却不会差太多。
我手下之人去查,说王两百年前有了殷烈,是与一女修生的,王跟她相熟相知,她却因产子而死,是以王并不爱殷烈。
晋仇其实并不信这话,但他还是说出来。
殷王的脸绷得很紧,假的。他道。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但殷烈又是王跟谁的孩子。
殷王不皱眉了,他与晋仇原是一般高的,此时仰着头,却仿佛比晋仇高出许多。
你自然知道是谁的。
是我的。晋仇轻声说出来,他的心本极为平静,一直都很平静,见到殷烈的时候很平静,见到殷王的时候也未起什么波澜,现在却有些洋溢的感情,轻微而真实存在。
但殷王不悦,他道:晋仇,他的确是死去的那个孩子,却又可能不是。
怎么?晋仇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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