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留殷烈在屋中端着饭碗,将好吃的都夹到了自己碗中,整天什么都不干,吃得比谁都多。还不如不吃的呢。他瞥了一眼冷寒泽。
冷寒泽充耳不闻,早殷烈一步将菜吃到了自己嘴里。
你在委屈吗?
委屈个鬼。
世间早已无鬼了,鬼便用来指虚无不存在的事,但这不是好话,崇修仙人肯定不愿听你这般讲。冷寒泽的眼闭着,手中的动作却不停。
殷烈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我爹,谁更厉害些。你觉得天如何?
我与你爹比,自然是你爹厉害,他才是天道下的第一人。但我无法谈天,你不是信天吗?既然信就永远信下去,休管他的对错。冷寒泽给殷烈夹着菜,看殷烈闷闷不乐的脸。
我会不会错了?
你是对是错于大局都无影响,只要享受一切就可以了。
殷烈放下筷子,声音闷闷地,他们都说你是聪明人,你看得到过去未来吗?我会怎么样,我爹会怎么样,晋仇会怎么样。
冷寒泽坐到殷烈身旁,他比殷烈矮太多,神情却宛如老者,你们都不会有事,一直都会有人宠你。他说完便像是累了般,彻底合上眼,睡着了。
殷烈看着他,在这熟悉而陌生的楚地,他站起,道:明日不做饭。
冷寒泽没有睁眼,混元却在晋仇耳边大声吼道:明天我要吃饭!
晋仇与殷烈住的很近,但他可以确信,殷烈听不见混元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求他。
他没见过我,我也张不开嘴啊。混元趴在床边,撅着嘴。
晋仇看着他透明的身体,同上次比起,混元的状态似乎更不好了些,你以前不是个爱吃甜的,为何现在要喜欢殷烈的饭。殷烈做什么都喜欢加糖,委实让他难以消受。
我心里苦,就想吃甜的。混元不扒着床边了,转而躺在床上,盯着那一层层的纱布。
他身体快要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余空朦朦,无法遮蔽的一切。
混元,急是无用的。晋仇漠然道,他不想回混元苦不苦的事,因他本身对此已无大的感觉,往日做出的一切都像是假的。哪怕失了法力,失了晋家,也不能让他为
混元却是猛地从床间爬起,赤脚踏在地上,我都等了多久了,怎么可能不急!你也该努力,最多两千年,我最多再等两千年!
百万年都等来了,两千年真的让你如此煎熬?
晋仇看着混元站不住的身形,他知道混元一直想分裂出另一个自己,但天只可能有一个,就算真的分裂出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让你在虚空中一直煎熬着试试?我忍太久了,晋仇,再等下去我连自己都快抓不住。
但你必须等,你记得以前的祸端。晋仇坐着,在他未执掌修仙界前,修仙界中人认为天上有神,只要一直修仙就可碰到。但殷王知道没有,殷王知道所有的神都被天所灭了,殷王疑天,他告诉殷王不要乱想。
但他不得不承认,世间原有的神的确为天所灭了,在他执掌修仙界后,更是宣扬世间只有天道,而神,天便是唯一的神,除此再无其他。
我也不想引起祸端,我跟他们说我太寂寞了,他们只会让我忍,说什么天道该是无情无欲的,可我不想听他们的话,他们便是我因寂寞造出的,有什么理由阻止我的行动。混元坐在地上,神情很是沮丧,我想着将自己完全分裂,再造出一个我自己,来陪我就行了。可我失败了,我分裂不了我自己,天向下塌去,万物陨灭,一切都像是无法再挽救。
混元说到此处便笑了,晋仇看着他的笑,听混元道:一切可恐怖了,但真的不算什么,我诞生不知多少年了。天地混沌未开之时,有神居焉。其无形、无声,不闻不感。然其一日九变,状似无端。亿万年为一朝夕,彼时无物即造物,天地未分即开分。其神于天而圣于地这是某人书上写的,他既然写了,便该知道,我活太久了,像这种天塌地陷的事也遇过太多次,虽每次看都觉得惊恐,却没有不能挽回的时候。天当然不会塌,只是那些被我造出的神开始疑心我。
哈哈,疑心我?竟然还想杀了我,他们以为自己真是神吗?没有我,他们什么都不是。我对他们很好了,看出他们的举动也没惩处他们,只等着他们自己悔过那一日,结果没等到,只等到他
晋仇很冷静,不可能,他们做错了。殷王也做错了,一切疑天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嗯,对,所以在他们动手时,我也动手,杀尽了他们。混元又躺回地上,他的身体更透明了,嘴角倒是挂着笑,仿佛想到了当年的一切。
但你还是知道自己错了,分裂自己本就是件漫长的事,操之过急便会生事。
所以我现在很谨慎了,你看我一直在慢慢地分裂自己,准备好各种事,唯恐再发生多年前的悲剧。混元看着自己透明的躯体,叹了口气,分裂自己可疼了,你明天记得叫殷烈多做些饭,要花样不同的,我想补补。
还有呢?
没有了,我来到你面前,你便知道该做什么。你可比我造出的那些混蛋玩意儿懂事多了,所以别做傻事,晋仇。混元的身体渐渐归为虚无,于屋中消失了。
晋仇静坐着,有些事他一直未与混元交谈过,比如混元是怎样将自己分裂的,他分出的真是另一个自己吗?
为无法预见的事耗出全部,看来天也是个愚的。
门外渐渐有风声传入,晋仇顺着声响出去,看见殷烈接过一片落叶,你来的倒挺快。殷烈冲他仰起叶片。
巫祝的信吗?,晋仇问。
殷烈点头,嗯,告诉我们后日一起去看迎神碑,我跟你打赌,碑上一定是我爹的名字。
不用打赌,本就会是他的名字。晋仇心中清楚。
明日多做些菜,下次不要动不动就跟人打赌,这种事不好。
容易倾家荡产吗?
不容易,只是打赌双方很可能是不平等的,一方比另一方知道的多,便不是赌,而是骗。晋仇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夹起所剩不多的饭,他的伤已全结痂了,不出几日,痂脱落,露出红痕,再变淡,就会和先前一样平滑。
殷烈把自己碗里的菜拨给晋仇,早说你要吃啊,我怕浪费就全夹到自己碗里了,现在全给你吧,我也吃不了。
他的眼很亮,晋仇经常看着看着就觉得殷烈对他与殷王还有幻想,他们能一家团圆,坐在一起的幻想。不知道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谁教给殷烈的?晋仇吃了一口菜,发现殷烈做的肉果然太甜了。
第39章恶事连连(十)
见迎神碑那日很快就到了,晋仇跟殷烈并排走着,跨过楚地的层层山峦。
这路有时候走起来近,有时候走起来远,是为何?殷烈踏着一块山石,眺望着遥远的彼方。
他记得上次来楚地,从他们住的地方到迎神碑是极近的,同这次走的路也全不一样,哪有这么多山,他都不知道楚地还有这么多山。
巫祝不想让我们早到罢了。晋仇道。
殷烈撇下嘴,伸展着躯体,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如今看来是不喜欢,见自己喜欢的人应该火急火燎的,我在楚地这么长时间,她都不出现,今日更是不想见我。
晋仇看殷烈,他怀疑不是楚子喜不喜欢殷烈,而是殷烈喜不喜欢楚子。
那处已到了。
殷烈抬头,果然看见了迎神碑所在的空旷平台,挺直腰板,向山脚下走去,殷烈的脚步很是轻快,晋仇的步伐却很是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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