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便见丽丽进来。
习惯性站起来，想到自己和丽丽挺熟，是否应该和她说话，转念便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指挥不动丽丽了。
以前他在行政部上班，有让丽丽送文件、查资料、接待客人的权限，离开岗位，权限被取消，都不知道丽丽还能不能记得他。
看着丽丽在办公室忙碌，检验会议设备和物品，似乎看不到自己。
叶小宇有点小失落，机器人果然没有感情，熟络不起来。
会议是游戏产品部的日常报备。
叶小宇坐方清身后旁听，方清特地让第一天上班的叶小宇参会。
参会经理报告着自己的工作进度及工作计划。
叶小宇没有接触过，那边经理说到很多数据方面的专用名词，比如ACU、APA、UV、TS、CCU等等，听得叶小宇一头雾水。
低头想去问方清，察觉方清低垂脑袋，后背起伏规律，好像是……
睡着了？
叶小宇瞧瞧探头去瞧，果然睡着了！
汗，虽说方清岁数大了容易嗜睡，但是开会也睡，有点太……
汇报是轮圈来的，眼看着旁边那人汇报，就快到方清了，叶小宇十分尴尬，伸出手指打算戳醒他。
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肖云走了进来。
肖云自带霸总气场，到哪儿都器宇轩昂，所有人注视，诧异肖云会参加部门日常小会。
他抬手示意刚才被打断的员工：“我随便听听，你继续。”
那位愣了一下，挠头道：“已经……汇报完毕。”
肖云点头，抬头望向邻座。
叶小宇头皮一麻，这下可糟糕，急忙戳方清。
手指刚碰到，便听到肖云不疾不徐说：“方老年纪大了，累了就让他多歇会儿，小组其他同事替他说吧。”
所有人看向他身后的叶小宇。
叶小宇站起来，答道：“抱歉，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没法汇报。”
部门总经理正欲示意让下一位说，肖云却又装作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插口说：
“第一天上班呀，这很好，不如就说说你对自己在这个岗位的职业规划，或者谈谈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部门经理疑惑看眼肖云，不知道他突然对一个新人这么感兴趣，还要听他谈自己的工作计划，用意何在。
要知道，他给那些优秀的发明者才十分钟，他参与的会议时间，要求不能超过半小时。时间如此宝贵的人今天专程跑来“关照”他们产品部，肯定有事！
叶小宇内心忐忑，方清睡得挺踏实，完全没有醒的意思，手环没戴，否则让肖云亲自帮帮自己也好：
“我……我刚入职，对业务还很生疏……”
肖云突然打断：“不是吧，这位叶先生，我记得你已经是我们公司五年的老员工了，只是调到产品部才第一天，你对我们公司比在坐的很多人了解，应该有许多话说才对呀。”
叶小宇：“……”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做了五年前台，谁不知道他呀，一朝靠方老关系调过来，现在装什么新人？”
叶小宇硬着头皮道：“我以前做的事都是些打杂的事，现在能进入这么重要的部门非常荣幸，我也会加倍努力……”
肖云又打断：“你也知道产品部重要，打了五年杂，一点这方面工作经验都没有，现在也只能说出加倍努力的话，根本没有想法，你真的是考核进来的吗？”
肖云话里的质疑，信号已经非常明显了，所有人心领神会——肖云不喜欢叶小宇。
“咳咳……”方清突然咳嗽两声，缓缓从睡梦中醒过来，转头看向肖云：
“不好意思，是不是该我发言了？”
没等肖云回答，方清便自顾自说起他的工作汇报。
他这么一来，所有人不好打断，肖云也耐心听他讲完。
直到方清的汇报结束，肖云才说：“那么还是让刚才那位新人继续说说吧！”
叶小宇还以为等方清说完，他这茬就过去了，没想到肖云还惦记着，明摆着是跟他过不去，真是要愁死了。
正难看之际，方清突然把双手铺于桌面，拍出很大的声音，引起众人注视。
他缓缓说道：“肖总啊，小宇对业务是不熟悉，怪我没教好，回去我会好好教他。我啊，还有不到一年退休，工作的时间不多了，今天看到小宇，感觉和我非常投缘，我想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好好培养一下他，您看，能不能成全我这个心愿呢？”
不少人听了方清的话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不得了，从来不会倚老卖老的方清，今天为了一个新来的员工，当着肖总卖了一次老。
☆、口香糖
会议室异常安静，全部去看肖云脸色。
肖云脸上没有变化，一双眼眸如深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人喝水，牙齿碰到杯沿发出脆响，被旁边人轻轻推了一下，喝水那人立刻放下茶杯不敢再喝。
部门经理更是大气不敢出，拿眼睛对方清使眼色，意思是，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吗？
半晌，肖云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倒出几粒口香糖丢进嘴里，嚼了会儿才说：“既然方老有这样的心意，对公司来说也算好事，小宇你以后就好好跟方老学本事，千万别偷懒，知道吗？”
叶小宇忙点头，答应：“是。”感激的看向方清。
方清还是一幅老神在在，并未担心肖云是否会生气，笑眯眯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茶水顺着喉头咕咚滚下，方清舒服吐了口气道：“这喝茶，还是要泡好了放一会儿，等自然凉至温热，再一口气喝下，方觉畅快啊！”
方清这话，听在大家耳里仿佛世外高人的警世之言，话里有话，玄了又玄。
虽然都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可又感觉什么都没听懂一样，似乎只有当事人心里才能理解。
部门经理内心竖起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肖云不会与方清争执，站起身，嘴里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啪的炸开，复又嚼了两下，说道：“你们好好开会，我有事先走了。”
所有人站起来目送肖云离开，方才继续开会。
肖云出门后回头望向叶小宇所在的方位：“这个叶小宇真是不简单，这么短时间就能笼络住方清为他撑腰，背后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哼，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叶小宇开完会，回到工位，发现邮箱差点爆炸。
逐条看去，是游戏公司各部门发过来的历年工作日志和记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收到这么多资料，抬头去问陈雪：“你收到邮件了吗？”
陈雪还澄净在小说里，突然被人问吓一跳，猛的把电脑小窗口关掉，抬头一看是叶小宇，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你说什么邮件？”
叶小宇假装没看到她在看小说：“挺多的，你看我电脑，就这几页。”他把屏幕转向陈雪。
陈雪扫了一眼，摇头：“我没收到。”
“叮~”又是一条新邮件信息。
叶小宇点开，是秘书丽丽发来的：叶小宇先生，恭喜您成为游戏公司的一员，以上由各部门发送的业务信息、工作日志及记要，是专程为培养您的工作能力而准备的资料，请您在最短时间内充分了解、牢记于心。此至!
叶小宇：“……”
真没想到肖云的报复来得这么快，就他收到的这些文件，真要打印出来，稍加估算，大概能把他们三人这小小的部门格间堆满。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肖云摆明针对他，有方清的保护，最多只能不开除他而已。
真是前途迷茫、路途坎坷啊……
叶小宇叹气。
方清拿着茶杯回来，便听到叶小宇的叹气声：“咋了，还在为刚才开会的事不安吗？”
叶小宇把丽丽的邮件推向方清：“您看吧……”
方清看完，笑了笑看向叶小宇：“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他的，他那人挺记仇的，被他盯上日子可不好过。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开除你，等他消了气你就没事了。”
叶小宇更愁了：“关键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他的。”倒是肖云还当众整了他一次，他还没找肖云算帐呢，这话他没说，只心里嘀咕。
方清拍拍叶小宇肩膀：“有时间发愁，不如早点开始看邮件里的内容，他让你熟记，可能是要考你。”
叶小宇：“我要是考不过会怎样？”
方清：“他就有借口扣你绩效、扣你奖金和工资了呀。”
“扣工资！”叶小宇激动得站起来：“这可不……”
嗯？
叶小宇感觉屁股有些异常，伸手一摸，黏黏的不明物体沾在上面，低头一看，椅子上也有残留的白胶，拉着丝。
“什么东西？”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口香糖。
方清和陈雪都是皱眉，一脸嫌弃，却都不愿动手帮他。
叶小宇自然也被恶心得不轻，赶紧跑到厕所去清理。
不过口香糖质量似乎太好，沾在布料上十分融合，无论怎样都清理不干净，依旧黏糊糊沾一层。
“哎……”叶小宇第一次不顾形象，爆出恶言：
“谁这么恶作剧啊！我诅咒他全家！”
叶小宇活动一下酸胀的脖颈，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半，再不回家就快没地铁了。
整个大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肖云为了整他，给他发的那些资料，只看了冰山一角而已。
公司的资料只能用公司的电脑看，无法拷贝回家，所以明天应该还是继续加班的节奏。
收拾东西，起身正打算关灯离开。
有人推门进来，两人里外隔着玻璃门面对面看着对方，均是一愣。
“肖总。”叶小宇对肖云一点好感都没有，可还得礼貌对待。
肖云进门，脸上依旧一幅不削表情：“这就要下班了？”
叶小宇努力挤出不失礼貌的笑容：“是的，已经不早了。”
“那我可得检查一下方老的培养成果，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学。”
叶小宇笑容凝固：“肖总，我才刚上岗，不至于逼这么紧吧？”
肖云抱着肩膀：“就因为刚上岗，什么都不熟悉，才更应该抓紧时间。”
内心极度不满，仍旧控制着面部表情的叶小宇，微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抓紧时间熟悉，不辜负您的栽培，今晚我就在公司熬通宵，这样您可还满意？”
肖云满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叶小宇已经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一想到被迫通宵便绝望透顶，膝盖一软，重新坐回椅子。
“哎！”
谁知，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头一看，椅子被推到后面很远的位置。
What
揉着屁股站起来，叶小宇转头看向肖云离开的大门。
“这人不会没长大吧？这么幼稚！”
刚才就他们两人，除了肖云动了他椅子以外，不可能有他人。
肖云坐电梯回到办公室，心情极好。
白天偷摸将口香糖黏在叶小宇椅子上，刚才又悄悄把他椅子移开，估摸着今天叶小宇的屁股不会好过，哈哈哈。
想到这些，肖云忍不住窃喜。
“整他这么好玩，那下次要怎么整他呢？”肖云坐到他那张豪华的真皮椅子里，将脚放到办公桌面，舒服的想着。
这时，电话响起，肖云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他等待的美国客户，由于时差的关系，他必须等到现在。
体内的Pai拥有VR功能，无需再像过去一样佩戴眼镜。
他将VR功能开启，并且接通对方发送的邀请会议信息。
连接成功后，配合办公室所在的VR摄像头扫描技术，肖云便已坐在对方的会议室内，周围是对方公司的人员。
当然，这个肖云只是他的VR图像。
等到会议结束，肖云关掉设备，办公室周围突然一个人也没有，对比刚刚的热闹，突然安静让他短暂不适应。
感觉有些渴，他随口叫：“丽丽！丽丽？”
办公室有些大，空旷的回荡着肖云的声音。
这才想到，丽丽因为帮助叶小宇进入研究中心，让他很生气，被他贬到行政部做“苦力”，每晚还得去研究中心接受检查。
人类秘书，到点就会下班，只有丽丽可以24小时随叫随到。
想了想，丽丽始终是他最喜欢的机器人秘书，机器人不是人，他遵从的是指令，错的是叶小宇，和丽丽无关。
于是，发了条邮件给刘秘书，让他明天一大早恢复丽丽的工作。
发完邮件，他决定自己去楼下员工通道的售货机买瓶水。
进电梯按楼层的时候，突然想到叶小宇还在加班，很想去看看他到底是否还在。
一出电梯便见到办公室的灯光，叶小宇从办公格露出半个头。
“真没走啊，挺卖力的嘛。”
肖云放轻脚步往前走，鼻端传来异味。
“嗯？”
自动门感应到肖云，自动开启，叶小宇转头看过来，肖云便见到他嘴里衔着的一次性叉子。
肖云眼皮抽动，看向办公桌。
一盒刚泡好的泡面正冒着热气。
叶小宇急忙站起来：“肖，肖总，您还没走呀。”
肖云：“你的学习之夜可真是丰富多彩，都吃起宵夜来了。”
“吃点东西更有力气学习嘛，呵呵。”叶小宇保持礼貌的微笑。
“事儿这么多的员工，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肖云的语气透着不满。
“我……”叶小宇不知要如何为自己辩驳，明明他没做错什么。
“咕噜……”
声音很大，来自肖云的肚子。
两人同时对望一眼。
肖云虽尴尬，却还要死撑：“你知道如何保持头脑清醒吗？”
叶小宇挑了挑眉，没说话。
☆、Pai
肖云继续道：“有研究表明，人在饥饿的状态下头脑最清醒，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却能保持头脑清醒的秘诀就在于此，所以，保持空腹能提高工作效率，你明白了吗？”
叶小宇笑了笑，拿出咬在嘴里的塑料叉子：“可是肖总，您知道人也是存在个体差异的，您饿着头脑清醒，但是我饿了会心慌慌，完全无法工作，所以，请让我先填饱肚子吧。”
说着，不想再搭理肖云，拿起泡面桶，用塑料叉子戳出一大撮热呼呼的泡面送到嘴里。
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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