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摇头：“换别人或许会，但肖俊不会。”

温又宁：“那个刘叔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你们一直对他的身份感兴趣。”

叶小宇：“其实他在公司的职位没什么特别，就是打打杂、跑跑腿什么的，比较特别的是，他脸上有一条非常长的伤疤，而且很深，能毁容那种，左腿有点簸，但是不明显。他平时很低调，做什么都一个人，从来不和同事过多交往，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短，但公司知道他的人却很少，就好像隐形人一样。”

肖云：“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份特别，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公司有这么一个员工。”

温又宁：“他在公司负责办公室杂工，对公司所有楼层环境应该是最熟悉的人，包括普通员工不会涉及的仓库、杂物间，甚至配电房、空调房等等。”

肖云：“是这个道理，我出事的时候，整栋大楼停电，这决不是巧合，他有充分的作案能力。可是他却没有到我办公室的权限，就算走安全通道，他也没法进来。”

温又宁：“但是刘秘书有，对吧？”

“刘秘书……”肖云低头沉默。

叶小宇担心的看着肖云。

如果从作案能力来分析，刘正奇和刘伟洋如果联手，他们肯定能办到。

“作案动机是什么呢？”半晌肖云吐出话来。

温又宁问肖云：“你难道一点都没看到袭击你的人吗？”

肖云：“看到了我还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叶小宇轻咳，小声道：“好好说话。”

肖云眨眨眼，无奈换了个语气：“没看到，我当时在手环里还没有开机，什么都没见到。”

温又宁察觉那两人气氛有些亲密，不过想来也正常，叶小宇与VR肖云日夜相处，关系变亲密也属自然。

“那你能详细回忆一遍你死亡时的情形吗？”温又宁说。

肖云：“我说过好几次了。”

温又宁：“很多人在反复回忆同一个情景时，会突然想到之前没想到过的细节，所以我才要求你回忆多几次。”

叶小宇对肖云说：“又宁是专业的刑警，既然他说有帮助，你就好好再回忆一下。”

肖云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我……好吧，那天我在办公室……”

大厦突然停电，肖云按下秘书室的对讲电话，却因为断电而没有反应。

不过他并没在意，他相信电很快便会来。

坐在椅子上无聊的转了两圈，突发奇想，将办公桌所有的抽屉都拉开来。

现代办公几乎都用电子设备，抽屉的使用率越来越低，抽屉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现在电子设备因为停电而瘫痪，反而让他想起来翻翻久违的抽屉。

一眼便见到潘石依给他的手环。

拿出来时发现没电，于是戴手上充电。

窗外突然一个炸雷，天仿佛被劈开，几粒豆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玻璃上噼啪作响。

他走到窗前抬头看着天空中巨大的乌云，中间不时闪现雷电的光芒，因为楼层非常高，所以看得格外清晰，感受颇为壮观。

他知道，暴雨将至。

正在此时，头顶一块玻璃突然炸裂，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本能向下蹲去。

地面玻璃碎片掉落，但因为是特殊处理过的玻璃，碎裂后变成小颗粒掉下，并不会伤人。

肖云抬头向上看，碎掉的玻璃是专门用来逃生的那块。

高层的办公楼，落地玻璃通常不会设计窗户，并且极其坚固。但为了紧急逃生，会刻意预留一到两扇可以被砸碎的玻璃。

碎掉的那块就是逃生玻璃，并且，肖云意识到，刚刚碎裂的玻璃不是被雷劈碎的，雷不可能劈碎玻璃。

所以……

那些想法只在分秒间，肖云正欲转身，此时后背被人猛的提起，那力道非常大，随后便被推到窗外。

☆、逮捕刘叔

温又宁问：“所以玻璃是先被人砸碎的，然后你被人推出去。”

肖云：“应该是有人丢了什么东西，砸碎了玻璃。”

温又宁想了想说道：“正好砸碎逃生玻璃，说明他很熟悉你的办公室，至少是在你办公室仔细侦查过。”

肖云叹息：“是啊，熟人作案，肯定的。”

叶小宇：“能把你轻松推下去，那人个头和力气肯定都不小。”

潘石依专心做着会议记要：“嗯嗯，凶手是熟人，个头高大，力气大。这么说……”他抬头道：“肖总身边这样的人多吗？”

肖云想了想：“应该……挺多……吧……”

温又宁：“什么意思？你确定不了吗？”

肖云尴尬笑了笑：“熟悉我的人太多了，但我能记住的人不太多……”

漠视身边的人，以至于一个真心交往的朋友都没有，这是肖云死了之后才意识到的最大的尴尬。

“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刘秘书帮我处理，比如他们的生日、开业、孩子满月、婚礼、丧礼等等，刘秘书都能帮我妥善安排好。或许他们觉得和我是不错的朋友，但我真的跟他们不熟。”肖云说道。

温又宁摊手：“死得这么糊涂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好多人遭到危险都能猜测出凶手，你却……”

肖云打断：“能不能不要每次会议都开成我的批判大会？我堂堂最杰出企业家，到你们这里搞得跟个傻子似的。”

叶小宇赶紧圆场：“肖云作为被害者令人同情，我们只是针对目前的情况做一些分析。现在矛头的方向还是刘秘书和刘叔两叔侄，对吧？”

肖云点头：“那个刘伟洋手脚不利索，个头也不高，想把我丢出窗外肯定不行，但刘正奇倒是有可能。我身高一米八，刘正奇大概178，虽然他比我瘦，但会定期运动，力气不算小。”

温又宁皱眉：“他们两叔侄如果联手，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

潘石依敲着键盘接话道：“但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众人看向肖云。

肖云：“看我干嘛？我没有得罪过他……吧？”

四周沉默。

“我十分重用他，工资福利都非常丰厚，他在公司的地位也非常高，这难道还不够得到他的忠诚吗？”解释一通后，肖云有种自己为自己找借口的感觉。

温又宁想了想说道：“刘秘书如果不是性格偏执的人，普通工作上的矛盾不至于杀人。我觉得可以从刘伟洋身上下手，照你们的描述，他脸上有条非常深的伤疤，腿也有轻微残疾。这种伤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车祸，另一种是打架斗殴。如果是后者，留下案底的可能性非常大，说不定能查到些线索。”

叶小宇：“对啊，又宁不愧是专业的，总能找到线索。”

温又宁嘴上谦虚着，心里非常得意：“哪有哪有，这件事就由我来查比较方便。”

叶小宇：“好呀，谢谢你。”

温又宁：“不用客气，等我消息，很快的！”

说罢便把电话挂了。

那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到温又宁已下线。

叶小宇笑道：“呵呵，又宁真是急性子啊。”

潘石依面无表情，收起电脑道：“那我也下了。”接着便显示已下线。

叶小宇面对这风一般的下线速度，有些不太适应，回头对肖云说道：“真是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哈哈哈。”

随即收起视频通话。

不一会儿，温又宁的电话便来了。

他没再打视频电话，毕竟相比之下，普通电话打起来更为便捷。

“我果然猜得没错，刘伟洋有案底，而且案件和派式集团有关。”温又宁显得很兴奋。

肖云忙问：“怎么回事？”

温又宁：“具体案件记录后来被提走了，这里只有简单的一段总结。”

肖云：“怎么说的？”

温又宁：“X年X月X日，刘伟洋涉嫌经济诈骗，以嫌疑人罪名被捕，拘留于X区派出所，拘留期间因与关押人员发生纠纷，斗殴受伤，紧急转移至X区人民医院救治。X年X月X日，刘伟洋档案移交至X区人民法院。”

叶小宇问：“那是不是需要去法院提档案啊？”

温又宁：“我找朋友帮我到法院查了，他说刘伟洋的档案也不在法院，已经被人提走了。”

叶小宇：“怎么会这样呢？这也不算小事吧？档案说提走就能提走吗？”

温又宁：“刘伟洋只是经济诈骗罪被捕，却在拘留期间受伤致残，警方是有责任的，但他却没有告警局的记录，这说明警方和他也许协商过。”

肖云：“你的意思是说，他原本应该是起诉了警方的，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警方便把这份记录连同他的罪案全部销毁了吗？”

温又宁沉默，虽然没说话，但此分析正是他所怀疑。

半晌，肖云说道：“看来只有从刘伟洋身上下手了。”

叶小宇：“怎么下手？”

肖云：“我有办法，得让温警官配合一下。”

温又宁：“我吗？”

“对，你！”

隔日，温又宁一身警服来到派式集团主楼。

“你好，我找刘伟洋。”温又宁对前台说。

“好的，请您稍等。”前台一边工作，一边用余光偷瞄温又宁，猜测警察到来的原因。

不一会儿，刘伟洋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显然手头还有工作。

温又宁收敛表情，拿出警察犀利而又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好，是叫刘伟洋吗？”

刘伟洋点点头，疑惑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察。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请你跟我到警局配合了解一下情况吧。”

前台妹子瞪大眼睛看向刘伟洋。

刘伟洋心里咯噔一下，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扶着推车的双手微微颤抖。

温又宁见他半天没动，以为他走神了，于是上前，伸出右手想拍一下刘伟洋的胳膊。

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刘伟洋或许是误解了温又宁的动作，一把将手中的推车用力撞向温又宁，嘴唇颤抖道：

“我没有，我不去……”

温又宁站得很近，猝不及防被推车撞倒。

“你干什么！”

警察都有三分火气，一但有人反抗，平时接受的训练“程序”立即启动。

爬起来怒吼：“刘伟洋！你敢袭警，知道什么后果吗？”

刘伟洋连连后退，嘴里一直絮叨着：“我，我没有，我不去……”

这时温又宁已经察觉刘伟洋精神有些异常。

本来计划用小兰的事件，诓骗他去警局问话，没想到这个刘伟洋似乎身上真背着案子，一见警察，吓成这样。

温又宁觉得自己无意间可能又要立功了，内心有些小兴奋，决定无论如何得把他带回警局。

于是掏出腰间的警用配枪，对准刘伟洋道：“刘伟洋，我现在警告你，如果你再反抗，我会对你实行强制逮捕。”

温又宁今天带的警用配枪，并不是装有实枪核弹的真枪。

现代警察，随身配枪都是这种电子手-枪。外形像塑料的玩具枪，上下两个发射口，上面是电击口，发射两枚电击子弹，人一但中弹，便会瞬间触发高压电，全身麻木无法反抗。下面是捕捉网的发射口，可以瞬间捆绑住中弹物体。

除了类似上次挟持人质那种特殊情况，警察可以领用真枪外，日常执勤都是配带这种电子手-枪。

刘伟洋一见到枪，居然转身便跑。

电击子弹最大的缺点就是射程太短，只适合近距离制服敌人，捕捉网射程较远，但需要开阔无遮挡。

温又宁身前有推车挡着，等他把推车推开时，刘伟洋已经跑到安全出口处，拉门跑了出去。

只得跟着追过去。

前台小姐吓得慌了神，赶紧叫保安，保安队长觉得自己也无法处理这种事，领着几个保安跟过去之前，吩咐前台小姐赶紧通知公司高层。

肖俊听了前台语无伦次的报告，猜测着应该是刘伟洋出了事，立刻赶往现场，并通知了刘秘书。

☆、逮捕刘叔

天台。

地上躺了一群人，除了温又宁和刘伟洋以外，还有几个跟着跑上来的保安。

一个个汗流浃背，大喘着粗气。

派式集团办公楼88层，幸好这不是101层的主楼，可是也把一群人累得快吐血。

温又宁累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躺在自己几步远的刘伟洋，硬是没力气前去制服。

此时，叶小宇的电话打过来。

“事情怎么样？我怎么听同事说出了什么事？”

“他，他，他拒捕，我，我，我在天台，你，你，你上来！”温又宁费劲表达。

“你没事吧？怎么说话这样？”

“我，我，我要死了……”温又宁喘气说话，累得直翻白眼，幸好以前当过武警，身体底子还算过硬。

“什么！”叶小宇大叫：“你等我，我马上来！”

温又宁挂了电话，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刘伟洋。

刘伟洋平时一幅佝偻的体态，没成想体力出奇的好，躺地上喘了一会儿，便挣扎着想站起来。

温又宁哪能坐视不管，也挣扎着起来，朝刘伟洋扑过去。

刘伟洋小腿被抓住，复又跌在地上，吓得赶紧蹬腿，并朝前面爬去。

“妈的！”温又宁爆了句粗口，另一只手伸向腰间掏枪。

他本意是礼貌的劝说刘伟洋去警局，因为不是真的审犯人，并且有私人理由，态度自然应该客气一些。

可刘伟洋公然袭警，不仅让温又宁起疑，也让他极度恼火。

刘伟洋用力挣扎，温又宁趴在后面单手抓他腿，比他还费力，枪刚掏出来，对方一脚踢在他脸上。

温又宁动作一滞，整个面门刚好被踩个正着。

手一松，刘伟洋快速往前爬去。

温又宁：“……”

干了两年武警、两年刑警，大风大浪也是见过的，却从未被人踩过脸……

滋……电流声噼啪响起。

刘伟洋屁股上两颗金属针闪出刺眼火花。

他中枪后因为电击的缘故，屁股一抖一抖的，极为滑稽。

温又宁为刚才被踢脸的羞辱报了仇，这才心里好受一些，站起来看着地上趴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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