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看了看他,摇摇头,“你能把我当朋友,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对你,就只有爱人和陌生人这两种选择。”齐宣看着他不解的神情,笑了笑,“你应该不能理解吧,毕竟你不喜欢我。那你想想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你能只把他当朋友么?”
沈行川霍然一怔,齐宣知道他懂了,却感觉心里又被捅了一刀,连忙抛开思绪,拖起行李往外走。
“齐宣!”沈行川回过神来,又立刻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想伸手拉他,但想到刚才被甩开,又收回了手,“我……我暂时也想不明白,只知道我希望你住下来……或者你出去住几天,气消了再回来也可以……”
齐宣转过身,“你想不明白,那我问你好了,你为什么非要我住下来?”
沈行川愣住,僵了许久,迟疑道:“你……做饭很好吃……我……”
齐宣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沈老师,我对你而言,就是个做饭的吗?”
“不是——”
“算了,”齐宣打断他,“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吧。”说罢再也不给沈行川开口的几回,开门走了。
啪嗒,关门声把沈行川一个人留在了空荡的屋子里。
沈行川觉得头疼得厉害,身上忽冷忽热,他感冒了。昨天在酒店冲了太久的冷水澡,再加上旅途劳顿,刚回家就感冒了,一大早起床本来是想找药,结果却撞见了齐宣独自搬家。
他觉得心口堵得喘不上气,估摸着是感冒的缘故。但这种小病,他想来都是吃了药扛一扛就过去了,所以也没当回事,收拾停当,仍旧上课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沈行川都再没有见到齐宣,连一个微信都没有。
这天下午沈行川有一节马克思理论的大课,齐宣也有选,可他把阶梯教室前几排扫视了个遍,也没发现齐宣的身影。已往他都是提早来教室,占住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
沈行川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按部就班地讲完了课,等到200多个学生都离开,也没有看到齐宣。平常这个时候,齐宣都会从第一排跳上讲台,拿出厚厚一叠笔记问东问西,然后缠着自己去学校旁边的餐馆吃饭,他说学校食堂太难吃。
沈行川独自站在讲台上,对着空荡荡的教室愣了片刻神,然后收拾好文件,兀自离开。
不知不觉地,他就走到了齐宣爱吃的那家餐馆,下意识往里面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想见的人。他进去点了一碗每次都会点的面,不知怎地,吃起来竟没什么味道。直到吃完,也没有见到齐宣出现。
下午第一节,是齐宣的讨论课。讨论课不同于大课,是要算出席率的,沈行川确信齐宣不会不来。可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沈行川觉得齐宣不会无故旷课,立刻到教务处询问有没有齐宣的请假记录。
“齐宣是吗,”教务处的金发教师翻着电脑记录,“找到了,他换课了,昨天刚换的。这学期开始,他都不学马克思理论了。”
“什么?”沈行川愣了片刻。
金发教师怕他不信,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指了指齐宣那一栏,道:“喏,这学期他都换成了顾老师的社会心理学。”
沈行川听到心里咯噔一声,齐宣这是再也不打算见自己了吗?
晚上回到家,沈行川纠结了很久,终于点开齐宣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怎么换课了?”
沈行川捧着屏幕,盯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回复。他心里涌起一阵混杂着失落的焦虑,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发了一条:“你在哪?怎么不回消息?”
又过了二十分钟,依旧没有回复。
“一个人住注意安全。”
“太晚了就不要留在外面。”
“去酒吧了么?别喝醉了,酒吧人杂,不安全。”
“要是喝多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看到消息回复我。”
沈行川就这样捧着手机刷了快两个小时,始终没收到一条回复,他猜测着齐宣的想法,或许是没看到,或许是看到了但不想回。沈行川从来不知道,等人消息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
快凌晨12点的时候,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沈行川立刻划开屏幕,看到消息提醒栏里齐宣的名字,心怦地跳了一下,连忙打开:“在酒吧,才看到。”
只有几个字,再没有了?沈行川上下划了两下,确定齐宣确实只回了这几个字。他又等了两分钟,也再没有收到新的消息,心中越发焦灼,只得又发了一条:“和谁?还不回家?”
发完不久,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沈行川心神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片刻后收到一条消息:“上次答辩的同学。就回了。”
沈行川立刻想到之前找齐宣组队答辩的棒球衫男生。他和男生在一起?沈行川依稀记得那个男生高大英俊,而且年轻有活力。不知怎地,沈行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他不是说喜欢自己吗?怎么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出去了?那男生明明还害过他……
“早点回家。”沈行川纠结了半天,最终只发出这么一句。他又等了半个小时,却再没有收到回复了。
一夜过后,沈行川感冒恶化,发起了高烧。他给学校请完假,又给顾熹年打了个电话,“熹年,今天的课要麻烦你代我上了。”
“好的,那你注意休息。”顾熹年挂掉电话,齐宣正好买完咖啡过来,笑道:“宝贝儿,跟谁打电话呢,那么关心?”
第24章
“沈老师发烧了,让我帮他代课。”顾熹年接过咖啡往外走。
齐宣心揪了一下,下意识跟上去,“怎么发烧了?严重吗?”
顾熹年边走边说:“不知道,不过课都上不了,应该有些严重。”顾熹年看了看表,现在早上9点,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我先去看看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齐宣猛地一顿,“我,我干嘛要去看他。我现在都不上他的课了,他又不是我老师,他发烧关我什么事……”
顾熹年看他别别扭扭的样子,问道:“你确定?”
“我,我当然确定了!我走了!还上课呢。”齐宣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顾熹年皱了皱眉,他记得齐宣今天没课。
顾熹年到沈行川家时,他刚吃完早饭,穿着件单薄睡衣给顾熹年开门。
“你怎么发烧还穿这么少?”顾熹年有些惊讶,但看他行动自如,便也放心了不少,“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沈行川给他倒了杯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倒麻烦你跑一趟。”
顾熹年蹙了蹙眉,“你生病总是不当回事,我来确定一下你的状况。”
“嗯,谢谢。”沈行川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齐宣……选了你的课?”
顾熹年眼中浮起一丝疑惑,“你们怎么了?刚刚我见他也有些奇怪。”
沈行川双眼微睁,“你们刚才在一起?那他……来么?”
“他说要上课,就……不来了……”顾熹年想了想,没把齐宣的原话告诉他,可还是看到沈行川眼中闪过明显的落寞,这让他有些震惊。他认识沈行川这么多年,从没在这张冰冷的脸上看到这么沮丧的神情。
“你们吵架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过几天齐宣生日宴,你们好好谈谈,他其实挺通情理的。”顾熹年试图安慰他。
可沈行川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生日宴?”沈行川惊讶地看向他。
顾熹年:“对啊,他……没告诉你?”
沈行川再度陷入沉默,心脏像被压了一块重石,一点一点往沼泽里沉。齐宣已经不打算跟自己再有交集了么?连生日这种大事,自己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可正在颓丧时,沈行川脑中忽然一闪,生日?齐宣的生日不是早就过完了吗?他还记得清楚,当时齐宣还在装穷,他的手下来“绑”自己回去给他写作业,说他马上过生日。
自己就是因为齐宣的生日,才认定他不是宣宣的……沈行川心中剧烈动荡,“熹年,齐宣的生日……是几号?”
“1月20号。”顾熹年不解地看向他。
怎么可能?!沈行川难以置信,他看过齐宣的学生资料,生日栏写的明明是9月10号……
顾熹年像是意识到什么,道:“他说他身份信息里的生日不是实际生日,所以都不按那个日期过。”
沈行川一惊,“为什么?”
顾熹年摇摇头,“不知道,之前问他他也不说。”
沈行川紧紧攥起拳,到底是怎么回事?1月20号……正是宣宣的生日……
“沈老师?”顾熹年疑惑地唤了他一声,“我11点上课,你身体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沈行川点了点头,思绪却根本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抽回来。齐宣……难道真是宣宣吗?可如果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认自己?
沈行川坐在沙发上,把头深深埋进双掌间,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渐渐觉得头越来越重,身体灼烧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
齐宣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沈行川公寓楼下,拎着包药,在大门前走来走去。
忽然,他看到顾熹年从大堂尽头拐了出来,吓得一个激灵躲到了旁边的树丛里。
“你干什么呢……”顾熹年站在树丛外,一脸无奈。
“我,我才不是关心沈行川,我就是散步正好路过!”齐宣慌里慌张地否认。
顾熹年见他不打自招的样子,有点想笑,瞥了眼他手里的药,“专门拎着药来散步?”
齐宣老脸一红,把药往顾熹年手里一塞,道:“你给他带上去,我走了。”
没想到顾熹年反手一推,冷漠道:“没时间,你自己带,我走了。”
“我不是来看他的!”齐宣冲着顾熹年走开的背影大喊。
齐宣本来还纠结见到沈行川该怎么开口,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像是睡得很沉。齐宣暗松了一口气,又腹诽道:“看来病得不重,浪费我的药钱。”
他打算看一眼就走,刚走近就发现沈行川脸颊通红,嘴唇都干裂开来,胸口随着沉重的呼吸一下下起伏。
“沈老师!”齐宣当即就吓住了,连忙扶上去,被他滚烫的体温吓得变了色。
“沈老师你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齐宣边喊边扶起沈行川,可他太重了,齐宣根本拉不动。
齐宣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用力想把他背起来,不料肩头两只手突然发力,哐嘡一声,齐宣被沈行川勒紧了怀里,两人一起滚到了沙发上。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齐宣心跟着呼吸同时一颤。
他良久才平复下心绪,道:“沈老师,你醒醒,你烧得太严重了,我们去医院。”他尝试去掰开沈行川的手,却反被勒得更紧。
沈行川紧箍着他,意识昏沉,因发烧而格外炙热的气息喷打在齐宣颈后,“别走。”
齐宣浑身一个激灵,还没等心跳平复下来,沈行川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耳边:“我想你。”
齐宣整个人都愣住了,无数种思绪在脑中纠葛,许久,他才找回冷静,他知道,沈行川这些梦话的对象不是自己,大约是梦到了他喜欢的那个人,把自己当成他了。齐宣又去掰他的手,淡淡道:“起来,去医院。”
“别走……”沈行川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齐宣心一横,下了狠力,一把拧开了沈行川的手,起身欲走。
“宣宣……”含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宣登时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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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工作得有点晚,就没有写完……
第25章
厨房里,热水壶嗡嗡地响着。齐宣靠在流理台边,怔忡地盯着壶中冒出的热汽。他刚才几乎是从客厅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叫醒沈行川问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齐宣看了眼餐桌上吃了一半的泡面,立刻就明白了沈行川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他不由叹了一声,心道沈行川当真是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饮食这么胡乱对付,他不病谁病……
热水壶嗒得一声,齐宣倒了一杯热水,又对了温水,端着出了厨房,刚一进客厅,发现沈行川已经醒了。
四目相接,齐宣心脏倏地紧了一下。钟表嘀嗒嘀嗒地响着,沈行川就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好像完全没有要说话的迹象。齐宣终于受不了了,移开视线走过去,啪嗒把水杯放到他跟前,又把旁边的药朝他一推,僵硬道:“吃药。”
沈行川也没说什么,打开药兀自吃了,放下水杯继续盯着他。
齐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噌地站起来,道:“我走了!”啪,手腕被一把攥住,滚烫的体温激得他不由一颤。
“你干什么?”齐宣佯作生气回头瞪他,却撞上了沈行川毫不避讳的直视,那目光中透出齐宣从未见过的质询和逼迫,一瞬间竟让齐宣吓了一跳。
“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怕你病死给你送药,你还想骂我不成——”
“你跟我来。”沈行川毫不理会齐宣的抗议,站起身,拉着他就往卧室走。
“你,你想干什么?!”齐宣大惊,胡乱挣扎中便已被拽到了床边。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别以为你生病我就不敢打你了,我混黑道的你不知道吗——”
啪嗒,沈行川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放到了齐宣手里,打断了他豪情万丈的示威。
齐宣低头一看,是一本《共产宣言》,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专门把自己拉倒床上聆听马克思的教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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