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沈行川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也不去管齐宣的鼻尖在自己胸口的小动作,“你觉得公开了警局才会立案?”
齐宣难受得在他怀里扭了扭,调整了一个不那么勒的角度,道:“不是,我没打算拿发视频这事告他,发个视频才能判多久,没准罚点钱就出来了。”
沈行川:“那你要告他什么?”
“谋杀。”
两个字说得极轻,沈行川却觉得耳膜嗡嗡鼓动,迟迟没有说出话来,震惊地望着他。
“怎么?你心疼了?”齐宣从他胸口抬起头,挑起眉梢盯着他。
“不是……没有。”沈行川低头与他对视,“只是你并没有……你还好好地活着,恐怕立不了案。”
齐宣眼底闪过一道促狭的笑,“‘齐宣’是好好活着,可穆宣死了,穆家人亲自开的死亡证明。那么从那个视频来看,穆宣是被谁杀的呢?”
沈行川霍然清醒,齐宣是想让穆昕自食恶果。当年穆昕把齐宣害到濒死,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开了死亡证明,现在又把当年的视频发出来威胁,只要公开,就可以作为当年穆宣被害的证据,但这里有一个关键问题。
“视频并没有录到穆昕的脸。”沈行川眉头紧蹙。穆昕自然不会那么傻,为了威胁齐宣就把自己的罪证随意公开。
齐宣笑了笑,“但是有李越和他手下的脸。他应该没想到穆昕当年把他录进去了,更不会想到这个视频会被公开。如果我们告李越和他手下谋杀,那他们会不把穆昕这个主犯供出来么?”
沈行川惊叹于齐宣的谋划,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齐宣继续道:“幸亏当年我一失踪,你就报了案,不然穆昕给我找的死亡原因就不是被歹徒捅死,而是病死或者自杀了。”
沈行川听他开玩笑似的说自己的“死亡原因”,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宽慰,只得转移话题:“你这黑道大哥是没白做,手段够狠。”
齐宣膝盖忽一用力,把他推到墙上,咚的一声手掌按在他脸颊旁边,凑近笑道:“就是这么狠,怕了吗,叫声大哥听听?”
沈行川眼帘微微一压,若无其事地抬手,在他后腰上猛地一按。齐宣猝不及防一个激灵,整个身子往前一倒,“你……松开!”
“你刚才说谁叫谁哥?”沈行川的语气波澜不惊,手下力道却丝毫不减。
齐宣紧捏住他胳膊,聚起雾的凤眼瞪着他,却是咬着嘴唇一个字都不说。
“啊!”他突然感到腰椎两侧传来剧烈的酸麻,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攥着沈行川两臂艰难撑着身体,终于示弱道:“哥哥……行川哥哥……”
沈行川这才松开手,把他抱到扶手椅上,等他喘匀了气,道:“穆昕公开了视频,肯定会说里面就是你。到时学校的人可能会对你指指点点,你……真的想好了?”
齐宣在椅子里转了个方向,扒着椅背,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还怕人指点?再说,视频里的是‘穆宣’,不是齐宣。”
沈行川揉了揉他的头顶,“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一天后,齐宣在学校果然感受到了许多异样的视线,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源源不绝往耳朵里灌,而他坐的地方都会自然而然地空出一片隔离区。齐宣懒得搭理,只是暗自笑了笑,看来视频已经被公开了,那他的计划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小宣宣,那个视频里真是你吗?”之前答辩合作过的小哥凑过来,满脸同情,“你还好吗?”
齐宣有点意外,自从上回答辩的事和解以后,这小哥就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很热情,齐宣觉得大概是处于愧疚吧,于是笑了笑,道:“不是我啊,只是长得有点像吧。”
“啊?”小哥惊讶地揉了揉后脑勺,“害我白担心半天。”
“那我谢谢你了。”
齐宣没再多说,下课后照常拐进旧教学楼后的小道,往沈行川办公楼走,没走几步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黑人,身材快赶上两个自己。
齐宣扫了眼他肩上斜挎的书包,和鄙夷的神情,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他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掉头准备绕路走,不想对面又走来两人,把他堵在了逼仄的小道里。
其中一人取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比到齐宣脸旁,打量了几个来回,阴恻恻笑道:“还真是一个人。”
在视频镜头切到齐宣露出的小半截腰时,他故意点了暂停,露骨地在齐宣身上来回打量,“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该不是专门做那一行的吧,本事估计没少学,要不给哥几个也服务服务?一次多少钱?”
“让开。”齐宣只丢出两个字。
对方脸色一黑,“少他妈给脸不要脸,你这视频全校都传开了,你不知道大家都怎么说你么?一个鸭子还装清高,少他妈又当又立!”
“让开。”齐宣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操|你妈!”对方恼羞成怒,提拳就朝齐宣面门招呼去,却被那个黑人一把拦住,看到黑人使了个眼色,就畏畏缩缩退一边去了。
黑人夺过暂停着视频的手机,瞥了眼画面笑了笑,抬臂就要勾住齐宣的脖子。就在这时,齐宣忽然一脚后踢,黑人猝不及防被踢中胸口,直直仰倒,激起一层灰尘。
对面两人见状立刻齐攻过来,齐宣身形一矮,左右两拳,各砸在两人腹部。前后不过半分钟,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翻在地上窝成了几条蚯蚓。
齐宣看了看手表,“嘁”了一声:“迟到了。”
五分钟后,他敲开了沈行川办公室的门,迎面就见沈行川一脸严肃,“你迟到了五分钟。”
齐宣挤出笑脸,进去搀住沈行川的胳膊,真诚道:“不是故意的,下回不了。”
沈行川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却被齐宣抢了话头:“不是要去警局报案吗,快走呀,再晚人家下班了。”
沈行川本想问他是不是被人找了麻烦,但看他似乎不想说,便也不再多问,转身从衣架上扯过风衣,唰地套上,道:“走。”
※※※※※※※※※※※※※※※※※※※※
开了个新文,《放开那个omega》,小声求收藏
第34章
穆昕很攥着手机,听筒里嘟得一声,响起了沈行川毫无感情的声音:“喂。”
“你为了替齐宣解围,连谎话都编出来了?”穆昕盯着桌上的法院传票,原告是沈行川。他咬了咬下唇,窗外幽森的月光从眼底划过。
“谋杀?行川哥,你就是编,也编个合理点的理由啊?”他的声音像渡了冷光的红酒,悠闲却淬着阴骘,“你知道你这么对我,我会怎么回敬齐宣么?”
“还有事么?”沈行川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挑战他的修养。
穆昕狠咬住下唇,盯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和齐宣生得五分相似的自己。他感觉镜中人渐渐扭曲,又重塑,最终彻底变成了齐宣的样子。穆昕的目光几乎化作冷箭,把虚空中的齐宣戳到灰飞烟灭。
啪嗒,不等他再说话,沈行川直接挂了。穆昕猛攥了一下手机,哐嘡狠砸向镜子。镜中人影瞬间爬满裂痕,哗啦一声,和镜面一起碎了满地。
良久的死寂后,他忽然勾起了嘴角,“谋杀?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他的声音和地上的镜面碎片一样尖刺。
一周后,穆昕一进法庭就看到李越站在证人席上,心里当即一紧。这时法官提问:“被告,原告指控你十年前主使李越等人谋害了穆宣,当事人李越及同伙已经承认并指认了你。你还有什么要说?”
穆昕愤恨的目光扫过李越,投向沈行川,忽然一笑,随即转向旁听席,指向隐在人群里的齐宣,“被害人好好地坐在这里,怎么会被谋杀呢?法官,这是诬告。”
穆昕瞥到齐宣双目微睁,全然没有料到自己突然发难的样子,露出胜利者的嘲笑。
法官要求齐宣站起来,视线在视频里的人和齐宣之间反复游走了几回,不由惊讶,这两人的确极像,尤其眼睛,眼角下还都有一颗痣,若说是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原告,你怎么解释?”法官向沈行川投去质疑的目光。
沈行川还没回答,齐宣先开了口,“法官,被告应该是认错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可一点不少,总不能他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
法官思忖片刻,觉得有理,道:“你带身份证件了吗?”
齐宣笑了笑,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带了。”
身份证被递上去,法官把它和穆宣的死亡证明放在一起。两张免冠照乍一看确实有些不一样,说是时间久了相貌改变也可以,说是两个人也可以。法官又看了眼身份证上的信息,除了姓名,生日、籍贯、身份证号全都和穆宣死亡证明上的不一样,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在齐宣把身份证交上去的时候,穆昕就知道不妙了。他本来还奇怪,沈行川告自己谋杀齐宣,齐宣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坐进旁听席。现在才明白,沈行川想指控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谋杀齐宣,而是当年的穆宣。
这肯定是齐宣出的主意,沈行川是决不可能拿穆宣的死来做文章的。穆昕的视线恨不能将齐宣烧成灰烬。
之后的庭审中,穆昕的律师提出直接导致穆宣死亡的人不是穆昕,而是李越手下,应当对穆昕轻判。最终审判长没有当庭宣判,而是决定休庭一周后再判。而穆家出了高额保释金,让穆昕免于拘押。
当晚,沈行川见齐宣一回家就窝在沙发上没动静,以为他被庭审结果打击到了,便坐到他旁边,从背后抱住了他,温声道:“怎么了?”
齐宣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掉进沙发缝。炙热的体温从背后传来,不管已经身体交叠了多少次,齐宣还是会被这熟悉的温度挑起血液深处的灼热。他扭过头,仰起脖子贴上沈行川双唇,随即感到一袭温热卷入唇齿,还带着淡淡茶香。
一番缠绵后,齐宣微喘着靠在沈行川怀里,把他当成了靠垫,一边掰着他的手指玩,一边道:“大晚上的还喝茶,不想睡觉了?”
沈行川收了手臂弯,把怀里的人箍得更紧,淡淡道:“不睡了,干点别的。”
齐宣脸一红,甩开他的手,抓起手机,一边划拉屏幕,一边恼道:“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沈行川面不改色,“我说看书,你想什么呢?”
齐宣老脸通红,屈肘往他腹部狠狠一怼,“看书就看书,跟你的马克思过日子去吧!”说罢就要挣开他的环抱,下沙发去。
沈行川笑了笑,双手忽一用力,把刚要跑开的齐宣一把搂回怀里,一言不发,抱起人进卧室去了。
一夜过后,齐宣被手机新闻提醒吵醒,刚要起身摸手机,后腰一阵酸软,噗通载回了床里。
沈行川伸手越过齐宣的身体,帮他拿过手机,送到他手里,在他腰上轻轻揉了揉,低声道:“疼吗?”
齐宣抓着手机,回头瞪他一眼,“明知故问,都是谁害的啊!”
沈行川又在他腰上仔细揉了揉,齐宣却像个兔子一样弹开,捂住腰红着脸道:“都说别按那儿了……”
沈行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起身道:“好,不按。我把早餐给你拿进来吃。”
他刚要下床,却被齐宣一把拉住,紧接着手机屏幕递到眼前,上面是今天的新闻头条:穆氏继承人涉嫌谋杀,穆氏集团股价跳水。
屏幕后面,齐宣眼中漾着促狭的笑意,“怎么样,这算是一石二鸟吧?”
※※※※※※※※※※※※※※※※※※※※
新文继续求收藏~
第35章
“我不去美国!”穆昕歇斯底里喊道,“那个齐宣明显是要搞我!抢走行川哥,害的我助教当不成,现在还来告我谋杀,我凭什么要躲到美国去!”
穆父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昕昕啊,律师说了,现在各方面证据都对你不利,下次开庭基本上会判你有罪。爸爸已经打点好了,你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爸爸保证让你当上讲师好吗?”
他抚着穆昕的头,和蔼道:“至于沈家那小子,他有眼无珠,不要就不要了,爸爸给你找更好的,啊?”
穆昕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要!我就要把行川哥抢回来,我要弄死齐宣,我要他死!”
穆父长吁了一声,摇摇头出来,吩咐管家照看好穆昕,回到书房,拿起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齐宣的电话。
齐宣正歪在床上,看到屏幕上那八辈子没出现过的号码,嘲讽地笑了一声。
“喂。”
他的声音很平淡,既听不出惊讶,也听不出厌恶。反倒是画筒对面似是对齐宣的态度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才沉沉开口:“是我。”
“什么事。”齐宣没心思寒暄,直截了当问。
“我给你我名下10%的资产,你立刻撤诉。”穆父的语气比起商量,更像是命令。
齐宣在床上换了个姿势,佯作惊讶道:“10%的资产,好多啊!”随即语气一转,带着点失望,“不过原告又不是我,你给了我,我也撤不了诉。”
对面又陷入沉默,似是在压抑什么情绪,半晌后才开口:“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穆家,写进族谱,让沈行川撤诉。”
齐宣没忍住笑了出来,“穆总您可真逗,我又不是您儿子,进你们族谱干什么?您该不是觉得穆昕杀了人给您丢脸,想重认个儿子吧?”
“你?!”穆父噎住,他没想到齐宣会这么自然地说出“我不是你儿子”这句话,一时间心里竟卷起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也不知是父权被踩在脚下的愤怒,还是那一点从来没放在心里的血脉被彻底斩断的落寞。
电话挂断后,穆父沉默坐了片刻,然后再度拿起电话,道:“请律师来一趟。”
齐宣随手丢开手机,这时浴室门被推开,沈行川裹着浴袍走出来,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道:“谁的电话?”
齐宣坐起来搂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扯到床上,“你猜?”
沈行川迎面栽倒,浴袍前襟被扯开半截,他象征性在齐宣身上拍了一下,“别闹,把床弄湿了。”
齐宣不怀好意地在他胸前揩了把油,又趁他不备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这才满意地让他坐到床边,抢过毛巾,跪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穆昕他爹说,只要你撤诉,就让我进他家族谱呢,你说他家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笑死我了,神他妈族谱。”
“不许说脏话。”沈行川起身回头,捏住他手腕抢过了毛巾。
“嘁,”齐宣打量着他被自己揉成鸟窝的头发,撇了撇嘴,“就会说教。”
沈行川丢开毛巾,单膝撑到床沿,揽上他的腰,贴过去道:“他可能想套你的话,你没承认你就是穆宣吧?”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齐宣有点脸红,扭开脸道:“我有那么蠢么,他绕来绕去,不过就是想证明穆宣还活着,这样穆昕就无罪了。”
“嗯,”沈行川抱住他,低声道,“明天开庭就宣判了,穆昕被判了刑,你也要向前看。”
齐宣小吃了一惊,原来沈行川对这件事这么伤心,是想要自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齐宣感到心里一暖,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沈行川微微愣了愣,然后双手一用力,把齐宣压向了床上,一夜缠绵。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