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轻冉摇了摇头,虽然那两个人是恶人,可他才不想因为这两人自己也变成这样的恶人呢,这样不就让那两人的影响继续在他身上残留下去了吗?
他只要收回了自己的房子和郑管家给出去的钱,就足够那个抠门的妇女和懦弱的男人痛不欲生的了,那两个由他们教导出来的孩子,就如他话说的一样,被这般毫无止境地溺爱下去,迟早会自行压垮那两人的。他只要坐视着这两人自取灭亡就可以了,何必让郑管家脏了他的呢?
“不用了,郑伯,只要把房子和您绐出去的钱拿回来就行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纪轻冉皱着眉头,像说着自己最恶心的苍蝇一样说道,“他们要是把那百万花了,您一定要让他们签下借据,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钱给我吐出来。”
“小纪少爷放心,我会吩咐专门的催债公司公司的人上门的,这些脏事不用脏了您的,您只要放心陪在大少爷身边就好了。”
听着郑管家的话,纪轻冉才感觉到自己胸膛里最后一口浊气终于完全吐了出来。
然而陡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由转头,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了,郑伯,您能帮我查一查我叔叔的事情吗?林叔叔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他帮了我很多忙。虽然那两个人说林叔癌症晚期可能是为了借钱胡乱编出来的,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望着纪轻冉脸上止不住的担忧之色,郑管家点点头。
“我现在就让人去问,您是想知道您的叔叔最近的所有状况,还是只有病情的事情?”
纪轻冉犹豫了一下,他开口说道。
“如果能有他的详细情况的话,您就告诉我吧。”
毕竟林叔叔和他一样,生活的家庭也不算美满,如果病情的事情是假,林叔又遇上了其它方面的财政困难的话,以自己现在能够帮到林叔的能力,纪轻冉真的很想帮助这个出了他大部分学费和生活费,对他前半段人生有着极大帮助的叔叔。
郑管家应了下来,走出茶室没有让他等待多久,郑管家再度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他见过的卖场的人员。
郑管家简单交代道,“小纪少爷要做要查的事情,我都吩咐下去了,卖场的戒指送来了,您要不要现在看看?”
心微微的慌乱逐渐被戒指送来的喜悦冲淡着,虽然刚刚那两人说林叔癌症晚期的话,仍在他心留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可是当面对即将拆货的戒指时,纪轻冉强压下心的担忧,将精力再度放在了眼前的戒指上。
设计精巧而简洁的戒指盒被戴着白套的卖场人员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黑色的绒布里是一枚璀璨而明亮的银环,银环上缀着的白玉不显俗气,线型柔美而清澈的设计有种陈列在展台般玉质透白而昂贵的视觉冲击。
等到郑管家将装着盛放着戒指的两个戒指盒放到他面前时,纪轻冉忍不住红了红脸,这种一看就是求婚设计的戒指盒,郑管家真的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明明他说的是送给顾承执作为回报的礼物,怎么被含着笑意的郑管家和卖场人员这么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即将求婚的人打量着自己的求婚戒指一样?
“我,我很满意。”
郑管家这时候才露出微微满意的微笑来,低声问道。
“您需要包装戒指的礼盒,还是要准备烛光晚餐再当面将戒指送岀去呢?”
郑管家一脸出谋划策,跃跃欲试地恨不得能绐他设计成一个盛大的求婚典礼的样子,纪轻冉将两个戒指盒踹在了自己的裤兜里,有些尴尬地躲避着郑管家的目光。
“不用,不用这么盛大,这不是结婚戒指,我其实已经有正式的戒指了,您看。”
纪轻冉如同献宝一样将自己指上的骨戒伸到了郑管家面前,而一旁的卖场人员忍不住看了那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的骨戒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么简陋的戒指,怎么配得上在婚礼使用呢?这戒指连银戒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仿银的吧。”
望着郑管家颇有几分赞同的神色,纪轻冉忍住将这枚骨戒真正的来历告诉给郑管家的想法。
要是郑管家知道了这枚骨戒就是从他看重的顾承执身上的骨头做的,只怕被吓得厥过去之后,会恨不得把那个卖场人员打到脑震荡吧。
他们顾家大少爷的骨头做的戒指,能是钱买得了的吗?
想象着郑管家怒不可遏的样子,纪轻冉忍不住笑了起来,爱惜地摸了摸指节上的骨戒,纪轻冉自豪地说道。
“材质不重要,心意最重要。这是我的伴侣给我送的,你们就算拿一百个卖场的戒指和我换,我也不换。”
郑管家听得泪满盈眶,卖场人员不管心怎么想,面对纪轻冉这个大主顾,面上只能笑着说道。
“您和您爱人的感情真好。”
纪轻冉好心情地笑了笑,他忍不住朝郑管家挥了挥,“那我先把戒指拿回去了,您晚一点再让人送饭过来。”
郑管家欣慰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小纪少爷好他们大少爷的两人世界。
纪轻冉心情畅快地从茶室的石阶上蹦了下来。然而不得不说,也许讨厌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他还没走出庄园几步,高尔夫球场的大道上,一辆豪车开了过来,挡在他要走过的路上,车窗摇下,露出的是纪轻冉熟悉的一张面孔。
顾家二少爷。
比起那日在顾承执别墅里见到的慌张失措,只躲在顾继夫人身后,没有一顿存在感的人,顾承羽此刻的面色有些不安和凝重,似乎时刻担心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会冲出来,顾承羽压低着声音说道。
“下个月你就要嫁绐那个“东西”了,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我们可以帮你。”
听着顾承羽竟然将顾承执叫做那个东西,纪轻冉不禁就觉得一阵火大,然而拒绝的话刚到了口里,他就不由浑身一凛。
顾承羽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心甘情愿嫁给顾承执的,所以还把他当成是可以拉拢的对付顾承执的对象。
而上一次,他就是通过卧底的方法,才揭穿了周天师他们对于顾承执布置的陷阱。现在顾承羽又冒着危险找上他,是不是就意味着顾家又开始了对顾承执的另一轮大动作?现在他把顾承羽骂走容易,可是骂走之后,他就不可能从顾承羽嘴里知道顾家人又想对顾承执做什么了。
忍下心的怒火,纪轻冉压低着嗓子,有些急躁地问道。
“你们有一一,”实在没办法在顾承执上套一个侮辱的代称,纪轻冉含糊带过地说道,“对付……的方法了?”顾承羽竟然真地点了点头,男人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东西还没有放松警惕,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具体的布置告诉了你也只会坏事。你先安静地陪在那个东西的身边,等到鬼节到来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能救出你的。”
顾承羽晃了晃卡,男人压低着声音说道,“救出你之后,这卡里的一百万,就是你的了。”
他的那两个人渣亲人还能把他卖出四百万的钱呢,这位顾家二少爷就用这么点钱想收买他?这点钱连他口袋里的一个戒指都买不到呢。
纪轻冉心冷嘲,然而为了能从这位二少爷口套出顾家人的阴谋,他仍是耐着火气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句话我都听了第二遍了,你们到底能不能行?不会在实施的时候把我一起弄死吧?”
然而这次顾承羽的嘴却比周天师严密得多,不管纪轻冉怎么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有信息量的事情来。
顾承羽后来被问得烦了,索性关上车窗,车子无声地转了一个弯,快速地再度从他面前离开了。
纪轻冉气得忍不住跺了跺脚,他心不在焉地想着顾承羽的那番话,这一次回到顾宅的路上没再遇上什么麻烦,然而他的心情却也沉重得没有走出茶室的时候那么好了。
☆、第68章:谁欺负我们冉冉了?
“顾承执,我回来了。”
推开了紧关着的大门,望着一片漆黑的别墅里的场景,纪轻冉头脑发懵。
他不过出去是一趟,怎么别墅又变成了他第一次进来时候的样子?
想到了顾承羽在车上神神秘秘的谈话,纪轻冉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陡然失了一拍。
顾承羽他们不会是已经看出了他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趁他不在的时候,对顾承执下了吧?
纪轻冉脑被吓得一片空白,他扯高着声音慌乱地喊道。
“顾承执,顾承执你在吗?你快出来,你不要吓我啊……”
喊着喊着,少年慌乱的声音里就带上了一丝哭腔,躲藏在暗处的男人定定凝望着自己慌乱的小食物,到底是不忍心的情绪压过了心的阴暗面。
寂静深黑的别墅里,纪轻冉感觉到一股力道猛然一攥他的腕,他踉跄着跌进了一个坚实而微微冰冷的怀里。
“知道从你离开到回来,过去了多久了吗?”
顾承执一字一句地说道,然而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岀口,男人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点一点滴到他胸前的温热泪水。
他还没有放出狠话,小食物就被吓哭了。
男人心幽暗阴冷的一面被少年灼热的泪水缓缓逼退着,顾承执想仔细看看紧靠在他胸膛,无声哭泣的小食物的情况。然而纪轻冉用尽最大力气地抱着他的腰身,他一拉少年的,纪轻冉无声的眼泪就带上了小声而隐忍的啜泣。
“谁欺负我们冉冉了?”
缓缓放软着语气,顾承执决定不再追究纪轻冉超出预定时间回来的事情,此刻男人心积聚起了冰冷的怒火,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又让他的小食物受了委屈。
“你!”
然而纪轻冉啜泣声里异常清晰地喊出的一个字,让顾承执面孔上凝出的寒霜有着破裂的迹象。
虽然知道如果只是自己,肯定不会把少年吓成这个样子,然而面对心情不虞的小食物,顾承执也只好认下了这份指控。
“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灯关了吓冉冉。”顾承执耐心地抚着怀之人的脊背,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哄道,“冉冉不要哭了,乖,我们不哭了。”
然而顾承执越是放柔着语气对待他,纪轻冉就觉得他越是抑制不了眼眶汹涌流出的泪水。
明明顾承执这么好这么温柔,为什么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连死了都不肯放过这个男人?
想到前一世顾承执在自己面前一寸寸消散开来的场景,仿佛和今天自己推开门时那一片漆黑寂静的别墅的场景重叠到了一起,纪轻冉心那种紧绷仿佛从深渊般坠落的恐惧仍然没有消散开来。
纪轻冉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自己哪怕这一世重生回来,也拯救不了顾承执注定消散的命运。顾家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如同饿狼一样,时刻潜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等待着顾承执一旦露出虚弱的迹象,就会立刻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恨不得将顾承执蚕食一空。
而哪怕自己这一次再破了顾承羽那些人的阴谋,可顾承羽他们也不是傻子,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意识到他是站在顾承执这一边的,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拿什么来保护前一世至死都护着他的顾承执?
而看着自己的安慰没有效,顾承执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男人将怀里如同藤蔓一般纠缠着他的少年抱到了家庭影院,点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之后,荧屏上的动画自顾自地放映着,顾承执只专注地望着自己怀里的人,如同安抚着噩梦惊醒的孩子一般,姿态略微生涩却坚定地拍轻拍着纪轻冉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在欢快的动画声和顾承执重复的安抚里,纪轻冉感觉自己心恐惧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被安抚了下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纪轻冉觉得他又有了和顾承执站在一起,面对黑暗里所有冷枪暗箭的力气。
“顾承执,我有事要和你说。”
动画的声音戛然而止,落地窗的窗帘被无声无息的一股大力被拉开,沐浴在微微透进的将要落山的昏黄阳光里,纪轻冉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他坐在男人的腿上,直视着顾承执的眼睛,将自己从茶室里回返后遇见顾承羽,并从顾承羽口得知了要对付顾承执的事全部告诉给了男人。
而听到自己的小食物坦诚,顾承执微微一怔,男人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刚刚已经将纪轻冉脖颈上玉佩里的分灵取出,得知了纪轻冉从离开别墅后经历的一切事情。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被身边之人如影随形跟踪监视的体验,而除了周天师的那一次,是顾承执不放心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所以主体与分灵难得地保持着所有联系。平常放在纪轻冉玉佩的分灵,在这之后只有纪轻冉遇到危险,才会立刻和他这个主体联系,毕竟分灵的剥离和融合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顾承执现在已经不想再考验此刻望着他的少年,因为在抛开一切负面情绪后,男人理智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没有谁是能够一次又一次经历过考验而毫发无损的。
在这个人没有做出明确逃离自己的举动前,顾承执只想更奢侈地享受这一段至少从表面上看来,他能和自己的小食和睦相处的时间。
而在听到了纪轻冉的担忧之后,男人没有想到小食物的想法不是任何一种他刚刚心冷沉闪过的要离开的可能,顾承执忍不住唇角微勾,冷凝得覆上淡淡寒霜的面孔上难得真心地显露出了些许笑意。
—看到顾承执非但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还悠闲淡定地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纪轻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都担心得要哭了,顾承执怎么还一副胜券在握,不稳不乱的样子?
“他们说要在鬼节那一天对付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看着自己的小食物一副又要被焦急吓哭的样子,顾承执见好就收,男人收敛起面上泄出的笑意,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透露一点出来,免得少年又会被一点小事轻易吓到哭。
虽然顾承执一点都不介意被纪轻冉这样黏着,可是看着少年眼尾的一抹微红,男人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竖着长耳朵,警惕又小心地以为抱着最后一条胡萝卜的小食物,真的哭成红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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