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你这样,我怎放心离开呢。”
回到秦府,秦氏早早的候在屋内。
红烛担忧的看着走进来的小姐,想要提醒又碍于秦氏的威严不敢多言。
“又偷偷出府了?!”
靳芳菲在秦氏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慢饮下,这才应道:“娘,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出府。”
“不是同你说过,既已定了亲便要晓得分寸,成亲之后可再容不得你放肆。”
看着靳芳菲心不在焉的模样,秦氏真是痛心疾首,她苦口婆心的劝导不正是为了让靳芳菲日后能够在京城过的顺畅一些,可偏偏有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靳芳菲忽然道:“娘,大哥的亲事能往后推推么?”
秦氏眯了眯眼,“怎么,你还不想离开京城了?为了与那伍思才处一块儿,连你大哥的亲事你也可以耽误?”
靳芳菲缩了缩脖子,她知她娘轻易不会同她动怒,但不代表不会。
“我不过是说说。”
秦氏叹道:“吉日是早就定好的,哪儿能说改便改。我同意你的亲事,可你也不能在成亲前一直待在秦府,总归是要回邙州的。你爹笼统便只有你一个女儿,你难道不想他看着你出嫁?”
靳芳菲的爹靳卢当初是被贬出城,驻守边关,因此无诏不得随意离开。这也是为何秦氏一定要靳芳菲从邙州出嫁的缘由,她不愿自己的夫君错过女儿的终身大事。
就是知秦氏说的在理,所以靳芳菲才会如此纠结。
她大哥靳飞原先定了亲,亲事就定在冬月。眼下已是金秋,最多再待一月,否则便赶不上回邙州准备靳飞的亲事。
她今日去本想同伍思才提一提这事儿,可无奈碰上伍思才有几分醉意,加上那番话,她可不忍心在那时提。
秦氏看出她几分心思,劝道:“娘是过来人,知晓你们如今正是情深时,可你不是也说伍思才已准备来年的春闱,你们若是只顾着儿女情长,他又怎能一心一意钻研学问?何况定了亲,我还能反悔不成?不过是一年,你们便等不得?”
见靳芳菲沉默不语,秦氏又道:“你大哥平日最是疼你,你舍得错过他的成亲礼?”
此话一出,靳芳菲彻底举白旗。
“我不会错过大哥的亲事的!”
第81章
伍夫人从靳芳菲处得知靳夫人秦氏好听戏这一出,于是特地送了帖子邀秦氏母女一道前往梅芳斋,一面听戏,时不时的交谈两句,再生分的人也会变得有几分熟悉。
不得不说,伍夫人这招是走对了。
本来秦氏对西伯侯府一行人不甚好感,可见了面,唠起磕才发觉伍夫人为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对芳菲极为疼爱。
一个当娘的,自然希望女儿能与日后的婆婆处好关系,毕竟有时婆媳之道比之夫妻之道更为重要。
自从柳如兰离京后,梅芳斋的生意是大不如前,本是几出原先听过的戏,此时听起来显得尤为乏味。
伍夫人也发觉这个问题,忍不住叹道:“秦妹妹有所不知,原先这梅芳斋有一位柳大家,他的戏远近闻名,不知怎的忽然便决定归隐山林,倒是令人遗憾。”
知晓内情的靳芳菲默默无言,这事说起来也奇怪,林书平竟会舍得放弃京城的一切随柳如兰藏在深山老林中隐居,也不知二人现下如何。
秦氏倒是上回依稀知道些情况,侧头低声询问,“这柳如兰可就是那拐走你二表姐说亲对象的人?”
靳芳菲诧异的看了她娘一眼,这眼神怎的和明惠表姐看话本时一个模样。
“那不是表姐的说亲对象,不过是大舅娘一时想岔了,如今这事已经过了。”
这一番解释却不得秦氏心意,她又问:“我是问这柳大家是否便是那人?他们二人当真双宿双栖,远走高飞了?”
还当真没有料错。
靳芳菲真不知是否一向不苟言笑的大舅舅也是这个性格,她哑声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秦氏闻言感慨,“这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本以为是她娘为二人之间坚贞的感情而感动,若是她娘能接受两个男子或许也能接受她和伍思才。
不想下一刻秦氏便幽幽道:“可人啊,最是容易后悔,那林家公子今日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不知来日是否会怨恨那位柳大家。感情一事,情深时只当一切皆可抛,情淡时,便会埋怨为了对方而放弃的一切。”
这时一直注意着母女二人的伍夫人插过话到:“秦姐姐和芳菲在说什么?”
秦氏展开笑容,“我是在想思才那孩子如今当真是认真好学,我听说他从前最是爱听戏,今日却不见人。”
伍夫人提到伍思才难掩自豪,“她如今每日到李老先生府中上学,不到下学时万万不得离开。今儿个我本想让她告假好好陪陪秦姐姐和芳菲,可李老先生规矩严,思儿便道下回亲自登门给秦姐姐道歉。”
“李老先生……可是李方李老先生?”
“正是。”
不曾想伍家竟请了李方李老先生,她虽离京多年,可还是知李老先生学识高超,便是圣上也多有推崇。
李老先生为人恪守规矩,若是伍思才投入其门下,对伍思才的确是好事一件。
秦氏从前便觉得伍思才不过是纨绔子弟,有些小聪明却难当大才,不过既然肯改那说明不是一块朽木。
“妹妹哪儿的话,这好学是好事!若是真的为了来陪我们而错过李老先生学堂那我才过意不去。”
伍夫人不忘替女儿说话,“其实啊,思儿打算入仕倒不是她有多大抱负,而是将来啊想给芳菲这孩子一份体面。芳菲这孩子文武双全,飒爽英姿,我见第一面便喜欢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她。”
听见女儿被夸,秦氏心中自然欢喜,笑意从眼角散出。
“这俩孩子情投意合,又是郎才女貌,我们当娘只管日后看他们好便是!”
伍夫人连忙附和,“这话说的在理。”
靳芳菲向伍夫人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这还是自她娘回京以来她第一次从她娘口中听到赞同的话。
秦氏似乎有所察觉,趁人不注意朝靳芳菲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靳芳菲默默收回目光,她娘还是她娘,不过是换了个颜色。
“说起来下个月便是思儿的生辰,从前她不喜张扬,可这回我寻思着她定了亲是大事,这生辰该好好庆贺一番。”伍夫人看向秦氏,笑道:“秦姐姐,我们两府如今也是亲家,届时可千万不能错过。”
伍夫人生的花容月貌,这一口一个秦姐姐,愣是唤的秦氏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知思才生辰是哪一日?”
“十月初七。若是秦姐姐和芳菲能来,思儿一定会很开心。”
秦氏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原计划打算月底便动身回邙州。
伍夫人看出她的为难,面露忧色,伍思才向来不喜生辰,难得这一回她以为有芳菲在会有所不同。若是芳菲不能到场为她庆贺生辰,她一定会很失望罢。
“实在是抱……”
歉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靳芳菲急道:“可以的。”
她看向秦氏,“娘,我们可以的,对吧?”
看着女儿期待恳求的模样,秦氏在心底叹了口气。
“妹妹邀请,届时一定要来,日后思才也是我的女婿,说什么我也该给他庆贺庆贺生辰。”
伍夫人从先前二人的目光中看出些端倪,善解人意的问:“秦姐姐和芳菲可是另有安排?若是如此我怎能强人所难,想必思儿也是能理解的。”
秦氏笑道:“也不是大事,飞儿也就是芳菲的大哥即将成亲,府中仍有许多事宜准备,所以我原本打算同芳菲月底启程回邙州。”
“这……”伍夫人原先调查过,这靳飞便是靳氏夫妇收养的兄长的遗腹子。
伍夫人虽然遗憾,但却也不勉强,“成亲可是大事,哪儿能耽搁秦姐姐的行程。府中晚辈有大喜事,届时妹妹我准备一份贺礼,还请秦姐姐顺带一路替我带去。”
秦氏既答应了芳菲自然不再更改,“无妨,不过是晚个几日,路上少耽搁些一样能赶到。难不成妹妹还不想我吃这给生辰酒?”
伍夫人笑道:“我怎会?我自然欢喜你们来,就怕耽误姐姐。”
“我说不耽误便不耽误。”
秦氏向来说话直接,伍夫人却很受用,她一向不太喜欢官家太太们的周旋。
“那届时我可就等着姐姐和芳菲咯。”
伍夫人目光瞥见有些沉默的芳菲,记起二人先前的亲密不由问:“芳菲这一去何时回京?”
靳芳菲抬头,笑容有些苦涩,秦氏替她回道:“这孩子要学的东西还多呢,这回呢回邙州我便好好教教她内宅之事也好让她收收心思备着出嫁,否则将来头疼的可是妹妹你哟!”
“这离出嫁还有近一年呢。”伍夫人忽然为伍思才感到忧心。
秦氏大抵能看出伍夫人之意,可她也有她的考虑。
“他爹驻守边关,这一嫁恐是再难见一面,所以我打算带芳菲回去好好陪陪她爹。”
此言一出,伍夫人自晓得分寸,为人子女,一个孝字最大。
“那思儿可晓得这事?”
伍夫人这话自然是问靳芳菲,靳芳菲一听便皱了小脸,亲近的走到伍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一如向秦氏撒娇时一样,伍夫人果然十分受用。
秦氏虽看着有几分吃味,但婆婆便是半个娘,婆媳关系好对芳菲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她默默瞥开了目光安慰自己。
哎,女儿是自己的。
“我还不知如何告诉她呢,伯母,不如您替我想想办法?”
一想到伍思才湿漉漉的眼睛,靳芳菲便心软的不行,好几次都想提出不回邙州。可家中那糙汉子父亲孤苦伶仃,显得她这个做女儿的有家不归十分不孝。
伍夫人故意想了许久才道:“我想这难过是定然的,可她要娶人家女儿一定是得吃番苦头的。”
“她待会儿下学便会来,你不如大大方方告诉她。”
靳芳菲道:“那她要是哭了我该如何?”
秦氏闻言瞪了靳芳菲一眼,“男儿有泪不轻弹!”
话落,靳芳菲和伍夫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其中默契令她二人弯了弯嘴角。
秦氏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什么是她不清楚的,可她费尽心思也万万想不到伍思才竟会是女子。
见芳菲似乎十分头疼这问题,伍夫人劝道:“她若是哭,你便好好安慰她。思儿一向懂事大方,她明事理绝不会为难你。”
秦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仿佛这位伍夫人还觉得伍思才流泪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这是一个堂堂男儿应该做的事?
靳芳菲仔细想了想,“那我如何才能安慰她?”
伍夫人心道,这两个女娃还是需要再琢磨琢磨,也是增进二人之间感情的好机会,今日她帮女儿一把,届时女儿可得好好感谢她。
伍夫人指点迷津,“眼下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对啊!我得好好给她庆贺庆贺生辰,那样她便不会同我置气了!”
话落,靳芳菲开始琢磨她该如何替伍思才准备生辰才是最好的礼物。
一定不能俗气,一定得令她感到惊喜并且难忘,毕竟她们二人这一分别便近一载,她一定得让伍思才好好记住她才是。
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套路,秦氏深深的吸了吸气。
谁让女儿是要给别人当媳妇呢?
第82章
戏听到尾声,伍思才姗姗来迟。
她一进梅芳斋便迫不及待的在旁人的指引下来到靳芳菲等人所在的厢房。
“芳……”
话就在嘴边,伍思才踏进厢房看见与她娘有说有笑的秦氏顿时没了声音,立即挺直腰板,端端正正的行礼。
“思才见过靳伯母。”
伍夫人指了指伍思才,捂嘴笑道:“秦姐姐,你瞧我这个孩儿平日闹腾,见了你分毫不敢放肆。”
秦氏眼里染了几分笑意,“妹妹这话说得我倒是好似老虎。”
伍思才瞠目,这二人如此迅速便互道姐妹,她娘果然是有一招。
“秦姐姐可误会了我的意思,这是说思儿尊重您这个未来丈母娘呢。”
秦氏显然十分受用,看向伍思才的目光也更显温和。
“思才可是刚刚下学,近日读书可还顺利?”
伍思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道:“多谢伯母关心,老师学问高超,近来学习感觉受益良多。”
“那便好,届时我们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定不敢令伯母失望。”
何时见过如此拘谨的伍思才,伍夫人心下感叹,真的是一物克一物,当初即便是夫君武力威胁也不见思才低头半分。如今即便是不胁迫她,这不老老实实的不敢半分出错。
“那日我看霓裳坊进了不少新式的布料,秦姐姐可否陪我去看看,顺道裁几身新衣。”
伍夫人有意给二人制造机会,秦氏哪里看不出。
“那好,我也顺道瞧瞧。”
“我上回便瞧见几款式样,如今想来与秦姐姐你甚为相配,那不如我们现下便去吧。”
话落,伍夫人似是才想起还有二人尚未安置,明知故问:“你二人可要同去?”
伍思才看了看靳芳菲,“我们便不去了,刚下了学我想去湖边散散步。”
靳芳菲立刻配合,“我陪她走走。”
两位当娘的心照不宣,伍夫人道:“那午膳时在回香居碰头,我已经命人在那儿定了厢房。”
伍思才点头,和靳芳菲一道亲自送二人离开梅芳斋。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伍思才轻轻松了口气。
“瞧把你吓得!”靳芳菲取笑伍思才,虽然她娘看上去是有些不平易近人,可心地却不坏。
伍思才叹道:“我猜估计是着心虚。”
靳芳菲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
“走吧,不是想走走吗?”
“嗯。”
二人沿着护城河悠闲自在的走着,秋天的风沁人心脾,微微吹起二人的衣角。
靳芳菲瞥见一旁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忽然想起初回京城时在街头碰上伍思才戏弄一群想吃冰糖葫芦的孩童时的情形。
想着便笑了出声。
伍思才听见笑声疑惑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靳芳菲却道:“我想吃冰糖葫芦。”
伍思才这时也看见一旁的小贩,不明所以。
“那我去给你买。”
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她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正要付钱,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靳芳菲。
她语笑嫣然。
伍思才这才猛的想起那次在街上偶遇靳芳菲时的情形,霎时红了脸。
当时她有心戏弄那些孩子,不想却被靳芳菲看个正着。彼时她还不知她的身份,可芳菲却显然是认识她的。
还好,她没有错过。
伍思才拿着冰糖葫芦回到靳芳菲身边,柔声道:“那时我还在想可太丢脸了些,竟被那姑娘笑话了去。”
靳芳菲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递到伍思才嘴边,一边吃一边道:“可是我当时觉得你特别可爱,原本一肚子的火全散了。”
伍思才咬了一个冰糖葫芦,然后问:“你当时为何生气?”
这话倒是把靳芳菲问愣住,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偷偷跟踪伍思才吧?
“嗯?是否有事瞒着我?”
伍思才盯着她,教她无所遁形。
“就当时我看你风评太差便想看看你私下究竟品性如何,便偷偷跟着你。谁曾想遇上你和那吴磊在回香居……享受美人呢!”
gu903();说着靳芳菲便有了底气,她便是有错,伍思才的错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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