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有更好的方法护着她,但他却不用,只是狠心地把她送到那样凄苦的地方受苦清修。
傅璎想了这么多,还是觉得是傅决先不把她当妹妹的,她并无什么大错。
傅卿只消一眼就知道,傅璎到了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许是她的命,傅璎也没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被任意糟践。
傅卿心里的怒意开始燃烧,容色却因嗔怒而越发夺目。
她靠近傅璎,语气轻柔却如同软刀子:“长清尼此去落雪庵,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这个富贵之地了。”
“父皇说本宫是俗人,本宫承认了。因为京城富贵如流水,公主身份尊贵无比,父皇又待我好,我做什么都行。”
傅卿微微蹙起眉头,故作不解地看着有些恼怒的傅璎:“我果然是俗人呢!我喜爱高床软枕,华服美食,侍婢如云,我就想不通了,您怎会心甘情愿抛弃长公主的身份,去做姑子呢?”
傅璎根本不想抛弃这些,她只想撕烂傅卿的嘴。她都要走了,傅卿还故意说这些气她,真是可恨极了。
眼见傅璎身体紧绷,呼吸急促,虽然她神色强撑着平静,但傅卿知道她生气了。
于是傅卿笑得更开心了。
“长公主去了后,今后京城之中只怕再无您的名号了。你我再相见,只怕也只有您圆寂之时了……”
“你闭嘴!你竟敢咒我死!”傅璎气得忍无可忍,她朝傅卿抬起手,视线停在傅卿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恶狠狠地想,这张小脸会不会被她撕下一块肉来。
只是刚要打下,她便发出了一声痛呼。
原是一旁背景板一样的傅柏舟捏住了傅璎的手腕。
剧痛感让傅璎再也维持不住要出家时那种风轻云淡感,她挣扎着朝傅柏舟瞪去。
“放手!你个妖孽!凭你这样的妖孽也敢碰本宫?你不配活着!来人,你们快把这以下犯上的妖孽拖出去!来人啊,人呢……”
瑶晚芯从没见过,在她面前一向优雅的傅璎这样子骂骂咧咧,她有些愣愣地瞧着,却见傅卿突然上前就扇了傅璎一耳光。
“啪!”响亮的耳光声众人都愣了愣。
瑶晚芯反应过来,立即护住傅璎。
“师父,您没事吧?”她看着脸颊立即红肿的的傅璎,气愤地朝傅卿道,“公主,您怎么能打你亲姑姑呢?”
“亲姑姑?”傅卿冷笑,“她不是我姑姑,她只是个疯子而已,我今天就打她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亲姑姑会这样算计自己的侄女的。
手上麻木的痛感让傅卿心里越发快意,趁人不备,傅卿又重重地朝着傅璎另一边脸上扇了一耳光。
她力气很大,傅璎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看上去尤其可怕。
“你个贱人!连先皇都舍不得打我,你还敢动手?你算什么东西,你母亲不过是个浣纱的村姑而已……”傅璎已经气恼得要朝傅卿撕过来了,只是瑶晚芯紧紧抱住了她。
“公主住手罢!”场面混乱,萧如诲瞧见瑶晚芯无措的神色,又瞧着气势汹汹的傅卿,只觉得上次那个善解人意,让他换衣洗漱模样,又是她装出来的。
他小心地扶着傅璎去了一边,一向温和若春风的脸色冷了下来:“殿下无缘无故便随意打长辈,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太过分了?”傅卿真的有些讨厌萧如诲了,她弯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伸出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萧侍读是在教训本宫吗?”
她冷了脸色,笑意一瞬即逝:“今日便是父皇在此,也不会阻止我打她。你知道长清做了什么吗?你不了解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只凭着你看到的一面,就觉得我无理跋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忘了你家的璎珞分明是你母亲给我的,你不清楚事情真相,上来就污蔑我的事吗?”
萧家的紫玉螭纹璎珞的确实自己冤枉了人,萧如诲想着脸上不由有些惭愧。
傅卿看在眼里却只想冷笑。
傅璎到现在还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妖孽的侮辱人,傅卿想着就来气,连带着,她也有些厌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只管维护瑶晚芯的萧如诲。
她紧紧拉住傅柏舟的手,仰目厌烦地瞧着萧如诲。
“看到了吧,这是我四皇兄,他不是什么妖孽,他身体里流着的血我亦有。如果要再有人不分场合地说出那些辱人的词,那就别怪本宫耳光伺候!”
她冷冷看向一旁捂脸的傅璎,语调冷硬:“无论是谁,再乱说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手上温热,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握着他的手。
这样牵手,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岚山寺怕被人发现他逼王轩跳水,她拉着自己逃跑。
这一次却是为了他打傅璎。
傅柏舟本不喜别人触摸自己,但他两回都任由傅卿拉着他。
萧如诲不知,傅卿和傅柏舟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他看着牢牢护住傅柏舟的傅卿,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傅卿虽然骄纵,但是她十分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至少是以真心相待的。
比如她现在把傅柏舟归到自己的一方,那无论傅柏舟是千夫所指,还是天下人都说他是妖孽,是不祥的象征,傅卿都能坚定的站在他的这边。
这样浓烈又真诚的感情,如同冬日的热茶,一口便能温暖身心。
萧如诲扫过被护着的傅柏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傅卿便是这样把他护在身后,不许他人说他一句不是,只是现在她不这样待他了。
想到刚刚傅卿对他有些厌烦的眼神,萧如晦心中有点闷闷的。
傅璎气脑得要说话,却被瑶晚芯眼神制止。
她一脸正色地朝傅卿说:“师父今日是错口了,只是您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傅卿笑了起来,“只是想来送别而已,但没想到长清会口吐恶言。看来父皇同我说的话有假,长清她压根就是耳根不净,心怀魔障,才需要出家的。”
她看向一旁的傅璎:“愿你此去,能真正修得一颗慈悲佛心吧。”
她懒得再理男女主,只拉着傅柏舟往回走:“皇兄,咱们回去吧。”
傅璎瞧着傅卿的背影突然喊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一定知道了对吧!就是你朝皇兄告状,皇兄才令傅决本宫落发的。你个害人精!你站住!你给本宫站住……”
只要想一想,她再也无法过以往那种奢华安逸的日子,只能日复一日的呆在落雪庵老死。
这样完全丧权势与地位的日子,于傅璎而言,是比要她的命还可怕的存在。
傅璎往前追了傅卿几步,就被护卫捂着嘴,拖到了马车上。
“时辰到了,立即启程护送长清尼前往落雪庵,一刻也不能耽搁!”
护卫们把在外的青灯一并赶回车内后,他们往前开路,把瑶晚芯和萧如诲挡在了外面。
傅璎对傅卿的恨意一股股涌了上来,她一把掀开车帘,朝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瑶晚芯喊:“芯儿,你一定要替师父报仇!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傅卿害的,你要帮帮师父……”
“唔,唔……”话没说完,傅璎被护卫重新捂住了嘴,塞进马车之中。
“公主说得对,您是该好好修佛了。”领头的护卫没忍住朝着马车里的傅璎来了一句后,不管她怎么骂,都忍着不出声。
马车越走越远,只有瑶晚芯仓皇站在原地,愤怒又惊愕的喃喃:“师父根本不想回落雪庵,也不想彻底落发,这一切竟然是公主逼迫的!她真过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瑶晚芯拉住萧如诲,一脸惊慌难过:“萧哥哥,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替师父报仇?”
她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萧如诲心疼地为她擦泪。
瑶晚芯扑进萧如诲的怀里,闻着他衣料上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淡香,轻声啜泣起来。
萧如诲心疼地轻抚着瑶晚芯的脊背,声音温柔地哄劝着她。
“芯儿别哭了,公主殿下虽然跋扈骄纵,但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你别担心,我先去弄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再做打算比较好。”
怎料他这话一说完就被瑶晚芯一把推开。
瑶晚芯哭得梨花带雨,偏偏神色倔强的看着萧如诲:“萧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公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不会下手,难道我师父就是故意污蔑吗?”
她想起刚刚傅卿一出现后,萧如诲眼睛就停在他身上的场景,心里仿佛打翻了醋桶一般,又涩又酸。
“我知道你同公主相交不浅。”瑶晚芯泛红的眼圈衬着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她这样好看的人,之前又一直对你有意,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会不自觉为她心软吧?”
萧如诲苦笑着证明自己:“芯儿,你分明知道我不喜她,你又为何这样说?我之前说的话,只是根据她一贯的性子,推测事情的可能性……”
“你别说了……”瑶晚芯看着萧如诲,眼中的泪珠不断滚落,“我知道你对公主的性子了解,可是我对师父的性子也了解。她性子高傲,是不会随便诬赖人的。”
她弯起一抹有些失望的惨笑:“如今她们两人站在对立面,你说你相信公主不会这样做,可见你心里是觉得我师父会诬赖别人。但是她捡到我又养我到如今,我不许别人说她不好的话,连萧哥哥也不许!”
萧如诲这才想到,刚刚他说的话过分理性而少了同理心,他没有站在瑶晚芯立场上考虑。
心里自责与怜惜的刺痛感,细细密密地泛开,萧如诲想要道歉,瑶晚芯却伤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哥哥先走吧,我今日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不要跟来!”
瑶晚芯伤心的跑开了。
她一个长得清秀雅致的小姑娘,独自在外,萧如诲是不放心的。
只是现在瑶晚芯又在气头上,他又不敢现在追过去,害怕惹得她更生气。
直到他见到瑶晚芯走进了一处街坊小巷,他才快步向前,想要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小巷是死胡同,周围有许多户人家,但是刚刚明明走进了这里的瑶晚芯,此时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芯儿不会任性的躲开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萧如诲着急喊道:“芯儿,你快些出来,萧哥哥错了,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我给你赔罪,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我们回家吧!”
不起眼的小屋里,瑶晚芯被一个容貌俊朗,剑眉星目的少年捂着嘴,压制在门口。
“芯儿,芯儿,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
瑶晚芯嗅觉灵敏,她闻到了这人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他眼睛虽然很有神,但是唇色却是失了血色的惨白。
看上去,他应该是受伤了。
小屋外,萧如诲着急得敲了几家的门询问,结果都没有找到瑶晚芯。
小巷里房屋拥挤,他急急忙忙地寻着,却始终寻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屋内小院,男子把匕首抵在瑶晚芯脖子上,胁迫她走到这间屋子的后门,然后拿出一粒药丸逼着她吃了。
“这是月月断肠丸,乃是一种少见的剧.毒,寻常医者根本发现不了此.毒.的存在,但是它发作起来,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瑶晚芯吓得小脸惨白:“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自然是有心相求,但又怕你一去不复返。”男子道。
“你放心,等你帮我把事情办好后,我立即给你解.药。”
瑶晚芯勉强镇定下来,大着胆子问:“你要我办什么事?”
“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朱雀大街右侧胡同,去找清和酒家的老板,让他带大夫来看我。”男子解下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到瑶晚芯心中,“此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解药我就不给你了。”
他软软地睡到十分简陋的木板床上,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这是后门,你从这里出去。”
瑶晚芯不想服从,可是她又害怕药效会发作,于是她咬了咬牙,拿着玉佩出去了。
她刚走不久,萧如诲让人去萧府请的护院,来到这里开始在搜寻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傅卿上了马车,便把柔嫩的手掌摊开,露出发红的手心,轻轻往上面吹气。
“撕……好痛。”
傅卿皱了皱眉,只感觉自己刚刚像是用力打在桌子上一样,手疼得厉害。
傅柏舟刚喝了杯茶水,便见傅卿柔嫩小巧的手心发红微肿。连本来似削葱根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都像是被烫到一样红通通的。
“真是娇气!不过就是打了两耳光吗?”他轻轻皱眉,怎么才两下就肿起来了呢?
傅卿朝傅柏舟委屈地瘪瘪嘴:“可是真的好痛啊,皇兄不心疼我,反倒落井下石,我好难过呀。呜呜呜……我不行了,让我疼死吧……”
她故意蹭着傅柏舟撒娇,装出一副柔弱哭唧唧的模样。
见不得她呼痛的烦人样,傅柏舟不耐烦地打开荷包,掏出随身带着的一小瓶药来,又轻柔地拉过她的手,轻轻为她涂抹起药来。
“我瞧着你真除了吃饭第一之外,真是做什么都不行。”傅柏舟一边涂,一边讽刺她。
“这么柔弱,还要学别人打人,你是蠢的还是傻的,你怎么不会让你身边的人帮你去打?”
清凉的药膏涂到手掌上,立即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傅卿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像傅璎那种蛇蝎心肠,故意害我的人,我就是要自己打回去。我虽然手疼,可是我心里爽快极了!”
她平常虽然咸鱼,也懒得计较一些事情,但是对待傅璎这种无缘无故就想毁掉她的人,她恨不得把傅璎的骨灰都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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