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姐,你喜欢新风格的舞狮吗?”早就注意到了何筱珞的西玲将手里的彩纸递到了她的跟前,神色间带了点儿小期待。
“……嗯。”何筱珞觉得彩纸上的狮首风格古怪,但又确实好看,又见西玲随即满脸失落的模样,不由也觉得老前辈们过分了,闹了西师妹半天又改了主意,真是辜负了西师妹一番好意了。
嗯。
总之。
西师妹肯定不是故意去坑许言文老先生的。
“来帮我布置花饰吧。”何筱珞想了想,觉得还是由她带着西玲比较好,也省得她再被老前辈们欺负了。
“好呀,何师姐,都听你的。”
何筱珞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强忍着不去揉发烫的耳朵,眉目间寒霜愈浓,吓得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话了,目送她们离开后,就又各自自觉地忙碌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武术协会的众人一齐忙到太阳落山,便各自回去了。
西老爷子背着手,沿路溜达着走走停停,公园广场里有跟着录音机跳霹雳舞的年轻人,也有就着灯光的年轻人……西老爷子不时扭头看两眼西玲,把西玲看得满头问号。
这可真是灯下黑了,西老爷子摇了摇头,细想想,他家的曾孙女哪里点儿有时下小年轻该有的样子,要说她是武痴吧,也不尽然。
更何况,她最大的破绽,就是不该有那么干净的气息,他没见过她的那身伤,却是听过的——西老爷子拧起了眉头,蠢丫头,这么点儿破绽都注意不到,还跟他们耍心眼子,真该打。
呔,他的棍子呢。
“太爷爷?”
“嗯。”西老爷子哼了声鼻音,一副不想搭理西玲的模样。
“……”西玲抬手挠了挠脸颊,她又干啥招了她太爷爷的眼了?
◇◆◇
中秋节。
陈老夫人和西清是赶在吃晚饭之前回来的。
小陈欢和小西晟差点儿没认出来黑了几个色号的西清,俩小家伙新奇地围着他们的小叔转了半天,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了西清。
“西玲,你说我是不是毁容了?”西清压低了声音,语气悲伤地问道。
问过陈老夫人的安,西玲瞥了眼西清,淡然地说道:“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人嫌弃你的。”
“……”西清抹了把脸,他怎么觉得他这侄孙女越来越教人糟心了呢,她明明知道他担心的是何筱珞会不会嫌弃他!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跟何筱珞成了朋友的。
再说了,他一直认为他的脸是他的优势之一,不然,何筱珞的爷爷,何彦老先生怎么在指点他的时候总往他的脸上招呼呢,哼,别以为他不知道何彦老先生不想嫁孙女呢。
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西家人聚在了院子里,有说有笑地赏起了中秋明月。
石桌上摆着月饼和水果,还有一些糕点、糖果。小陈欢和小西晟自个儿搬了小矮凳,挤到了坐在条凳上的西玲旁边,嘻嘻哈哈地分着月饼吃。
陈老夫人兴致不高,却也不愿意扫兴,和西老爷子、西老夫人一起小酌着桂花酿,闲话着有趣的旧事。
西清眼馋桂花酿,又不敢伸手,正一个劲儿地怂恿西玲去讨桂花酿喝。
“别想了,师娘可以多休息半天,你是明天一早就要回军武营的,太爷爷是不可能让你碰酒的。”西玲捧着茶盏,小口抿着桂花蜜,染着月色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那你呢,你就不想尝尝你太奶奶亲手酿的桂花酿?”
“我是女孩子嘛。”西玲懒懒地掀了掀眼睑,有理有据。
“……”西清表示他差点儿一个冲动,就要跟她决斗了。
劝退(?)了西清,西玲又抿了口桂花蜜,目光掠过小陈欢和小西晟,有些不明白她爷爷西泽和她奶奶李婉嫣怎么在团圆佳节既没有来信,也没拍个电报过来,她记得当时他们搬到中京市的时候,她小叔爷西清是给她爷爷西泽拍过电报的。
敛起浮游的思绪,西玲准备拿月饼的手一顿,默默地缩了回来。
“馅饼,你在做什么?”西玲展开了空间,问得冷静。
“我是你中秋节最喜欢吃的馅饼!”团成一团的馅饼趴在叠盛着月饼的盘子里,美滋滋地说道:“我是最好吃哒!”
馅饼最后的那个‘哒’字荡漾地让西玲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额心,她真没那么重口味,好吗。
还有,所谓吃,歧义太大,会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不做人了。
收起空间,西玲又抿了口桂花蜜,试图理清馅饼为何会变成小智障的缘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西玲眼前浮现了容九等人的面容,所以,馅饼到底是被谁带歪的?!
院子里欢快的赏月气氛在小陈欢和小西晟开始表演节目的时候,达到了顶峰,看着俩小家伙背诗、唱歌、打拳,西玲立时忘了还在扮月饼的馅饼,作起了合格的观众。
等轮到西清彩衣娱亲了,他表演了一首粤语歌,嚎得小陈欢和小西晟一脸茫然,西老爷子额边青筋直跳,西老夫人和陈老夫人放下了酒盏,就连馅饼都从盘子里跳起来了。
西玲静静地看着唱得深情投入的西清,寻思着他要是再不住口,她可能就要动手了。
“谢谢,谢谢大家。”西清装模作样地谢了场,众位耳朵饱受荼毒的观众也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西玲身上。
西玲放下茶盏,替了西清的位置,老实说,但凡是能耍帅的技能,她基本上都会,但彩衣娱亲能表演给长辈们看的——西玲想了想,抬起手,手腕一翻,在指尖变出了扑克牌——还是魔术比较合适。
“哇!师姐好棒!”满脸崇拜的小陈欢和小西晟不时发出惊叹声。
“侄孙女,你一个女孩子不好这么帅气的。”西清跟着惊叹完,满脸都是想学的表情,等他学会了,他也可以表演给何筱珞看,让她见识一下他帅气的一面。
“……”西玲就觉得扑克牌当暗器也是极好的:“接下来的表演有请小叔爷配合。”
“好的!”
西清高高兴兴地应了,然后——
就看见扑克牌带着破空声朝他疾射而来。
凌空后翻的西清:???
作者有话要说:西玲: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清清白白。
——
@云中鹤~,谢谢你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笔芯~
第95章
长辈们瞧着在院子里闪展腾挪的西玲和西清,边笑边摇头。
“西玲这丫头偶尔犯气性的小毛病真是像极了你陈家人。”西老夫人朝陈老夫人低声调笑道:“你陈家这徒弟可真是收对了。”
陈老夫人笑而不语,只拎着小酒坛,往西老夫人的酒盏里添了桂花酿。
身为陈家人,她最是清楚陈家人的德性了,亦正亦邪的陈家人或是离经叛道,或是狂傲不羁,或是恣睢桀骜,可比不上她家徒弟可爱讨喜呢。
“也不知道这么个蔫坏的丫头是出去的哪支西家人养出来的。”西老爷子笑着哼了一声,抬手喝了口桂花酿,又一咂嘴,很是嫌酒劲儿不够。余光瞥见西老夫人扫来的视线,西老爷子忙又喝了一口,直赞味美。
“我曾孙女那是真性情。”西老夫人白了西老爷子一眼,陈老夫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西老爷子撇了撇嘴,想当初这蔫坏的丫头才回家的时候,性子多沉静呐,再瞧瞧现在,都是她们给惯着的,哼,等他扒了那丫头的画皮,她们就知道——不对,他家曾孙女自然是个好的,错在那些哄骗她的魑魅魍魉的身上。
嗯。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小陈欢和小西晟在一个劲儿地笑叫着,拼命鼓掌,惹得西清频频侧目,总觉得俩小家伙的欢呼声跟他没什么关系呢,是错觉吗。
还是,他又上西玲的当了?!
“谢谢小叔爷的配合,太爷爷他们笑了呢。”西玲指尖把玩着扑克牌,往掌心一收,变出了几颗原本放在石桌上的糖果,递向了西清。
刚要炸毛的西清扭头看了眼笑容满面的长辈们,立时恍然大悟,一把拿走了西玲掌心的糖果,心虚地说道:“咳,不客气。”
他差点儿就要跟西玲生气了呢,她还跟他说谢谢,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明月高升,兴高采烈的小陈欢和小西玲被西老夫人和陈老夫人带着去洗漱了,西老爷子喝完最后一口桂花酿,朝西玲说道:“明天一早我们跟西清一起回军武营。”
“……”西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盏,这才是她也没有桂花酿喝的真相?
“太爷爷,过几天就是武术协会挂牌的日子了,我们不能等过了农历八月二十九再去军武营吗?”西玲的脸上是大写的想凑热闹。
“放心吧,到时候军武营会给教官放半天假,你不会错过武术协会挂牌的热闹的。”正站在陶制的鱼缸前,戳着水面上的明月玩儿的西清头也不抬地插嘴道,他想厚着脸皮去何家找何筱珞呢,去,不去,去,不去……
西老爷子朝西玲‘和蔼’地笑了笑,起了身,背着手进了堂屋。
徒留只觉阵阵寒意掠过脊骨的西玲呆呆地捧着茶盏,被她太爷爷笑得瘆得慌。于是,西玲开始在脑内回放小剧场,力求找到她招惹了她太爷爷的画面。
最后,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相关内容的西玲想了想,得出了结论:“这可能就是代沟吧。”
翌日。
微暖的晨光中,西玲对着镜子利落地剪掉了长发。
咔嚓、咔嚓、咔嚓……
馅饼只觉得他的心也跟着剪刀发出的声音一颤一颤地,整只饼都要不好了:“西玲,你留着长发也不耽误你去军武营当助教啊!”
“嗯?”西玲鼻音微扬,手上动作不停,说道:“麻烦。”
军武营里对当教官的老前辈们没啥要求,但对助教的要求可不低,单就助教需要跟士兵一起训练的规矩,就知道内务方面也肯定会比较严格。
剪完短发,懒得多看一眼镜子的西玲丝毫不担心她的手艺生疏了,手指从柔软的发丝间穿过,随意地理了理凌乱的短发。
原本还在心痛西玲长发的馅饼呆呆地望着她,下意识地噤声了。
馅饼发现,短发和长发一样的适合西玲,甚至,简单清爽的短发衬得她如画的五官愈发的精致了,更是掩不住她眉目间极具侵略性的绝色。
纤细高挑的身形,清冷干净的眼眸,一抬眉,便是令人惊艳的张扬和洒脱,勾人心魂的帅气俊俏。
馅饼高高兴兴地咬着小爪子,西玲惯常用来骗人的楚楚可怜模样,这会儿可算是再也演不出来了吧。
嗨呀。
莫名地,他就有些高兴了呢。
换了身黑色运动服,西玲刚走出房间,就瞧见了对着陶制鱼缸里的几尾金鱼笑得傻呼呼的西清。
“小叔爷,早。”西玲打了声招呼。
“嘿嘿,早。”西清扭头朝西玲抬手挥了挥,又倏地顿住:“你谁?”
“……”西玲神色莫名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西清:“你昨晚去找何师姐了?”
“嗯。”西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要剪头发的?我还想看你笑话呢。”
可以说是很实诚了。
西玲懒懒地睨了眼西清,径直走进了堂屋,又迎来了小陈欢和小西晟震惊的小眼神,西老夫人神色满是可惜地揉了揉西玲的脑袋,倒是西老爷子和陈老夫人赞许地笑了起来。
“你这手艺不错,能混口饭吃了。”西老爷子一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一边笑道:“好看,比长发好看。”
西老爷子素来喜欢看年轻人锋芒毕露的精神朝气模样,这会儿是越看西玲越满意。
“等忙完了军武营的事,头发还是要再留起来的,知道吗。”西老夫人没搭理西老爷子,只朝西玲认真叮嘱着:“你太爷爷一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审美,还是长发最好看。”
“知道了,太奶奶。”
吃过早饭,陈老夫人仍在家休息,只西玲和西清跟着西老爷子一起出了门。军武营安排接送的车停在了胡同口,西玲他们仨人径自上了车,便去往了军武营。
中京市,郊外。
军绿色的吉普车从军武营的大门缓缓驶入,穿过了树木郁葱的车道。
望向窗外的西玲看了会儿远处正在训练的军装队伍,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分连队聚集在一起训练的士兵显然是来自于不同的军种,且体能都不弱——如果军武营达成了最初成立的目的,那这些人应该就是军队未来的格斗教官了。
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一栋朴素的办公楼前。
西玲从车后座下了车,稍作停顿,疑惑地回头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动的西老爷子:“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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