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王盼弟也只是偷偷听到事情的真相,李玉芬也不会往小孩子身上想。
迟穗给贺屿州留了一个纸条,便带着王盼弟从后门出去了。
王盼弟家里距离贺屿州家里有一段距离,两人足足走了10来分钟。
“吃独食,你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娘不是把你送出去了吗?”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正坐在门口玩沙子,奇怪的抬起眼睛看着她们。
听他刚刚说话的语气,这个孩子应该是王盼弟的弟弟王金宝,年纪还这么小,说起话来却这般的没有礼貌,由此可见平日里大人肯定是惯得没有边。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迟穗忍着心里的难受,好言好语的问道。
王金宝往她鞋上丢了一把沙子,“你找我爹和娘做什么?就不告诉你!”
这个时候,李玉芬估计是在屋子里面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金宝,你跟谁在说话呢?”
“娘,四姐回来了。”王金宝一看到他娘,立马站起来撒着娇跑了过去。
李玉芬立马蹲下身子,将他揽进怀里,“哎哟,我的乖金宝,怎么把身上弄得这么脏,晚点叫你二姐帮你洗个脸,把衣服换了。”
“好咧!”王金宝乖巧的在李玉芬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屋后去了。
等上演完母子情深,李玉芬好像才发现旁边多了两个人,“你不是说,盼弟这脸没治好,就不把她带回来吗?我可是没做她的晚饭。”
“是的,我是说过,如果这件事情跟我有关,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可是盼弟的脸跟我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迟穗也不是个二傻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件事情认下来。
“你还想抵赖是吧!”李玉芬扯开嗓门,“各位邻居,快过来看啊,咱们村小官宣的迟老师,就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旁边好几户人家,一般来说,村里面谁家里有红白喜事,都是男人出去吃酒席,女人们则留在家里,李玉芬这一吼,旁边立刻出来了好几个婶子婆子。
“既然你要把大家叫出来,那也好,请大家做个见证。”迟穗十分淡定。
“哎呀,玉芬,还是盼弟脸上长坨的事吗?”
“迟老师,你也是太年轻,这小螃蟹,我们村里没人吃的,入口很苦不说,谁知道会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开了。
“那大家想不想听一听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迟穗等她们聊完,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些婆子婶子要说的,刚刚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会儿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王盼弟的脸确实是过敏,不过却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而是漆树过敏。”迟穗说话时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的清楚。
“你凭什么…就说我家盼弟是漆树过敏,而不是吃小螃蟹造成的?”李玉芬有点心虚,不过此刻她仍然不能露出破绽。
“一般来说,吃小螃蟹过敏,皮肤表面会呈细密的红疹状,就跟磨芋头的擦板一样,而盼弟的脸上,却是有着拇指般大小的大坨。”
“这…这…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玉芬没有想到,迟穗居然还懂这些东西。
其实,她猜的没错,迟穗确实不懂这些东西,她所讲的这些理论知识不过都是问的系统而已,根本也没有任何实际的经验,但是在此刻用来唬一唬这些村民,绝对没有任何毛病。
迟穗没有理她,而是蹲下身子看着王盼弟,“盼弟,你告诉迟老师,从昨天到今天你有没有吐过,有没有一直想去上厕所。”
王盼弟也不懂她这样问的原因,只好如实地摇了摇头。
此时,村民们刚从贺屿州家吃完席散场,看到他们这边围了好一些人,大家看是热闹似的,都围了过来。
“如果王盼弟对小螃蟹过敏,那么昨天她吃完不久应该就会有呕吐的症状,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到了昨天傍晚应该就会想频繁的上厕所,可是刚刚我是当着大家的面问的,她并没有这样的症状。”迟穗的逻辑非常清晰,
“由此可见,王盼弟一这根本就是漆树过敏,而不是小螃蟹过敏。”
王有余站在人群当中,看着李玉芬对他拼命的使眼色,没有办法,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迟老师,您也不是医生,这您说的话,但大家伙儿也没有办法辨真伪呀!”
“是的,你一个女知青会读两句书,让你当个教书先生,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讲什么这个那个的,还不都是为自己开脱!”李玉芬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又叫嚷开来。
“也是的,这是不与不是,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
旁边看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大。
迟穗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小瓶药膏,
“不瞒大家说,其实对医理我还是略知一二,虽然技术不高,但是这样的小问题我还是能治的。”
迟穗本来不想透露这件事情的,她并不想像唐心雨那样行医,在村民心中刷好感,不过眼下也没有办法,一切都只能跟着变动的剧情走。
“这是我刚刚自己调制的草药,盼弟这张脸只要涂上这个药汁,不出10分钟,我保证他药到病除,把这些坨消下去…”迟穗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故意顿了顿,
“不过,坨消下去了,便没有证据了,我已经让一个小朋友去请马定发医生了,就让他来做个见证。”
说曹操曹操就到,马定发拨开人群,来到迟穗面前,
“今天是谁请我来看病啊?”
一般来说,是谁请的就由谁出等会儿的诊金,李玉芬连忙摆手,“我可没请你。”
“马医生您好,是我请您过来看病的,这一毛钱的出诊金,等会儿就由我来付,您仔细瞧瞧这小姑娘的脸,到底是吃坏了东西呢,还是别的原因?”迟穗并不吝惜这一毛钱,她轻轻的抬起王盼弟的脸,好让马定发看得更清楚一些。
马定发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把手里的医药箱往旁边一放,又让王盼弟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自己则蹲下身子,一会儿仔细研究她脸上的红坨,一会二又是看她的舌头口腔。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他当手里的一个用来撑舌头的竹篾收了起来,“这个应该不是吃错了东西。”
他往上挪了挪老花镜,“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有点像是漆树过敏。”
马定发行医多年,他的话在村民心中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刚刚那些还指责迟穗的人,这会都不做声了。
“这个药我也不收钱,给姑娘涂着。”迟穗将手里的药仔细的摸到王盼弟身上有红坨的地方,等做完这一切以后,站起来看着李玉芬,
“虽说大家都觉得儿子珍贵,但是几十年以后,儿子孝顺还是女儿孝顺,还真是说不清楚的事,重男轻女,不要太过了!”
李玉芬平日里就重男轻女,经迟穗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明白了三分,估计是自己不想花钱请人来给姑娘看病,而是想把事情赖到别人身上。
“玉芬,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
“亏我刚刚还帮你说话!”
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大家也就散了。
贺屿州在这个时候慌急慌忙的跑了过来,看到迟穗平安无事以后,才勉强放下了心,不过语气仍然有点不高兴,
“以后,你一个人不要来面对这些事情,记得把我也叫上,女孩子家家的,免得吃亏。”
迟穗明白他的好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语气娇娇柔柔的,“好的,都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王盼弟仍然站在她的身后,听说她要走,小跑上来拉住她的手,“谢谢迟老师,迟老师……你家里缺一个姑娘吗?”
她娘说过很多次,如果她不听话,就要把她送到别人家去,以前,她是害怕的,可是今天,如果能跟着迟穗,她倒是愿意离开王家。
迟穗被她的话触动,不过终究是有些无奈地蹲下来,“盼弟,迟老师还没有能力养活一个小朋友,也没有办法给你未来,虽然你现在的家庭生活很苦,不过你的未来还是由你做主,你以后要努力读书,如果到时迟老师有能力了,一定会帮助你的。”
养一个小孩子不是养一个小猫小狗,特别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这更加是个大事。
她和贺屿州本就是假结婚,他以后是要考大学去往外面城市的,而她也一样,肯定是要想办法走出农村的,到时候王盼弟就没了去处,从天堂掉到地狱更加痛苦,虽说有些自私,但她不得不为未来考虑。
“哦…好的…那,迟老师再见!”王盼弟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强撑着一个苦笑向她挥手。
“再见!”迟穗跟她道别后站起身来,慢慢的往前走,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毋庸置疑,就现在来说,这个小女孩的命运当然是有些悲惨的,不过时代在逐渐变好,希望这个孩子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有更好的未来。
第42章第一天上课
等迟穗和贺屿州回到家里时,吃酒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天色也逐渐有些黑了,关了院子门,贺屿州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饭来,“刚刚你没吃什么东西就进去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大半碗红薯饭,上面盖着一点青菜和鱼块,看样子还是热乎的。
折腾了一天,迟穗确实也饿了,从她手里接过饭碗,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吃了起来。
贺屿州泡了一碗茶,在她的对面坐下,说实话,他还没有习惯自家院子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她吃饭时慢条斯理不急不慌的,好像碗里吃着的,根本不是简单的饭菜,而是山珍海味,就跟军区大院里面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十分优雅,
迟穗正埋头吃饭,一抬头便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贺屿州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那个…我去给你整理一下房间。”
说完这句话,落荒而逃。
晚上的时候,迟穗躺在厢房,看着雪白的纱帐和暂新的被子有点睡不着,不得不说,贺屿州的审美还是可以的,没有选用大红色的布料,而是选用的蓝色卡其布料,摸上去还挺舒服。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切都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如今还和别人假结了婚,虽然不知道这一步对还是不对,不过终究是暂时摆脱了原主悲惨的命运。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睡着的,只知道她一睁眼,就到了天明。
等迟穗起床时,贺屿州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昨天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从村小搬到了他家里,两人也算是正式合住了。
清淡的白米粥,加上一点坛子榨菜,可以说得上是开胃又清爽。
这是迟穗,正是去村小上班的第1天,因为害怕而迟到,所以去的比较早,她进校门时正好遇着知青们出门上工,唐心雨没了往日的神采,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在队伍最后面。
而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是前几日仍然一副知识分子风度翩翩模样的陈杨,他一双眼睛死盯着迟穗,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你以为你进了这个学校,好日子就开始了吗?我告诉你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这一句话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走在前面的知青们根本没有听到。
迟穗也没有被他吓到,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回去,“那咱们就走着瞧!”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她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以后不管是在学校做事还是来学校或者回家的路上,都要格外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迟老师,早啊!”高斯林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兴致颇好。
迟穗兴趣乏乏的向他招了招手,算是打过招呼。
根据那日分配的任务,高斯林带的是高年级班,而她带的则是低年级班,两人以后算是成了同事。
“迟老师,你不住学校宿舍,可是便宜了我。”高斯林特意戴了一副平光眼镜,那还是他在城里的时候买的,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迟穗礼貌性的浅笑了一下,走在了他的前面,快步朝教室走去,“那就祝贺你了!”
还好她嫁给了贺屿州,不用住在学校里,若不然跟他只是一墙之隔,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一阵风从走廊那头吹过,轻轻扬起迟穗及肩的秀发,连带着他的裙摆也随风扬起,这个画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岁月静好,高斯林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就嫁给了一个村里男人,说有不甘心,那是肯定的。
不过,别人用过的女人,他高斯林也是看不上的。
两人心思各异的进了教室。
迟穗走进教室时,下面端坐着十几个笔直的身影,每一个人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有好奇有探究,总之是说不出来的新鲜感。
她仔细的看了看每个孩子的脸,在看到王盼弟时,不期然的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惆怅。
像他们这个班,一到三年级的孩子都有,算是混合班级,对于混合班级的教学跟普通班级不一样,一堂课四十五分钟,要考虑到三个阶层孩子的特点。
迟穗首先教一年级的识字认字,再将二年级的读课文认识不同的生字,然后再教三年级的如何学习课文,一堂课下来,她讲的口干舌燥。
这份工作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因为他一个人不仅要上语文上数学,而且连体育都是她一个人的,学校的安排不像后世那样统一规划,学校里面连个课表也没有,一天到头上什么课全按她的心情安排。
在上了两节语文和一节数学课以后,第4节课是体育课,终于三个年级的孩子可以一同上课,不用区别化对待。
也许是过了来新老师的那种新鲜感,一开始上体育课,有几个孩子就开始调皮起来。
班上的一个小胖子叫做李胜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平日里受宠的不行,也最喜欢调皮捣蛋,今天因为迟穗刚来的缘故,压抑了自己三节课,已经是天大的怪事,这会儿到了操场上,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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