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云野点点头:“听你们的。”
然后又朝秦慕枫看了眼,便跟着两人走了。
转身后,有风送来了身后男人的鄙夷:“旷总,你身为未婚夫,都不备些东西让锦浓住得舒服点,未免太失职了吧。”
话里的意思,就是:当未婚夫,你不配。
接到挑衅,旷云野不由地住了脚,脸半侧着,目光落在夏锦浓身上,语气笃定:“看来,同学十几年,你也还是不了解她。她喜欢自如,从不矫情你所说的,那些条件!”
山风吹走了尘埃和云彩,扒出一颗又一颗晶亮的星星,缀满夜幕。虽然没有城里的灯火璀璨,却能恣意流转闪动,自由灵动得令人向往。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两个衣柜,再只有窗边摆着的小桌小椅。
夏锦浓坐在窗边,胳膊下撑着的木制的桌子,桌面有许多小小的凹坑,像被岁月啃过,但坑坑的边缘都是圆而光滑的,像被细心磨过,又补了光亮的清漆,反倒又有了种种古朴的美感。
诚然,夏锦浓是懂得在各处寻得美的,从不追求要外来些更好的条件。
不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浴室里水流声停歇,木头地被踩得吱呀响。
夏锦浓循声转过去:“今天你怼秦慕枫那句,是真觉得我不矫情还是,胡诹的?”
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珠:“上次你逃跑,随身就一个小箱子。援医去的地方没有条件好的,你要是矫情这啊那啊的,还怎么呆得下去?”
哟,好有道理。
而且居然连之前她带的箱子多大都注意到了。
夏锦浓唇角勾起,说起了别的:“今晚你真要跟我睡,未婚夫?”
旷云野擦着头发,闻言挑了眉:“不然?”
目光朝屋外某处扬了下:“你不怕他发现我们不同屋,不肯死心?”
秦慕枫的心思,两人无需再多说明。
夏锦浓点了点床下的地板:“同屋也能不同床。”
旷云野丢了毛巾,直接去柜子里找被子。
“怎么?装柳下惠?”夏锦浓乐了,“我不过来办个事,你都撵着跟过来了,还装什么呀?!”
旷云野动作不停:“我是怕你又要逃婚丢我人,来抓你的。”
“我连行径都没隐瞒,逃什么呀。”夏锦浓坐床边上,饶有兴致地看他。
被子没找到,旷云野回头:“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都睡觉了,怕吵到徐奶奶。”夏锦浓理所当然。
旷云野默了默,又道:“我记得你会打字,发个消息应该不难。”
“哦。”夏锦浓耸耸肩,“忘了。”
女人摆明了就是故意逗他。
旷云野扫了眼床上的笑意盎然的女人,又去翻另一个柜子。
夏锦浓接着道:“哎,我不会跑的。但是我有点事,下周之后才能回去。那你…”
“我等你一起。”男人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公司怎么办?最近不是最忙的时候么?”
“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不在,也不影响什么。”
夏锦浓坐在床边,晃了晃腿。末了,又听到男人说:“我不相信你不会跑,留下来看着你。”
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明明她又没有问。
夏锦浓想了想,从包里拿了点东西,走过去。
男人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手上贴着两张长方卡片样的东西,夏锦浓站在他背后,掌覆上男人直挺的脊骨,慢慢下滑。
骨节上一个个尖突,是男人埋在身体里的刺,但她却要将它们一个个都刮平似的:
“我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都给你。以后每天都给你发定位。这样你该相信我不会跑了吧。”
“回去工作吧,明天走明天就能到,不会耽误太多事的。”
“怎么样?回去么?”
男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女人见了,咯咯笑着:“不想回啊?不回的话,我可以为你是喜欢——喜欢到离不开我了哦~”
清润的山风从窗户里灌入,仔细听着,似乎可以分辨出,里面夹有女人娇脆的嬉笑声。
秦慕枫瞥见那扇灯光昏黄的窗,心在风里冷却,却又有一息余烬,隐隐不甘着…
第49章四十九朵玫瑰
49
阳光照暖了山风,温柔地拂过床上人的脸颊。
夏锦浓醒转,闻见那和风里似乎还夹有早餐的香气。
催人起床的,除了梦想还有肚子里勾人的馋虫。
夏锦浓撑着床坐起来,视线移向窗边的小桌上。
那里,乳白的豆浆冒着热气,金黄的小薄饼摊在盘里,旁边还有一碟又一碟的各色蔬菜和嫩嫩的太阳蛋。
边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把薄饼卷成锥子,包粽子一样地往里面填着一筷子又一筷子的蔬菜,最后淋点辣椒油,色香味俱全。
这是这边特有的小吃“丝娃娃”,夏锦浓很是喜欢。
“快去洗洗吧,一会要凉了。”男人瞥了眼她。
“帮我卷一个,少点辣椒。”
夏锦浓交待完,就去了洗漱间,再出来时,盘子里果然放着两个包好的丝娃娃,辣椒特别少。
真听话。
女人迤迤然坐下,慢慢咬着丝娃娃,脚翘起,在桌下踢了踢对面的男人:“哎,真不走啊?钱不赚了?”
旷云野横了她一眼:“昨晚不是就说了么,不走!”
昨晚,夏锦浓那一番话是□□裸的激将法。
旷云野知道自己不走,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他也自有一番想法和说辞。定位可以自己设定,身份证和信用卡也可以再找别人造假,男人如是说。总而言之,无论怎样就是不相信夏锦浓是乖乖在这办事。
所以,他不能走。
男人话落,脚看准时机一动,就把女人作乱的腿棝在了桌边上。
一副你逃不出我掌控的意思。
“不诚实。”夏锦浓轻轻一笑,把腿抽了回来,心想着,这几天就慢慢磨着,总有办法把他的心思摸出来。
在下周之前,夏锦浓都没什么事,好在山村周围有许多美景,可以消磨时间。
早餐过后,夏锦浓决定拉着野男人去周围逛逛。
推开屋门,迎接她的不仅有山村美好的晨光,还有,脸上写着不甘心不放弃的某位男子。
“早。”秦慕枫笑容和煦,冲二人招招手:“要出去转转?不如,一起?”
尽管夏锦浓很不乐意,但此路不是她开,此树也不是她栽,人家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她也不能将人赶了去。
三人一直同路同车同座位,俊男美女的三人游吸足了村民的眼球。
夏锦浓一不小心就听了几句闲言碎语。
“你看你看,哪里来的稀客啊,是不是来拍电视剧的啊,男的好帅,女的好漂亮~”
“没看到摄影机啊,估计就是单纯来玩的吧。哎你说,这两男的,哪个和那美女是一对啊?”
“应该是那个黑的吧,我觉得硬汉跟美女更配哎。”
“我觉得不是,你看他俩的距离…而且又不怎么交流,一点也不亲昵。反倒是旁边那位公子哥,眼神一直往美女飘,看着都有爱!”
……
夏锦浓不由地就往右手边的野男人看过去。不听不知道,这一下,她才发现,野男人跟她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塞下一个方青岚!
而且,他还光顾着走路,连个眼神都不分给她。
对比旁边秦慕枫不时的想要靠近,野男人简直就像个保镖。
这…果然是一点也——不有爱!
再仔细想想,除了那两晚的荒唐还有那次救援,两人基本就没有过别的肢体接触。
如果,真的有一点喜欢,会这样么?
还是在情敌也在场的时候?
夏锦浓心忽而就沉了下去。
但顾念着秦慕枫在旁边,她也说不得什么,只能自己过去挽住野男人胳膊,以证自己和秦慕枫并没有什么关系。
“哎,去那边看看。”夏锦浓往前走了一步,手无意从他胳膊上滑脱。
“嗯。”旷云野应着,却没有上去拉住她还向后伸着的手…
日头窜到了最顶上。
两人找了间小馆子,准备尝尝当地的特色。
饭馆人不多,一间小屋子摆着8张长条的小桌子,只有两三桌有人。
夏锦浓挑了张,两人面对面坐着。
随后一片阴影投下,被冷了一上午的秦慕枫笑得自如:“不如,一起拼个桌?”
夏锦浓白了他一眼,继续看菜单:“位置还很多。”
“一个人,一个菜吃着没意思,点多了又浪费。”秦慕枫自顾着坐下,对夏锦浓的冷漠很是坦然,最后朝旷云野看了一眼。
这一眼并不是询问,而是刺探。
是在说,我偏就追求她,你若不同意,便是怕了。
面对这种挑衅,旷云野自然不会示弱。拿过杯子满了茶,放在了秦慕枫跟前:“秦少说的是,你来,我们也能再加个菜,正好。”
农家菜讲究味鲜和量大,三菜一汤摆上来,外加一钵米饭,便把一个小条桌铺的满满当当。
夏锦浓被两人弄得有点烦心,没有说话。
两个大男人却像较劲似的,天南海北地侃了不少。
“旷总,现在年末,你们电子商务正是红火的时候。锦浓这还要一周多才能回去,你这要是一直陪着,损失可不少啊。”
秦慕枫拿起茶壶,给两人杯子里加满水。
这话里固然有让他早些回去的意思,但却不是旷云野在意的点。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秦慕枫很清楚夏锦浓要在这里呆多久?
照理,以他的观察来看,夏锦浓并不会告诉秦慕枫她的事情。而旷云野自己也是昨晚才知道夏锦浓下周在这有事,但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那秦慕枫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发生了些什么?
“无妨,钱都是身外物。”疑惑归疑惑,旷云野面上依旧寻常:“倒是秦少,年底也该很忙,这损失也不小啊!”
“钱总不比感情来得金贵。”秦慕枫握着玻璃杯,轻轻转动:“秦家和夏家是世交,这到了日子,我总该也来拜…”
腿上突然挨了一记踹,秦慕枫笑着对上夏锦浓的嗔怒的目光,将前句话打住,转口说别的:“旷总,锦浓,上午我听人说周围有块洼地,开了许多兰花。不如去看看…”
桌下的动静,还有两人的目光交流,都瞒不过特种兵的敏锐。
忽而之间,两人交汇的目光,就像是划出了一条线,将三人隔了开。被划在一起的是那两个人,孤零零的那个是他…
旷云野忽而就觉得有点不适。说不出来的滋味,只是觉得看着对面的女人,总像隔了层玻璃罩子。而能打开这层罩子的钥匙…却在别人手上…
秦慕枫的提议最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他也不甚在意,只看着沉默的二人,心中终于有了一点点舒爽。
夏锦浓来这的目的,秦慕枫也是猜测的。但昨晚他想了很久,觉得,夏锦浓似乎没有告知旷云野她要做什么,因为他们俩更本就不是一块来的。
那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便要利用自己知情的优势,让旷云野心里起疑,让他不舒服。
而现在,他的目的…似乎到达了…
第50章五十朵玫瑰
50
旷云野始终想不出来,秦慕枫说的“拜_”,指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他只能想到拜访,但这个山沟沟里,能有什么人会跟夏秦两家都交好,非要去拜访不可的人呢?
秦慕枫依旧每日跟着二人在周围乱转,偶尔投来一种“我懂你不懂”的目光,让旷云野心里像堵了个铅块。
他也不可能去问夏锦浓。
要是问了,这女人也不一定会说,但一定会笑他“是不是喜欢她”,从而愈发嚣张地来挑逗他。
他不过是怕她跑了,又不是真…喜欢她。
罢了,过几天,自然也就知道了。旷云野心想。
而且,旷云野愈加笃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女人固然跟秦慕枫没什么感情,但她拿他也不过只是个挑逗着玩的联姻对象。那天晚上,她给的惊喜和温暖,确然只是想赢赌局的举措罢了。
她的真心,从没向他露过半分。
终究是匹小野马,总是想要跑的…
夏锦浓这两天心里也像堵了个铅块。
原本旷云野找来,夏锦浓心里基本是能确定,野男人心里是有她的。
但现在…这份笃定成了狂风暴雨里树枝枝上的叶子,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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