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另一名队友答道。
“那我再过去看看。你们先送伤员出去吧。”旷云野说着,就急切地往前走。
许是见他状态有异,背着伤员的突击队员出声道:“旷哥,要不你把她送回去吧,前面哪些地方搜过没搜过,你也不知道。”
旷云野顿了顿,明白了两人的用意,点了点头:“好。”
得了谭队的嘱托,吴姐便留了个心眼,自动承接了伤员安置点的协调任务。
旷云野将受伤的年轻女人带过来时,吴姐一眼就看到了,赶紧过去帮忙,同时叫道:“夏大夫,麻烦您过来看看,是个女病人!”
旷云野小心地将人放下,听到“夏大夫”三字,浑身颤了颤。
顺着吴姐的视线方向看去,一个年轻女子从地上站起来,黑色的长卷发被扎成了一个马尾,黑色长款的羽绒服裹住全身却也掩不住她袅娜的身段…
是…她…?
呵…真的…是她?!
这一瞬,喜悦成了决堤的洪水,在心田上汹涌翻腾。
旷云野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亲自确定,她是真的没事!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夏锦浓弄得有些发懵。
但这胸膛的坚实、手臂的力道还有他声音中的嘶哑,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心乱跳,却又觉得安定…
“你…没事…”
这问题来得古古怪怪。
夏锦浓不禁笑道:“没事啊,你以为我怎么了?”
抵着她肩膀的下巴蓦地抬起,男人目光凝在夏锦浓脸上,犹自不信似的:“…让我查查。”
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男人的大掌开始在她全身各处骨骼关节摸索,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和上次在雪场,她误摔进洞底时,一样…
心,突然跳乱了节奏。
被口罩遮住的脸颊也在微微发着烫。
夏锦浓慌着去抓他的手,嗔道:“别…乱来,我没事,别人…都看着呢!”
她似乎有感觉到,远处有镁光灯和镜头,朝两人投了过来。
旷云野并没有理会她,仍是自顾地检查,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才舒了口气。
“我就说嘛!你究竟…”夏锦浓抓着男人的手腕,想放下去,然而还没甩脱,男人却又手腕一翻,将她再度拥住,还比刚才更紧。
“太…好了…”
野男人说话一向中气十足,夏锦浓从不知道他说话还会这样轻柔又低婉,像一双温柔的手,抚过情人的长发…
这种口吻说出来的话,像情话,又像关心…
夏锦浓心跳得愈发快,脸颊上的热意控制不住地漫上了耳朵,但又觉着野男人怎么会这么说话呢,不由又问起:“你说…什么呀…什么太好了…”
“…你没事…就太好了…”之前被压抑在内心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旷云野哑着声音坦诚道:“我以为你提前回来酒店,被…压在了下面了…”
后面的话,男人噎在喉咙里,实在说不出来。
那样的后果,即便只是嘴上说,他也接受不了…
所以…
夏锦浓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眼睛里绽出了光芒:“你…这是在…担心我?”
就是…担心啊。旷云野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但隔着两层护目镜,旷云野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目光的热切,羞赧爬上喉头,竟是说不出口了…
该怎么办?
旷云野正在茫然之时,忽而旁边有人过来,插话道:“夏大夫,这有个女病人胸口可能受伤了,麻烦你过来看看啊?”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是与灾难搏斗的现场,他们还有职责在身。
“我就来。”夏锦浓应道,但要跟过去的时候,手却没从男人的手里抽出来:“?”
“我也要再进去救援了。”旷云野说道。
担心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他相信自己马上就能调整好状态,恢复成冷静无匹的野豹子。
“嗯。”夏锦浓点点头。
“你…”旷云野握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就在这呆着,别乱跑。累了就在旁边休息。我一会带了人出来,还会来这,到时候,让我…看到你。”
夏锦浓无言地看着说话的男人。就这么强硬地要拴住她?
似是感受到她的僵硬,旷云野立即领会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看不到你,我会怕你是出事…别让我的视线看不到你,锦浓…”
第一缕天光破开层云的时候,夏锦浓终于体力不支,找了处无人的墙角,蜷身坐着休息。
这里离伤员安放点不远,只要有伤员被安置,她就能看到,过去支援。当然,带着伤员从废墟里出来的支援者,只要稍微留意,也能看到她…
从昨天到现在,夏锦浓已经无休地工作了20个小时。
身上很疲惫,但她的精神却是从未有过的亢奋。
眼神时不时就往救援者出来的方向飘,耳畔不断回响起男人磁厚的嗓音,亲昵地叫她“锦浓”…
这还是野男人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叫她…
还有那温柔又霸道的命令“别让我的视线看不到你”…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裸地表露出自己对她的担心…
而且那个样子,全然不像说假话的模样。
夏锦浓不由就想到,他这个样子,那一定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哪里会担心,还生怕她不见了…
这个赌局,终究还是她赢了吧?!
无边的喜悦像喷泉一样从心底不断涌出,甜甜的泉水盈满了女人整个心房。
同时,夏锦浓还觉得十分地感动。
自从她来到风暴中心的渭城,野男人的这份关心,是她收到的第二份。
而且不同于方青岚千里之外的忧心,野男人是真真实实地在她身边,他的沉稳的心跳还有结实的怀抱,将这份关心更是切切实实地传到了她内心最深处…
像是一直空空的深湖里沉入了一块石头,她这支浮萍终于有了扎根的地方…
如果现在手里有镜子,夏锦浓一定能看到她脸上挂着不符合她风格的甜笑,仿若怀春的少女。
天色从深黑渐渐变成了浅灰,救援工作依旧继续着。
疲乏渐渐上来,夏锦浓蜷在墙角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但她睡眠并不很深,随着脑袋被轻轻拨到一边,夏锦浓被惊醒,恍然见到旁边作来了一个人。
“我弄醒你了?”旷云野挨着她坐着,声音也疲惫得紧。
“是我睡得浅。”夏锦浓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是被拨到了他肩头,心中一暖:“你休息会?我看那边有水,我帮你拿一瓶?”
说着,夏锦浓就要过去拿。
可肩膀被人搂着,一副不放人的模样:“我不渴。”
夏锦浓眼睛转了转,陡然明白,估计是怕她要跑,才不放人的吧。于是笑道:“放心,我不会跑的。还有问题没跟你问清楚,我才不会走呢。”
男人不禁皱起眉头:“你要问什么?”
“这个嘛…当然是要问…”夏锦浓笑嘻嘻的,要不是隔着口罩看不到,旷云野定然又要说她像只狐狸:“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爱…
旷云野刹那间愣住。
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即便是明白自己想要带夏锦浓回去,想和她有一个家,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见野男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却不肯回答,夏锦浓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悦。
明明关心都说得那么直白,为什么提到“爱”就哑口了
难道是故意不说,生怕她赢了这赌局?
那可不行!
夏锦浓略一思索,假意嗔道:“你不说啊,不说…那我可走了哦!”
说罢,作势就要起身。
旷云野自然不会放手,将人死死按在自己怀里。
夏锦浓继续佯怒,顺便砸下几个拳头在男人胸口,忍着鸡皮疙瘩装小女生,嘴里不停念念有词:”野男人,你不说那就是不爱我,放开我,让我走!”
反反复复出现的“走”字,刺痛了旷云野的神经。
他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封住这个女人的嘴!
“让我走——唔——”
后脑猛然被按住,男人的头压下来,隔着两层口罩,四唇仍是准确地贴在了一处。
他的唇咬住她的,辗转厮磨,唇间隔着的两片无纺布,发出轻轻的摩擦声,又沾染了两人呼吸的热度,烫得夏锦浓不禁瑟缩了一下。
男人感受到她的退缩,有些不满,手掌愈加用力的扣紧了她的后脑,让她脱不开,另一只手也寻到了她的手掌,两人手指一根根交叉,掌心对着掌心,贴得紧紧的,像血液都能流通了似的…
夏锦浓一向是不服野男人的霸道的,但今天这个吻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抽了走,只能被他按得愈来愈软,惟有一颗心,跳得雀跃,不停地要往男人怀里去似的…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被药迷住的那个晚上,生日的那个晚上,两人真正唇齿交接,吻了许多许多次。
但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让她不禁沉沦。
像是,情动。
这才是初吻吧。
夏锦浓想着,以前那些,只能算解决了个生理需求!
“还走么?”旷云野恋恋地结束了这个吻,戏笑着又补了句:“还有力气走么?”
切,德性!
一吻过后,夏锦浓再不是刚刚被吻得无力的夏锦浓,反问道:“那你喜欢我么?”
其实,男人的喜欢,刚刚那个吻就足以说明。只是…哪个女人不想亲耳听到一声“我爱你”呢。
旷云野没想到她还在坚持。
两人隔着护目镜,无言地对峙着。
最后,旷云野无奈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我从来没拥有过。但是…你送我的徽章,我真的…很喜欢。上次,不是不想给你看…”
上次,指的是,夏锦浓走前要野男人把徽章别在大衣上给她看看,却被拒绝的那次。
旷云野实在不好意思让她发现自己把徽章藏在了枕头下,所以拒绝了她…
这样的话语,对一个钢铁直男来说,已经是最露骨的表白了吧…
夏锦浓头靠在他肩头,心情很好。
“哎,三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呢。这一局,是我赢了啊!”
旷云野怔了怔,手再次将她的收紧:“是你赢了。不过…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但放你走这件事,绝对不行!”
呵,野男人倒是怪了解她!
夏锦浓心里哼哼一声,嗔道:“不守信用。”
“我就不守信用。”男人耍起了无奈:“怎么样,还想跑么?”
蒙蒙的晨雾从四周渐渐腾起,笼过水泥灰面的墙,静静坐立的两人,还有远处,断壁、钢筋、玻璃破乱一地的废墟。
还跑么?
跑去哪呢?
渭城被封了,仿佛一座孤岛。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人也不想进来。
她的世界被缩得很小,或者,她的世界从来都很小。
小到仿佛只有这一隅,什么都没有,除了身后的一堵墙。
但幸运地是,他也是如此。
而后,他们带着仅有的,在这堵墙下遇见,进入了彼此的世界。
带着的——
也是仅有的真心。
墙角下,两人被护目镜、口罩和头盔,包裹成看不到表情的未来战士。
但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像是在末日的墙角里,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
“还跑吗?”男人再一次问道。
女人想了想:“跑啊!”
闻言,男人声音渐沉:“你...还要去哪?”
gu903();这份不悦逗乐了女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透过口罩传出,让男人身上的气压愈发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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