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之叹气一声,道:我被老师拘着看书呢,整日里泡在书山里,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完似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扶额摇头,好像真的看书看得好痛苦好痛苦似的。
吴明瑞被他吓到了,他心想小舍友可是顶顶爱看书,如今看书把人看成这样,那得看了多少书啊?!
要不你跟山长说,缓着点看。吴明瑞小心提议,又转而自省,语气认真道,你这个天资聪颖的都整日看书,我却还闲得有空看热闹、说人闲话,不妥不妥!
景行之好奇问道:什么热闹啊?你说来听听。正好让我解解乏,晚上请你来我家吃饭!
之前刚买了房子,忙着买东西,置办家具。粗粗把家具的事弄完了,方启晨又在衙门里给气倒了,景行之就直接跑了出去,忙王象和谭兴旺的事。
这么一耽搁,乔迁还真没请吴明瑞吃饭,如今补上正好。
吴明瑞也不在意细节,安慰自己以后少看热闹,就心情很好地道:张凯威又回来上课了,有人当着他面提起张副、张明雨,他居然痛心骂张明雨丧心病狂!
啧啧,以前张明雨对他可不错,虽然会说他几句,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有点把他当亲子的意思了。结果如今张凯威居然能当众指责张明雨,可真叫人寒心。吴明瑞啧啧感叹。
景行之听完,觉得张凯威这是吃饱了撑的,演戏也要看人设的啊!
以前张凯威是个什么人设?暗害小书生,回头又把好友朱达给坑了,那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一个冷心冷肺人,自己耍各种手段都不在意,如今又来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能骗住聪明人才怪了。
不过景行之还以为张凯威会离开书院,毕竟张明雨的事揭露,张凯威留在书院必然会引起关注,引起关注,也意味麻烦。
吴明瑞没被骗,他觉得有人被骗得信以为真,好像信了有黑历史的张凯威,就显得很奇怪。
行之,你说居然有好些人竟然还真的信了,是不是猪脑子!张凯威害你不说,还坑朱达,他和朱达以前多好啊?
景行之笑着看他一眼:好些人,是很多人吗?你看着占几成比例?
吴明瑞回想了一下,估道:大约三成。
景行之分析道:那起码两成是演的,知道了张凯威出自右相所在的张家,虽然只是支脉。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些人附和张凯威的话,和他们的表情放在一起很奇怪,会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对的,是有!吴明瑞先是高兴地道,他们没被骗。
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不满道:但是他们想试试巴结张家,就算是张明雨杀人了,也不在乎。这也
景行之打断他的话:挺多人没巴结的意思吧,留条后路也可能是理由,不得罪张凯威也可能是理由。
初期跟在朱达和张凯威身边的人就有十来人,这十来人绝对和干巴巴读书的人不同,和被吴夫人养得心思纯净的吴明瑞也不同。他们受着长辈的教育,清楚地知道做什么好。
景行之在心里暗自嘀咕,都是社会人啊。
张凯威也是社会人,这招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绝对可以撇清往后张明雨对他的影响。
都大义灭亲了,道德要求再高的人也找不出破绽。总不能要求人家帮亲不帮理到枉顾无辜性命吧?道理上说不过去。
***
柳方,明瑞兄晚上在家吃饭。景行之走进门,第一句就说了重要事。
柳方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笑着道:那我让李厨郎加个菜,你们快进来坐。
进了屋子,景行之招呼吴明瑞坐下。
吴明瑞打量了一下房子格局,夸道:布置得简洁大方,肯定是弟夫郎置办的吧。
景行之: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景行之看着吴明瑞。
柳方笑笑:行之有帮忙的,绿植就是他挑的。
吴明瑞被景行之瞪得哈哈笑:哦哦,那怪不得,这花好像更红些。
你们就挤兑我吧,我就是懒得动,真弄起来也不会差。
景行之对于细节不在意,房子里有桌子、凳子、床就行了嘛。别的东西有也不成,没有也成。
我知道的。你们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厨房看看。柳方目光含笑地看着景行之,放下手里的茶壶,问道两人。
吴明瑞连连摆手,十分客气:不用、不用!我什么都吃,都行的。
景行之想了想,问道:我想吃醋黄瓜,行吗?
好,这道我去做。柳方应了,转身去厨房。
看着柳方一走,吴明瑞就把头凑到景行之身边,酸酸地问道:你家方哥儿有兄弟吗?
景行之先是楞了一拍,然后才意识到吴明瑞这家伙想什么觊觎他家小方方的能干,不行!
没有。景行之垂眸扫了一眼半趴在桌子上的吴明瑞,又口吻郑重地道,以后你可别当着柳方面前说这事。
唔怎么了?吴明瑞疑惑地问道。
景行之目光收回来,放到打着旋儿的茶水上:柳方是和我一块长大的。
吴明瑞立马懂了,柳方是景行之的童养夫。
什么样的小哥儿会去做童养夫呢?不是家里过不去,就是不重视孩子的。
吴明瑞从景行之的语气猜,弟夫郎成了童养夫的原因是后者,所以好友才不让他提。
吴明瑞知错般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以后绝不再提。不过弟夫郎倒是好运气,撞上你了。要是正常嫁娶,还不知道你会娶那家高门女子呢?
景行之眼睛弯弯,唇角勾起道:我才是好运气。穿越也能和柳方一起。
那笑容,看得吴明瑞都想再娶了。
吴明瑞陷入想象,心道要不回去听娘的相看相看,说不定这回他就能娶个合心意的人了
******
又是两日。
演戏了好一程的张凯威站在码头上,看着慢慢靠近的华丽大船,面上露出一个恍如清风的笑容。
端是这么表面一瞧,绝对会认为张凯威是个端方君子。假面功夫,张凯威算是磨砺出来了。
他本以为指责二叔张明玉石的事会不太容易,一切做完了,才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因为他不能为了张明雨给的那点好活,他往后那么长的一辈子,决不能永远被困在这小破地方。他不甘心,他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张凯威看着迎面而来的船只,仿佛看到了自己坐着这艘大船离开的场景。
等他离开这地方,往后便是翻天覆地了
终于,华丽的船只靠岸。
一波又一波人马下船后,一个穿紫色华服,头戴金冠的少年郎踩着一双黑面白底的靴子从船板上走了下来。
宁雍远有神的目光四处扫着,最后含着笑意落到张凯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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