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偷瞥景行之一眼,心里想这家伙反应好快。
当下柳方也不甘示弱,心中暗笑,面上低敛着眉眼,弱声弱气道:刚刚太吓人了,你出来又半天没回来,我我害怕。
柳方都这么说了,景行之闻言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让他好好地站着。
接着景行之自己回身看向宁海波,眉宇中暗藏哀伤道:我不会去看她的。
当年她把刚出生、体弱的我丢掉,换成一个健康婴孩做她的儿子的时候,我就死过一次了。我不欠她什么。
景行之心想就你能恶心我,我也要恶心恶心你。
你要是恨小孩弄得你血崩,你丢掉就丢掉嘛,换一个健康的算怎么回事?
藏着掖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我就偏要说出来。
在大户人家里混的,也不尽是没脑子的,景行之这么一点,好些人就想通了。
换一个健康的儿子能做什么?稳固地位呗。
要不然病秧子儿子死了,以后怀不上,没儿子了地位就容易动荡。
从心机上,大家都是理解吴双喜的,但是大家嘴上不会承认她,只会说
好狠心的妇人啊!
就是,亲生的孩子都能丢掉!
这少年人讲的在理,一命换一命,两不相欠了!
宁海波眸中黑沉一闪而过,他甚至有些怀疑地看着景行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门了。
说好的性情敦厚呢?
说好的待人亲和呢?
说好的敬重长辈呢?
宁海波查到的那些性格特色和行事风格,一个都没和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子对上!
但有汪庄在,认错人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这个人隐藏了真实性格,就好比现在演得一脸委屈一样。
宁海波被将了一军,头疼地继续给吴双喜洗地:她一个深宅妇人,当时听信下人谗言才做错事,早知道后悔了。
如今她思你成疾,我只求你去见她一面,一面就行!
景行之握起了拳头,偷偷拿真气润眼睛。
我这么委屈,一定要拿道德它砂锅大的小拳拳捶你胸口!
可你凭什么求我?景行之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眶也有点泛红。
他心痛地看着宁海波:凭你在我夫郎怀胎上月的时候,上门砸门吗?凭你在我会试如此重要又紧要的时候,拉我去做些有的没的?
我宁海波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但他也有苦衷啊。
他过两日,就又要离京了。如今不把景行之弄过去,下回遥遥无期,说不得吴双喜的病情更难治。
我道歉,敲门只是见不到你的无奈之举。最多一个时辰,就送你回来。
宁海波心中无奈,他心想这个亲儿子对双喜误会太大了,根本不听解释。
而且想来这孩子的养父母早亡,对父母亲竟然没什么敬意,没被教养好,一点儿都不听话。
宁海波有些失望,但想到这个亲生子的读书本事,又觉得人还是聪明的,值得培养。
不想他好说歹说,亲儿子油盐不进。
景行之甚至开始威胁他:她对我做过的事可不止丢弃,她那个下人还在汉北的牢房里关着呢,你是要我把人叫来对峙吗?
你若是不走,我就把她做过的事一件件列出来,好叫大家来评评理。景行之目光掠过聚拢在附近的人群。
不像一开始,都是些下人管事,这会儿知道来闹事的是宁海波,不少大臣都跑了出来,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大戏。
景行之愿意放料,可有不少人眉心一跳。
宁海波气急败坏,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她是你娘,你和她一个无知妇人计较什么?宁海波气道,你做为晚辈,体贴委屈一二又如何?
凭什么就要委屈我,今日委屈我了?明日就得委屈我养父母的名分,委屈我夫郎。景行之板起脸,理直气壮。
我两无关。景行之上前一步,伸手把宁海波往后轻轻一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姓景,这条命是我父亲景善文给的。
这辈子我生是景家的人,死是景家的鬼!
宁海波要景行之记恩情,记吴双喜的生育之恩,这个道理大多时候都是说得通的。
但是景行之拒绝了他,也不是不记恩,不记好。只是他记得是养恩,记得的景家的恩情。
生恩和养恩那个大?
就景行之的情况,生你的父母丢了你,养你的父母救活你,两相比较,那还用说。
所以宁海波一时竟是拿景行之没了办法,大庭广众之下,景行摆明不稀罕纯孝的名声,他能怎么办?
强行把人绑走,那是没闹开时才可以用的方法,而且汪庄武艺很强。
宁海波都弄不明白,这亲生子景行之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脑子都不会转弯?
去看看吴双喜,会少一块肉吗?
他这个生父也在,还能让景行之再受委屈不成?
说什么影响会试,影响孕夫,都是空谈,他景行之乖乖跟着走,岂不是什么事都没了,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
宁海波打仗打得脑子都直了,应对这种家务小事也不是他所擅长的。
景行之没空等他想到要挟自己的办法,回身去扶了柳方,对那些吃瓜群众道:无事了,大家伙散了吧,感谢大家出来帮忙看看,不然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说着景行之还叹了口气,一副心累无力的模样。
围观的不少人傻眼:
就你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办是好?那宁侯爷都被你怼得没话说了
不过得了景行之这么一句话,大家心里都听着高兴,想来传播八卦的时候会忍不住帮着景行之说说公道话。
宁海波傻眼了:你、你等等!
景行之脚步不停,心想:我就不等。
扶了夫郎进府,小两口并肩而行。
柳方皱眉道:他要是还死皮赖脸怎么办?
景行之凑到柳方耳朵边上,小声道:没事,二师兄来了。
柳方:???
这就厉害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柳方亲了一下景行之的侧脸。
景行之点头:那是。不过我记仇得很。
柳方叹气一声:我们好好过就行。
景行之点头,但心里还是重复了一句:我记仇得很。
*****
门外边。
宁海波被李云玺找上了。
李云玺穿着一身便服,身后是老三和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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