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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小皇帝八岁之前,晏昭和就没有听过小皇帝对任何人开口说一句话。

不过他撞见过一次,也就仅仅那么一次。

小皇帝八岁生辰那晚穿着单衣站在院中,面对着墙角根那棵营养不良长相曲里拐弯的柳树自言自语。

他站在小皇帝身后,隐隐只听见那么一句。

李洵追:晏昭是个奸佞小人。

昭和钿(dian四声)金翠珠宝等制成的花朵形首饰

微博:一只斐六

年下年下年下(重要的话说三遍)标签没标错!!!

王爷您可真是个混着钢筋混凝土的实心儿混蛋

第一章

酷暑难耐,还未入夏御驾浩浩荡荡挪去淦渝行宫避暑,今日又被太医院的太医们簇拥着迎回来。昭王上午才去柳崇清观,当日傍晚便快马加鞭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宣化门。宣化门是皇宫第一道禁卫军把守的大门,也就只有昭王这样的人敢骑着马进去见圣上。这是先帝给昭王的特权,令人妒忌且招摇的狂妄。

昭王御前服侍,第二日洗漱后代小皇帝主持早朝。

五脊六兽安安稳稳待在明黄色的琉璃瓦上笑听风声,瓢泼的大雨降下来没停的意思,乌云黑压压纠作一团笼罩整个京城,直至更远的地方。听说南方的数道堤坝受连绵的摧残,前些日子终于挨不住轰然倒塌。

河水侵占田间地头,溺死的牲畜与百姓被泥水灌着身体泡发了,白花花的皮肤肿地老高,没人敢收尸,敢收尸的都是找到了家人的,一家子都死在水里的就这么泡在水里头,保不准哪天就病变成瘟疫。

赈灾款迟迟不发,百姓哀嚎连天,骂昭王的骂官府的自成一片,唯独没人敢骂皇帝。

为什么?因为骂不起。

数千里外的京城,小皇帝病恹恹流连床榻,整日的汤药送进寝殿不准任何人来探望,唯一能得知小皇帝情况的昭王也闭口不言,重臣们着急多说几句,他笑着三言两语堵回去。

饶是万民书在民间搞得热闹,朝堂上最近的争论也是围着礼部侍郎和刑部侍郎轰轰烈烈互掐转悠。

**日前,刑部侍郎参了礼部侍郎一本。正好逢上小皇帝回宫养病,此事便顺理成章成了昭王的管辖范围。

礼部侍郎赵传之的二儿子赵源乃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登徒子,和他那些臭味相投的公子哥们常驻烟花柳巷,烟花之地最有名的便是莺歌小筑,姑娘们好看且都读过一些书,有钱的公子哥们都喜欢去那。

赵传之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前年考取功名如今在礼部当个小官,二儿子赵源不学无术但颇得太夫人的喜欢。赵传之家中老母惯是纵容,赵传之这人又是个结结实实的怂蛋,上不敢对抗老母下不敢教育夫人,平时一骂赵源,老母指着他的鼻子吼,夫人趴在桌边装哭烦人的很。久而久之他将心思都放在前途不可限量的大儿子身上,这二儿子的名声越来越狼藉在外,他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这个丢人的儿子。

本来去莺歌小筑不是什么大事,众人瞧见二公子又去,私下乐一乐便是。谁知道前几日二公子在小筑看上一乐妓,那乐妓心有所属已有郎君为她赎身,不愿卖身于赵源,赵源着人将那乐妓拖走,第二天郎君带着钱来赎身时,乐妓的身子都凉透了。

郎君当即报官,正巧刑部侍郎最近正愁抓不到礼部侍郎的小辫子。

所谓敌人,便是最了解彼此的知心伙伴。刑部侍郎专门养了那么几个家仆天天站在赵传之家门口监视,今赵夫人出门买了几个丫鬟,明小妾买了多少绸缎,府中一日的花销是多少,这些他比自家的事都清楚。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逮到了空子!

这郎君其实本没想到报官,还是这家的家仆站在人堆里扯着嗓子嘶吼:“我的老天爷,这还有没有王法!官家强抢民女不成杀人灭口!”

赵传之泪若泣血地跪在地上,生生嘶哑求皇上开恩,前一阵还乌黑的头发竟生出好几缕雪白出来。

刑部侍郎挺直了腰逼问:“青楼妓女也是人!二公子怎可如此草菅人命!我朝开朝以来从未见过如如此罔视王法的猖狂之徒!”

昭王坐于皇位左侧,一言不发。

……

怀安三十七年,京城兵变,怀安帝的兄弟们联合外邦前逼宫后侵犯边疆。镇宁候晏均拼死护着怀安帝逃离皇宫,后领兵擒拿众王爷,京城初定便又带着大军收复边疆。

镇宁侯府晏家三代名将,先后保四代皇帝稳坐皇位,驻守边疆保家卫国。所有人都以为这次晏候也能凯旋而归,于朝堂上交还兵符,谁知道途中突发疟疾又遭人暗算死在了他一生护着的边塞。

大约是杀伐之人血气太重,晏侯死后所有人期盼着再来一个挑大梁的名将,却数来数去发现晏氏一脉嫡系居然只留下一个仅仅九岁的大公子——晏昭和。

镇宁侯曾生前立下遗嘱,死后何须马革裹尸,将他直接葬在他守了一辈子的边塞,与黄沙作伴。

怀安帝许晏昭和入宫伴驾,晏昭和所学所认均师从怀安帝,怀安帝某日兴起称晏昭和颇有乃父风姿。

晏昭和提笔忘字,浅浅笑道:“陛下此言差矣,家父乃是死后也不愿回家的老混蛋。”

怀安帝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尴尬地笑了几声,也就晏昭和敢说这话。

好景不长,晏昭和入宫伴驾第七年怀安帝驾崩于正月初一,正是个挂着红灯笼过年的好日子。

怀安帝临死那晚连下三道圣旨——一道遗诏传位于仅仅只有七岁的五皇子李洵追,另一道赐死五皇子之母皇贵妃叶氏。

至于另外一道是口谕,诸臣跪在台下,清清楚楚听到怀安帝说:封晏昭和为昭王,不必袭承家中爵位,昭王当辅佐新皇直至成年方可离去。

十六岁的年轻王爷和七岁的皇帝被迫推上万人敬仰的至尊权位,晏昭和牵着新皇的手一步步登上皇位。

立国号为景怀。

比起其他皇子,小皇帝的智力在昭王看来稍显不足。

十六岁正是少年肆意风流的时候,而晏昭和需整日与那些文臣武官总的来说都是糟老头子的麻烦精打交道,未老他便感到自己先衰,心智一日比一日肉眼可见地苍老起来。

他处理完政务便回到寝宫去看小皇帝,小皇帝正吃着手坐在庭院中看月亮。

七岁的孩子不论怎么说都应该是能说会笑童言无忌的天真时光,但小皇帝四岁才学会如何走路,到现在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叶氏皇贵妃死前都在忧愁自己的儿子还不会讲话,怀安帝拍着晏昭和的手说首先要教导新皇开口说话啊。

夫妻两手牵手撒手人寰,留下一个焦头烂额自己还是孩子的晏昭和。

小皇帝会咿咿呀呀的叫,黏糊糊爬到晏昭和怀里,晏昭和叫侍婢拿来一块茉莉花糕放至小皇帝嘴边,小皇帝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嚼吧嚼吧,晏昭和以为他要咽下去吃下一口的时候,小皇帝呕地吐到他绣着金丝线的袍子上。

昭王当场将小皇帝扔到地上,黑着脸回去换衣服,小皇帝摔了个屁墩哇哇大哭。

晏昭和沐浴换衣服时换着换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委屈,白日里应付那些老家伙晚上还要伺候脑残儿童,晏家简直就是天生给皇室收拾烂摊子的绝佳伴侣。

新皇年幼,宫中禁军出不得纰漏,昭王重新编制禁军直接管辖,虽少不得议论纷纷,但此法为当下最稳妥的办法。

靠着先帝口中的颇有乃父之风,昭王殚精竭虑这么些年磕磕绊绊也就过来了,十年内他从晏家的少爷变成朝臣天下人口中挟天子令诸侯的摄政王,晏家满门忠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玩弄权术的奸臣。

当年地乃父之风变成了败坏门风。

小皇帝自从登基后便久病缠身,十七岁的孩子瘦弱地一阵风似乎都能吹跑了。

先帝驾崩后,后宫的嫔妃们便都被晏昭和送往柳崇清观,每三月他都会代替小皇帝去看看。他一开始去的时候都会问小皇帝去不去,也当做外出散散心,但小皇帝每次都显得没什么精神,逐渐他便不再与小皇帝说这事。

他从柳崇清观赶回皇宫,小皇帝正被贴身太监扶着喝药。

王公公喂一口他吐一口,每吐一口还要吃一颗蜜饯压压苦味。眼见着小皇帝的体温越来越高,又不肯喝药,王公公急得焦头烂额,着人去了三四道请昭王回宫。

洵追见晏昭和一身风尘地从外头走过来,他挥挥手,一旁的侍婢将笔墨送至他手边,他拿起小狼毫沾了点墨汁,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晏昭和等着他写完,侍婢将纸呈送至他眼前,上头端正写着几个字。

“朕今日不喝药。”

晏昭和道:“伤口疼不疼?”

洵追摇头,又在纸上写道:“并无大碍。”

晏昭和又道:“淦渝行宫的事情已经对外封锁,臣认为陛下这几日哪都别去,待查出来幕后指使再交由陛下处置。”

洵追兴致不大,挥挥手表示你自己看着处理。

晏昭和手里拿着刚刚写字的宣纸,遣退宫人,殿内只剩下他与洵追时他才道:“陛下觉得是谁所为?。”

“不知道。”洵追写道。

洵追翻身用被子蒙住脑袋,他感觉到自己床边陷下去一些,而后被子被晏昭和掀开,他以为晏昭和要找他麻烦,他使劲扯了下被子,晏昭和道:“让我看看伤口。”

洵追卷着被子退至角落,并不愿让晏昭和查看。

小皇帝是多病,但也不至于被太医们簇拥着回去,更何况还被禁军层层包围着护送回来。晏昭和见洵追不动也不勉强反而道:“今日的事情是禁卫军守卫不当,楚泱本跪在殿外请罪,但罪不至他,我已经叫他回去了。”更有些丢人,一个大男人跪在外头哭哭啼啼。

小皇帝今日这病突发的异常,但自小体弱时常多病倒也糊弄过去了一批人,只有小部分人觉得蹊跷但晏昭和捂得严实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清晨洵追起得早,身边也没带宫人,湖里的荷花开得正好他便独自去看,谁知还未瞧着荷花,路过花园时假山内冲出一群蒙着面的黑衣刺客。洵追体弱,哪怕晏昭和督促着他习武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抵挡两三招便扭身就跑。他功夫不行却习得一身好轻功,逃跑时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这一刀下去锥心刺骨,守卫巡逻的禁军正好经过这才被救下脱离险境。

的确是病了,这一刀下去虽没毒但对洵追的身体也是极大的负荷,一个时辰后洵追便烧起来,迷迷糊糊地见谁都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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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炮终于攒不住新文了,提前十天更新可还行。

第二章

前几年洵追刚登基时,禁军都是晏昭和一手把持,大权逐渐都收由他手后他便着手培养专门掌管禁军的人选。楚泱的父亲是晏均的副将,晏均辞世后他便一直待在塞外镇守无论怎么叫都不回来。景怀三年时突然将自己的小儿子送到京城,楚老爷修书一封,除了关怀大公子,余下的便是让我儿替大公子分担一些,随意给他找个差事吧。

楚泱家中上头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最小和晏昭和年纪最是相似。晏昭和知道这是楚家在帮自己,便也就收下楚泱,楚泱虽平日不着四六,先不说功夫如何,那梨花枪耍得天花乱坠,看起来就唬人的很。楚泱也是将门之后,又有心帮晏昭和,许多事情都能替晏昭和提前做好打算,很快便被晏昭和提到禁军统领的位置。

行刺小皇帝的人有很多,前朝旧臣,诸皇子,塞外蛮人。

这些人都是李洵追的隐患,而晏昭和要做的便是一边把持朝政一边护着洵追安稳。

毕竟先帝死的时候说,晏家的公子啊,朕将朕的儿子与江山都交由你,务必在五皇子得以安稳坐定皇位后才可离去。

晏昭和其实并不愿意,但晏家满门的荣光——这几年的确是在他手里坏了。

自古以来权臣不讨好,大多都是小人,晏昭和也的确是个小人,到现在都没让小皇帝亲自批复奏折,小皇帝对朝堂局势一概不知,整日只知道趴在廊前犯困。

晏昭和朝里坐了一些,拍拍床榻说:“陛下请您离臣近一些。”

洵追整个脸埋在被子里,将胳膊伸出来拿床头的笔墨,晏昭和将笔墨挪远了些,“陛下,您若是想吩咐臣,无需笔墨吩咐便是。”

大约是小时候会说话的晚,洵追到现在也不怎么喜欢说话,需要沟通时便用笔墨代替。

两人僵持了会,晏昭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起来,洵追是有些害怕晏昭和生气的,他蜷缩成一团,带着被子往他那讨好的动了下,一双眼睛带着无辜地瞧晏昭和。

晏昭和良久未说话,洵追略有些忐忑地眨眼。

昭王长长叹气,他招手道:“过来。”

少年的身体还未长开,白皙柔软的身躯根根肋骨分明,蝴蝶骨精致漂亮的很,晏昭和将洵追的上衣褪下,叫洵追趴在他腿上。

蝴蝶骨以下便是受伤处,一刀划拉下去大约有一寸多长,虽未深可见骨但也是能看得出来吃了劲的。太医缠好的布带被晏昭和两三下挑开,虽处理上药但到底是新鲜的伤口,一小部分皮肉与布条粘在一起,洵追无声地倒抽凉气却未曾喊疼。

晏昭和左手摸了摸洵追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要哭了,他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伤口边缘,洵追的的手放在晏昭和的膝盖上轻轻收紧,晏昭和问他:“疼吗?”

洵追点头,晏昭和的小指抵在他的眼角处,他疼出的眼泪全都顺着他的小指指尖流下去。

晏昭和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罐小药膏,白玉的小圆罐,放在手里也不过半拳。晏昭和将白玉罐打开,一股清香从其中飘入洵追的鼻翼间,洵追在晏昭和腿上写字问他这是什么。

gu903();晏昭和道:“我府上的秘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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