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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市局的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河面上飘起了一层薄雾,给前来支援的特警和蛙人的搜救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朱子胥也亲自来了,毕竟自己麾下的副局长兼刑警支队长差点儿被犯罪份子弄死,对于他这个局长来说,面子上也不太挂得住。惯例地安慰了李云道一通后,朱子胥问起当时的情况,李云道一五一十地道来,原本以为朱子胥会因为李云道的单独行动刚不满,但在朱子胥的脸上看到的更多的却是对李云道还活着的庆幸。
这样的场合,作为办公室主任的李明本是不需要出现的,但是他也主动请命来了现场,毕竟协调了市局、军区以及当地派出所等力量共同搜救,还有不少后勤保障工作需要这位大管家出面协调处理。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李云道,李主任不知从哪儿弄了条毛毯来,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顶头上司出了事,刑警支队自然不会闲着,除了手头有重大要案的,其余的基本都赶了过来听候调度,尤其是知道东城区分局被停职的钱强局长被歹人打中一枪后坠入河中,众人更是群情激愤。
一个省会城市暴力机关的工作效率终于在这一刻被硬生生地推到了高点,还未到午夜,前方就传来了准确消息,在距离邻近的桐市市郊一处私人旅店发现了其中一名嫌疑人许天笑的落脚点。
许天笑是个彻彻底底的公子哥,在许明庇护下,自幼娇生惯养,许明仕途越高,他便越发嚣张跋扈。许明伏法后,许天笑也被通缉,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他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碰上同样落魄的老狗,或许他早就忍不住要去投案自首了。如今大仇得报,许天笑感觉自己仿佛一张一直紧崩着的弓终于松驰了下来,再想找到那种状态,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了。这单买卖他和老狗一人可以分二十万,还顺手解决了杀父仇人,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苛大川那只蠢狗,也只配给龙正清当狗,说好把小丫头扔在最近的小镇上,事到临头他却变了卦,说是要把小丫头安顿了再离开。刚刚杀了李云道,许天笑哪里还敢在方圆一百公里内逗留?连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许天笑正式与老狗分道扬镳,当夜便独自一人住进了一家私人旅馆,为安全起见,他用了一张假#身份证,现金结账。
“怎么发现这家伙的踪迹的?”李云道坐在副驾上,问正在开车的华山。
华山得知李云道出事后,第一时间便带队来到了现场,他刚刚已经被朱子胥耳提面命地狠狠训了一通,但看到李云道没出事,也终于定心:“说来也巧,也算这小子运气不好,旅馆老板娘的女婿是当地公安户政科的,母女俩去邻市省亲,女婿代丈母娘看着旅馆时,一眼就认出了许天笑的假#身份证。咱们那位同仁也聪明,打电话回局里让人查了资源库明确是假#身份后,便把图片发回来与近两年的通缉名录进行交叉对比,所以还是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杀人对于许天笑来说,已经不是头一回,那种杀人后的恐惧和失落,早就在几年前便消弭殆尽,那是一次暴虐的性#冲动,事后他才发现身下的女子早就停止了呼吸。短暂地惊恐过后,他便恢复了正常,因为龙正清让白头派专人料理了后续事务——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他而死,但他却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人的胆子,总是越吓越大的,那个被李云道提枪吓得躲在防弹车内瑟瑟发抖的许大公子也终于开始视人命为草菅。
躺在小旅馆散发着霉味和烟味的床上,许天笑双手合拢在脑后,望着斑驳发霉的天花板,脑中一阵空白。正对着床的老式彩电里正播放着桐市当地新闻,无非是市委书记今天干了啥,市长见了谁,这类新闻许天笑早就司空见惯,父亲当权时,姑苏电视台的新闻栏目里也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当时许天笑也沾了光,跟电视台的总编辑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时不时还能以某个行业资深人士的形象出现在新闻里,但记者采访时自己说的那些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反正如今互联网发达,不懂就上网搜呗,再对着摄像机巴拉巴拉地说上一通,拿了红包的记者能乐滋滋地交差,自己也能过过干瘾——当不了老子那样的官,但好歹也能时不时地在当地权威媒体上露露脸嘛。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如同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般,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许天笑第一次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应该干些啥。
“李云道那个王八蛋倒是死得痛快,害老子想找点正经事干都困难。”许天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嗫嚅道,“老狗那不讲义气的,居然撇下老子,他妈的!”许天笑一边咒骂一边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烟是十五块钱一包的利群,跟他之前抽的特供黄金叶之类的完全是天壤之别,但火辣辣的滋味入了肺,仍旧带来了些许快#感。
突然,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硕大老鼠在角落里探出头来,爬上了电视柜,许天笑顺手捡起一只拖鞋扔向那肥老鼠,惊得那老鼠尖叫一声飞快地窜入进门位置的洗手间。
哈哈哈……许天笑疯狂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那只被他吓跑的老鼠,还是笑傍晚分道扬镳的老狗,反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良久,他终于不笑了,因为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谁?”许天笑瞬间警觉起来,顺手从枕头下方摸出手枪,起身贴着墙壁,“是谁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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