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是已经调任浙北军分区政委并在前不久跻身省委常委序列的施寅虎,抬起头转向李云道的时候,施寅虎那张虎得吓人的面孔却换作了歉意和苦笑:“云道,我这是带这臭小子上门负荆请罪来了!”
李云道身旁的朱子胥心中一个咯噔——能让施寅虎亲自出马,看来这事儿有些麻烦啊!
见施寅虎又欲踹跪在地上的少年,李云道赶紧身子一晃,挡在那少年的身前:“施大哥,有话好好说,孩子嘛,都是要慢慢调教的!”
施寅虎看上去的确很生气,瞪了那少年两眼,这才叹气道:“估摸着你们正在满世界找嫌疑人,唉,我只能亲自把人送过来了。”
李云道故作惊疑:“施大哥,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何至于这样?这样吧,这儿是一楼大厅,人来人往的,孩子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去我办公室吧!对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朱局。”
朱子胥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施政委,欢迎来市局指导工作啊!”
施寅虎跟朱子胥没有交情,简单寒暄了两句,便粗暴地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少年,又一脚踹入电梯:“给老子滚上去!”
李云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施寅虎带兵的确有一套,虎将麾下无熊兵,可是把军队里的一套用来教育孩子,就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少年似乎对施寅相当畏惧,但通红的双目瞪向李云道与朱子胥的时候,却带着一丝不屑。
李云道心中感叹,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红四代。
一进李云道的办公桌,施寅虎正欲一脚将少年踹跪在地上,却被李云道挡了一脚,踹在李云道的小腿上,此时李云道才感受到施寅虎这一脚的力道的确不轻,小腿上传来一阵生疼。
施寅虎见李云道挡了一脚,气得指着地上冲那少年吼道:“跪下!”说完,又转头对李云道问道,“云道,朱局,能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施寅虎这才散去一脸煞气,叹气道:“云道,昨儿晚上的枪击案,你要抓的就是这小子!”
李云道狐疑道:“不是叫萧子轩吗?怎么跟你扯上关系了?”不过刚刚李云道看少年眉眼间与施寅虎有三份相像,也大概猜到那少年就算不是施寅虎的儿子,也肯定是血亲关系。
施寅虎歉意一笑道:“是我姐姐的儿子,我外甥。这孩子原先在河北读书,今年才找到关系,把他弄进浙大,没想到一来就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成天给我惹麻烦。”
李云道想了想问道:“手枪是你的?”
施寅虎摇头:“我姐夫是个枪迷,之前是三十九集团军培养的狙击手。提干后又拿过各种射击比赛的奖项,这孩子从小受他父亲影响,对枪支很是着迷。上周他说回家去看他妈,我也没在意,我姐和我姐夫都忙,也没时间管他,直到出了事才知道,臭小子把我姐夫收藏的手枪给偷了出来,就为了在他那帮狐朋狗友面前显摆显摆。”
“有持枪证?”李云道一下子就问中了关键。
施寅虎会意:“有,我姐夫之前在总装备部要害部门,特批了持枪证,枪是合法的。”
朱子胥与李云道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要枪是合法的,追究起来,顶多是意外伤人的罪责,军中无非也就是枪支管理松懈的责任,不过现在麻烦就麻烦在有一名无辜市民受伤,而且很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李云道问道:“孩子有没有说,他什么会掏枪?”
施寅虎有些尴尬,苦笑摇头道:“这个……怪我,我从小给这小子灌输输人不输阵的军人思维,原本被小混混们欺负一顿就罢了,他枪一掏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样吧,施大哥,子轩先留在我这儿,你放心好了,我以人格担保,不会把他怎么样,有些具体的情况,我还要当面跟他聊聊。等事实一结束,我亲自把他送到家门口,如何?”李云道知道,这件事只要施寅虎肯开口,省里或多或少都要给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或许就变成民事赔偿的案子。只是施寅虎刚入常不久,如果一味包庇自己的外甥,很容易给别人落下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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