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入关已超过贰佰年,一切饮食文化、社会风俗几乎已经全部汉化。特别是对于读书人的重视——一家人当年吃尽了没有上过学堂,不识字的苦楚,故而在培思哈战死疆场、国家下拨的抚恤银子中特别支出一部分,作为后世子孙读书之用。
对于荣禄,自然也是勤加教诲,不敢有片刻松懈。自从6岁开蒙,就由母亲督促学习。公家有咸安共官学,家里还为他请来了西席,是个汉人,姓郭的老秀才。听到伯父问话,荣禄立刻站直了身体,朗声回答:“回大伯父的话,侄儿还不曾赴试。”
“为什么?你今年已经14岁了。为什么还不赴试啊?”
“回大伯父的话。侄儿一旦赴试,若是场中蹭蹬,自然有伤慈怀,若是能够得中,侄儿又不愿意舍母远去,故而一直蹉跎至今。”
“这样的话……”长瑞直觉的赶到侄儿的话不很通情理,以他肚子里一团漆黑,又说不出所以然,只是大摇其头:“非也,非也!”就是这句话也是从军中案牍司官的口中学来的——接下去应该怎么解释,却完全不知道了。
长瑞心中暗恨自己愚笨,连个14岁的孩子都说不过?一拍双腿站了起来:“茂源,仲华,我们去拜见信臣公!”
兄弟叔侄三个到了同在东城的许乃钊家,彼此是通家之好,也无需通传,管家将三个人引进花厅,又去通知老爷。许乃钊正在写字,他是硬邦邦的两榜出身,写得一手极好的米字,客人来的时候正在书房临帖,听到传秉,赶忙套上一袭青布长袍来穿上迎出来:“茂德兄,茂源兄,别来无恙啊!”
“给大哥请安!”说着话,两大一小招呼下人取来红毡条就要行大礼。许乃钊如何肯依?最后拉扯了几阵,由荣禄带父、伯行了大礼。这才请到花厅待茶,聊了几句闲白儿,长瑞把刚才荣禄和自己的对话说了一遍:“信臣兄,您也知道,我和兄弟都是粗人,肚子里都是一些小心火烛的玩意——全是茅草——知道仲华的话似是而非,嘴上却说不上来。所以今日一来的拜望信臣兄,二来,也想请信臣兄为……这孩子?”
许乃钊心中觉得他说得粗鄙,却又有点好笑,面上频频点头:“啊!明白了。此事不劳挂心,等一会儿我和他开解几句也便是了。”
说是开解,却还是要等到招呼完客人之后再说,现在还顾不来。正在几个人说话聊天,一叙往日情怀的时候,有内侍前来传旨,长瑞兄弟赶忙避让,于是许乃钊开中门,备香案,换朝服,面北而跪:“……吏部主事许乃钊入朝以来办事勤勉,恪尽职守,深得先皇赏识,着南书房行走!钦此!”
“臣许乃钊,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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