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厅落座,皇帝很和煦的一笑:“老六?”
“臣弟在”
“在列的都是我宗室亲眷,不必弄得像在朝堂一般,着人给几位大人搬椅子来。”
“是臣弟这就安排。”
又是一通忙碌,椅子放下,众人跪倒谢恩,在椅子边上虚虚的坐定,眼睛同时望向坐在中间的男人:“本来今天到六弟这里来,一来是为了看看朕新出生的大侄子,二来呢,听人说,老六府中来了很多宗室亲贵,朕也想趁这个机会和大家见见面。”
“皇上吉言相颂,臣弟感激不已。”
坐在一边的文庆突然插话了,他也是有意缓和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调皮的一笑,说道:“既然皇上开了金口相颂,等一会儿见到大侄子的时候,可不要吝啬哦?”
皇帝一愣,立刻大笑起来:“不用你文孔修多言,等一会儿孩子来了,朕自然会有一份心意。”
说话间,在两个使唤惯了的奶**陪伴下,恭王福晋款步上堂,外面是一件旗袍,脚下穿着花盆底,在皇帝面前盈盈而拜:“奴才瓜尔佳氏,恭请圣安”
“起来,起来吧。”皇帝打量了几眼自己的弟妹,瓜尔佳氏长得不是很漂亮,却胜在很年轻,大约是刚刚生产不久的缘故吧?一张珠圆玉润的脸庞比当年两个人成亲时第一次见到丰腴了很多,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娃:“这就是朕的侄儿了吧?”
“是”恭王福晋不敢怠慢,把怀中吚咿啊啊大叫着的孩子交给六福,由后者抱到皇帝面前。
皇帝居然很熟练的接过婴儿,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胳膊轻轻地晃动几下:“好可爱的孩子,老六,可起名了吗?”
“回皇上话,……”奕訢正要说已经起名了,坐在一边的桂良拉了他的衣角一下,替他说完了后面的半句话:“还不曾给孩子起名呢。”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这翁婿二人,又瞧瞧坐在一边的文庆,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又低下头去,伸出手逗弄了一下婴儿圆圆的脸蛋:“唔,你阿玛好粗心啊,居然还不给你起名字?嗯?”
奕訢福至心灵,突然离座跪倒:“皇上,臣弟有不情之请”
不等他的话说出口,皇帝已经摇摇头,表示了拒绝之意:“哦,这样可不行。”他说:“不是朕不愿意答应你,只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身为伯父为侄儿取名字的?”
奕訢的话被憋回到肚子里,很是遗憾的点点头:“是,此事是臣弟莽撞了。”
皇帝一只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在怀中摸了一把,拿出一件物事,提到孩子的眼前:“不过,朕虽然不能给他起名字,一份礼物还是要给的。”
奕訢看清楚他手中的‘礼物’,竟然是一个翠绿色的翡翠玭霞,而这块玭霞,却是皇上平时所戴的软帽上镶嵌的那一块奕訢大吃一惊:“皇上,这块玭霞乃是上用之物,臣弟万万不敢……”
“不用你多言,这是朕送给侄儿的礼物,又不是给你的。你不敢什么?是不是?”
婴儿在他的怀里伸出小手,抓住玭霞,叽叽咯咯的大笑着向嘴边送去。
把孩子放在膝盖上晃动着,皇帝的脸上满是淡淡的笑容,一边哄着小婴儿,一边对奕訢说话:“老六啊?”
“臣弟在”
“朕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今日见过上书房的卓师傅和贾师傅,问过你的学业,倒是令朕心中很是欣慰,所以想,也是到了给你的肩上增添几分担子的时候了。”
奕訢心中大喜和孩子过满月皇帝驾临王府比较起来,这才是真的会让人觉得开心的好消息。作为皇室子弟,自己自问能力不弱于旁人,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一些原因,新君登基之后,始终得不到使用,作为臣子又不能有任何自荐之言,只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每个月领取一份俸禄,却从无半点实物可以让他为祖宗基业出一份心力。
而这一次皇帝驾临王府,居然说要给他增添一份担子?年轻人只顾得开心,连谢恩都忘记了还是在桂良的提醒之下,才赶忙跪了下去。
皇帝在座椅上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他说:“现在快到年下了,便是朕有意给你一份差事,在这时怕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抽得出时间来提点你。就等到来年开衙之后吧?载铨?”
“奴才在”
“让老六先到宗人府,做左府丞,你是宗人府令,虽然按照辈分是他的侄子,在公事上却是他的上司,万万不能有徇情之举哦。”
“是奴才自当一体大公之心从事,不敢以私情废公务。”
“这样就好。”皇帝心不在焉的低下头去,望着婴儿黑黝黝的眸子,唇边带起一抹微笑:“你还没有名字呢,你阿玛不是个好阿玛,是不是?”
刚刚满月的婴儿居然全不怕生,伸出小手握住伯父的手指,叽叽咯咯的大笑起来:“哦,太妃她老人家见过孩子了吗?”
“回皇上话,此事,还不曾请旨。”
“朕准了。隔几天,找个暖和的日子,带着孩子和弟妹到宫中去,让老人家看看孙子。”
“是臣弟代额娘叩谢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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