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因为这位二爷是次子,在家中不是很得重视,所以有些心灰意冷和散漫。
可不管怎样,这是侯府正经的二少夫人,于他们那样门第而言也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后来他们就挑了个吉日成了婚,婚事没正经办,只说是日子挑好了,但正赶上夫婿在军中临时有事抽不开身,宴请了亲友四邻了事。
因为武勖当时聘礼下的体面又风光,他们又处于边城之地,大家日子都过得糙,倒是没人特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成婚之后,她依然住在娘家,武勖但凡休沐就会过去。
他对她,算不上怎样的体贴,但也不坏,只是话很少,军中的事偶尔还会说起,可是有关他定远侯府京城里的情况却是绝口不提的。
而她——
因为嫁了这样的人家纯属高攀,就也尽量老实本分的不胡乱打听。
她嫁了人,夫婿正值壮年,样貌端正,又不吝啬,锦衣玉食的将她养着……
好像除此之外,也求不得太多。
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过,她儿子有了,女儿也有了,可笑的是活脱脱的将她那一心攀龙附凤的父亲给熬死了,她这个所谓的侯府的二少夫人也没见过京城侯府的门是朝哪边开的!
不怨?也不是不怨,只不过她却知道,武勖除了她之外也没有别的女人,她便只当他生性如此,就是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再无其他。
毕竟——
她就算是嫁给了别的男人,也无外乎是相夫教子,过这样的日子吧!
直到——
十二年前,他突然不显山不露水的做了那样一件可以捅破天的大事!
元洲城破了,整座城连带着周边的县城村庄都沦为人间地狱,他摇身一变,取代他的兄长,成了定远侯,成了手握兵权的南境主帅。
那一战之后,南境连失五城,大胤的驻军被迫暂退到鸿源县城拉起防线再度驻防。
她在元洲城城破之前被他安排的人接走,带着孩子们一路北上暂避战祸,那时候甚至都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是伏低做小安分惯了的人,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而且能倚仗的也只有他了,就更是安分守己。
直到——
林菀娘千里迢迢从京城找了过去。
即便是现在过去这么些年了,每每想起那个晚上她所见所闻的情形都还觉得十分的可笑。
她把自己的一辈子就生生的活成了一场笑话,偏又是从一开始就上了贼船的,根本就下不来,本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有样学样,既然下不来,那就索性跟着他一起迎难而上,替儿女们都谋一份旁人无法比拟的好前程吧……
谁能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收场!
武青雪被他做棋子嫁了,若是他能一直好好提携女婿,女儿这辈子总会过的舒心顺遂的,可是出了事,女婿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女儿这辈子就更是毁了。
武青琼就更是直接被用作了棋子,送进了宫里……
武青钰娶了林家的女儿,一开始是让她暗恨和恶心了好久,现在看来倒是该庆幸了——
武昙那丫头亲近外家,又跟她那个表姐最是要好……
孟氏脑中思绪纷乱,钱妈妈在旁边也是又急又没办法,正在惶惶不安的时候,孟氏却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转头问道:“林氏的胎像如何?可还养得安稳?”
钱妈妈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脱口回道:“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胎是早就坐稳了的,据说是养得不错……倒是咱们大小姐……”
话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就又现出惊恐的神色:“夫人,您别是……”这时候去动二少夫人?这不是火上浇油的作死么?
孟氏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严肃的嘱咐:“一定看好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务必要保她安安稳稳的将孩子生下来,林氏生了钰儿的骨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明白吗?”
听说她不是要害林彦瑶,钱妈妈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满口应承:“是!奴婢晓得轻重。”
可是家里那位大小姐……
钱妈妈目光踟蹰着略一闪躲,孟氏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冲站在院子外面的武昙道:“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武昙转身,远远地看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武昙却没有马上进来。
孟氏既是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犹豫,目光敏锐的转头自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上扫了一圈,然后就折回去,拔下他发间那支颇为古朴老旧的黑檀木簪子递给钱妈妈,果断的命令道:“你马上下山,带着这个回去找他,告诉他……”
说着,又不由的回头看了眼地上横躺着的尸体——
武昙身边那俩丫头都是会武功的,她却没叫她们一起合力制服这个人,而是找机会下暗手将人用她屋里的东西给砸死了……
这个小丫头,心思够细腻,用心也够果决狠辣的!
如果这人身上是剑伤,被刺死的,回头武勋过来一看就知道这里有外人来过了,那么以他的警惕性,又如何肯于上当?
这一刻,孟氏倒是由衷的佩服起武昙来了。
思及此处,她又飞快的收摄心神,继续道:“就说他的人监视我,被我拿下了,你叫他亲自过来把人领回去,别的就不要多说了。”
钱妈妈方才是太着急太激动了,倒是忘了这屋子里还横着一具尸体,此时看过去,就瞬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赶忙又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第二眼:“是!”
她将簪子收进袖子里,匆匆的就出门往外走。
走到院子门口,又冲武昙屈膝福了福,这才快步离开了。
武昙一直目送了她走远之后这才款步又进的院子,再进了孟氏这屋子。
孟氏一张脸上如同是罩了一张冰雕的面具,凛然的杵在那里,斜睨她一眼之后也没做声。
武昙瞥了眼那尸体旁边掉落的长剑,踱步过去,掏出帕子将剑锋上的一丝血迹抹净,然后又将剑仔细的插回剑鞘里,这才拍拍裙子和斗篷的下摆站起来。
孟氏一直看着她细致的做这些,此时终于忍不住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几个月不见,你真是长进不少!”
武昙面上也不带一丝笑容,只不过也无怒气,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冷淡的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以前没冲着你们施展罢了!”
孟氏被她噎了一下,胸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子怒火。
不过她如今人在绝境之中,却也不自不量力,只尽力的将这股火气又压下了心底,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武昙没理她,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这屋子里没什么破绽,就又掀开门帘进了里间的小佛堂查看,里面焚了香,大白天的也十分阴暗,她倒是很满意。
转而折出来,就对孟氏说道:“到时候我和祖母在那里边呆着,你和他就在这屋子里说话吧!”
孟氏眉头深锁,不耐烦的上下打量她一眼,显然对她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很难接受,只不过却又不得不受……
最后,她便是移开了视线,再度冷笑:“你既是拿到了曾文德的口供,直接拿给老太太看了就是,何必要多此一举?旧事重提……我怕你最终怕是要后悔!”
言语之间,竟满满的都带了几分意有所指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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