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所以,萧昀这漏夜前来,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武勖低垂着眼眸跪在地上,心中开始不断的揣测这小皇帝的心思。
萧昀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的继续说道:“侯爷将养了这段时间,伤势应当是已经无甚妨碍了,武世子一事,朝中群臣呼声很高,这与你们武家的名声也有妨碍,朕打算传召郑将军和武世子一并回京来,在这朝堂之上当面陈情,澄清了此事,也好公允的做个定夺,思来想去,南境……还是要交到武卿你的手上才能放心叫他们回来。”
武勖跪在地上,不敢贸然抬头,只道:“都是犬子惹出来的祸事……”
言及此处,老夫人就皱了眉头。
好在武勖也不会蠢到当着萧昀的面自己就往武青林身上泼脏水,紧跟着已经话锋一转:“此时事关犬子,陛下为了公允起见,传他回京当面对质也是为了我武氏一门的清誉,微臣感激不尽,只是郑将军才刚过去不久,他身上并无错处,何故一并召回?”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心里却有数——
为什么?如果只把武青林叫回来,那不是明白着让军中武家的旧部觉得朝廷这是针对武家?不仅侯爷被夺权,世子也被找借口叫回了京城?届时军心自然动荡。
让武勖回去重新执掌南境兵权,萧昀自然也是不想的,毕竟他是好不容易将人给弄回来的。
可是武青林那事儿实在是这两天闹得太厉害,不给个明确的说法压不住,所以,就只能是将郑修和武青林都一并叫回来……
也不是没有别的将领可以去顶南边的职,说到底,他还是忌惮于武家在南境军中的根基与威望。
他再看不上武家,再要跟萧樾较劲——
也不至于拿边境的安危做玩笑事,为了置气就肆意妄为的。
朝堂之上,有御史言官死咬着武青林不放,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至于是谁——
除了萧樾也没第二个人了!
萧樾当然不会是想把武青林入罪,目的应该还是在南境的兵权,虽然走这一步是被萧樾逼的,可综合南境军长的具体情况考虑,他目前也只能是做如此安排了。
无论怎样,不能让萧樾的人继续在朝堂上这么闹了。
至于武青林——
他也突然想起来了,武昙的嫡亲兄长,前世似乎是在前世他登基不久死在了南境的战场上的……
这么一想,萧昀不禁微微失神了片刻,才又赶紧定了定神道:“事情是发生在他二人之间的,为了公允起见,总要听了双方之言才好做论断,既然要回,那便一并回吧。只不过又要劳烦定远侯千里迢迢再赶过去了。”
武勖并不推辞,萧昀给了合理的理由,他便叩首领命:“既是大胤需要,陛下需要,臣再走一趟就是,不敢当这辛苦二字。”
萧昀勾了勾唇,略颔首:“起来吧!”
武勖这才依言爬起来,陪着他继续往前厅走,一边道:“陛下打算叫臣何时启程?”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定是要你到了,郑修他们他们才好启程往回走。”萧昀道。
武勖会意,略颔首:“是!既是如此,那陛下容微臣一两日的工夫安顿一下家里,便即刻启程。”
“嗯!”萧昀淡淡的应了声,便将这个话题揭过。
武勖去军中,换回青林,只要他两人不呆在一处,老夫人心里就能略安定了些,只是这武勖明显是准备一条道上走到黑了,事情这么下去也非长远之计,老夫人想着还是忧心忡忡。
一行人回到厅上。
萧昀赐了两人落座,喝过一盏茶,武青琼就带着贴身的宫人回来了。
进了厅中冲着萧昀盈盈一拜:“臣妾多谢陛下体恤,陪同臣妾回府吊唁忘母,这会儿天色已晚,未免误了早朝,陛下是否要起驾回宫了?”
萧昀的脾气一直有点执拗古怪,大婚以后,武青琼几乎没怎么见他的面。
当然,姜玉芝和霍芸婳那也都一样。
如今萧昀连夜陪着她回娘家奔丧,武青琼心中是不免有些娇羞和得意的,说话的时候便刻意多了几分娇媚,羞羞答答的模样。
按理说时候不早了,萧昀过来的正事也办了,是该走了。
武勖和老夫人也都已经准备起身送客……
不想,萧昀稳坐在厅上,却是气定神闲的抬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就是此刻回去,赶着上朝也仓促的很,陶任之,你且回宫去替朕传个话,罢了明日的早朝吧。”
“是!”陶任之垂眸敛目的领命,也不多言,先躬身退下了。
老夫人和武勖互相对望一眼。
武青琼则还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表情很是天真。
萧昀看向了武勖道:“德妃入宫以后这是头次回来,既然回来了,便在家中留宿一晚,也方便她在老夫人跟前尽尽孝。”
这么说着,他自己也是稳坐不动。
武勖和老夫人就都估摸出点意思了——
这位小皇帝这是打算一并在侯府留宿了?
他没明说,武勖就只能赶忙说道:“那微臣叫人我替陛下和娘娘打扫厢房……不过小女那院子昨日刚走水,暂时住不得人,怕是得多耽误会儿工夫,重新打扫个院子出来。”
武青琼是后知后觉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偷偷抬眸看了萧昀一眼,脸色羞红。
萧昀大婚以后,一直也没进过后宫。
虽然武青琼年纪还小,也不太想这事儿,可到底是有正经名分在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老夫人也没想到这小皇帝一时兴起会想要在家里留宿,于是连忙起身:“周妈妈,快去叫人打扫……”
话没说完,萧昀已经拍拍袍子站起来,径自往外走:“不必这么麻烦了,侯府正在办白事,老夫人和定远侯必然都伤心,德妃难得回来一趟,便叫她陪着老夫人尽孝吧。你家男丁也不少,有空置的书房匀出一间来,朕将就两个时辰即可。”
说话间,已经径自出了正厅,往外走去。
和武青琼错身而过的时候,看都没侧目看一眼。
武勖不敢怠慢,也紧跟着追出去。
武青琼站在那里,脸色由白到红,转变的十分明显,到最后,就是眼睛都红了,羞愤的差点当场哭出来。
外院武青钰得到消息,斟酌片刻,便让长泰去叫了钱妈妈来。
钱妈妈那边本来正在给武青雪煮安神茶,武青雪气得睡不着,又顾着肚子,不能乱动,难受的紧,听说武青钰找,便片刻不耽搁的赶来了。
见面就直接将孟氏的绝笔信掏出来给武青钰看了。
武青钰看过之后,一张脸上的神色更显沉郁,用力的抿抿唇,又过了一会儿方才抬眸看向了钱妈妈问道:“这信你拿给大妹妹看过了?”
“看过了!”钱妈妈满面难色的点点头,只能实话实说,顺带着将晚上在武勖书房见到的一幕也都和武青钰禀报了,最后才唉声叹气的道:“大小姐像是魔障了一般,这会儿还正气着呢,本来就说明日便过来寻您,奴婢瞧着……”
孟氏都认了理亏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底气和脸面,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对大房那两位小主子含恨。
钱妈妈眼见着自己劝不住她,实在是急得不行。
武青钰心中烦躁,将信件又塞回她手里道:“今夜陛下歇在家中,但料想也不会滞留太久,最迟明日上午也就回去了,你去找许大夫,让他弄些助眠的药粉,哄她喝了,要闹……便等着陛下走了之后叫她找我闹,别闹到旁人跟前去。”
武青琼是个没脑子的,没人撺掇,至多也就是任性不懂事。
可武青雪——
好像出了陆之训的事情之后,就整个变了个人,完完全全的心术不正。
家里如今已经是一团乱了,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让她跟武青琼沾上边,那么她们姐妹两个,两边都能得清净。
母亲再有千般不是,最后舍了命去,担下一切,无非是想叫他们兄妹几个跟大房之间的恩怨揭过,这份用心,原就是最大便是冲着武青雪的,结果——
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么?
武青钰心中对这个大妹妹也失望至极。
有他给拿主意,钱妈妈心里瞬间就安定了不少,只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免忧虑:“可三小姐回来了,万一明日寻到南院去……”
武青钰道:“她那边我自会拦着,你只管看管好南院就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好!”钱妈妈定下心里,忙应承着下去办事了。
前院,武青钰和武青林的院子都空着,不过武青钰现在在家,偶尔也来书房,他那房里的东西多而乱,武勖就临时将萧昀安排到武青林的院子住着了。
三更半夜的,也没太折腾,而有萧昀过来这么一打岔,他就自是顾不得去找老夫人了,又混了一夜过去。
这会儿其他人都多少有点这样那样的心结,不得安睡的时候,武昙早就入了梦乡。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起身,家里又在办丧事,也没必要打扮了,只匆忙的洗漱好,穿了孝服,披着斗篷就出了院子往老夫人那去。
昨夜这院子里动了刀子见了血,丫鬟小厮们几乎都吓坏了,今天就没太有能起得来身的。
蓝釉的手伤了,趁她没起,出门找药去了,杏子正在偏院烧水。
武昙一个人急吼吼的走到花园里,迎面就看青瓷提着食盒过来:“主子您起了,这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祖母,昨夜不知道她那后来又闹了没有。”昨晚前院书房又闹了一场,武勖必然得和老夫人面对面的聊一次的。
青瓷连忙伸手拦住她,面色有些古怪的犹豫了一下道:“昨夜……皇帝陛下和三小姐宿在府里了。”
武昙一时没太反应过来,就愣在了那里。
青瓷道:“老夫人那没什么事,不过……”
那俩人没走,就不可避免的得碰面了。
武昙想了想,扭头又往回走:“去跟二嫂说一声,就说我昨夜染了风寒,起不来床了,谁要去给孟氏那孟氏两母女磕头的!”
青瓷还没来得及叫她,武昙走了没两步就又连忙刹住了。
视线里飘进一角明黄的袍角,她蹙眉一抬头,就看见小皇帝萧昀唇角挑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面目冷峻的拦在了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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