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宫中闹了半夜。
次日一早,就传出了大消息——
昨夜宫中有刺客闯入,和巡夜的御林军交上手之后吴闯进了福宁殿,险些误伤了贵妃娘娘,虽说最后有惊无险,但贵妃娘娘却受了巨大的惊吓,好像情况也不太好。
“昨天下半夜,福宁殿内外就又加了三层守卫,并且她那宫里的所有宫人也都被送去慎刑司过了一遍,又削减了一批人去。”因为宫里闹刺客的事,一大早萧樾就被禁军那边请过去请教换防布署的问题了,武昙吃过早饭在花园里蹲着逗猫的时候蓝釉就将消息带了过来,“王妃您说这会是谁做的?”
萧樾那人,实在看着不像是个悲天悯人的,所以王府原是没有养宠物的习惯的,后来是有一只经常到厨房附近去觅食的白猫下了崽儿,就赖在厨房那边坐月子了,再到后来,许是厨娘和下人们都太友善了,这一家子就拖家带口的在王府里常住下来了。
一开始还只在厨房附近的小花园里溜达,后来有两只小猫儿偶然进了大花园。
一连个月大的小奶猫,雪白毛茸茸的一团,特别可爱,刚好被武昙看见了,就随手逗了一逗。
现在这阖府上下就一件大事——
王爷是个能够自理的,特别好伺候,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他就没意见,但是帮着王爷哄王妃高兴却是天大的事。
一个路过的小丫头那天刚好瞧见了,就赶紧去报给了岑管家。
岑管家就有了指示,不准他们再驱赶这窝猫儿了。
那母猫贪嘴,养的膘肥体壮,基本不离厨房的范围,小猫儿们好动,就经常往花园里来溜达。
武昙不是个很有长性的人,而且她还是连自己都懒得伺候的那种人,当然不会把猫抱回去自己养,但是每逢出来逛园子,瞧见了都不免要逗上一逗。
这会儿手里拿着一包青瓷特意让厨娘烘烤的小鱼干在喂猫,看那两只猫儿吃的香,自己也闻着香味儿嘶嘶的咂口水,闻言也没抬头,只随口道:“那依着你看呢?会是谁做的?”
蓝釉表情认真的想了想:“会不会是邢磊?昨天他从福宁殿出来之后,就也没了后话了,但是吃了那么大的亏,又是被人算计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吧?事后想要杀人灭口,彻底了结了此事,也算顺理成章。而且在宫里,刺客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摸进去的,刚好昨天出了那档子事之后,福宁殿紧跟着就出事了……”
武昙耸耸肩,仍是没抬头,只又模棱两可的接了句:“风七不是还没死么?”
“说是没事。”蓝釉道,“可福宁殿内外都被围了,现在水泄不通,里面具体的消息咱们这边也不好探听了。”
厨娘烘的小鱼干,是真香。
武昙一个没忍住,就也塞了一个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入口又觉得滋味儿是真不错,于是也不逗猫了,站起身来,抱着一包小鱼干,边走边吃,“那就不管他们了,风七身后的烂摊子,自有萧昀去给她收拾,不关我们的事。”
她捧着小鱼干回房去,吃了一上午,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就又让青瓷去厨房让厨娘做。
过午,萧樾就回来了。
他直接就不关心宫里风七的事,所以也没提,就是突发奇想,当即命人收拾了带着武昙往城外湖阳长公主的庄子上去泡温泉了。
这才刚过完年,天气虽然开始逐渐回暖,但偶尔还有倒春寒。
温泉庄子,武昙以前没去过,当即也是兴味盎然的打包了东西跟着去了。
湖阳长公主爱好花卉,那温泉庄子上还建了一座很大的室内花房,并且因为临着温泉,气候得宜,后山上早春的桃花已经开了第一波了。
湖阳长公主当年因为是嫡公主出身,又十分得宠,所以在婚事上还是比较有自主权的,当时没没有拿来和世家门阀联姻,而是下嫁给了那年殿试里寒门出身的一个进士。
她以公主之尊下嫁,并且也很会做人,在人前人后算是能顾忌到驸马爷的体面,所以夫妻之间几十年如一日,过的算是相当顺遂了。
现在驸马爷已经离世,但谢家也算起来了,她的儿子当年借着她的荣宠,封了郡王的爵位,儿孙也多争气,整个家族算下来,也算是枝繁叶茂了。
这阵子赶上了好时节,郡王府也有亲眷过去玩,湖阳长公主嫡出的曾孙女今年只有十四,也是个没正事儿贪玩的性子。
武昙跟她玩在一处,颇有有点乐不思蜀。
一晃半个月,直到京城得了消息,说北燕的使臣到了,这才不得已,打包了行李跟着萧樾回了京城。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上还有点恹恹的。
萧樾就不大高兴了:“本王好心带你出来玩,你倒好,玩起来就彻底忘了还有本王这么个人了,成天跟着谢家那个丫头厮混在一起,现在要回京了,你还不高兴?”
也是他失策,本来是想着今年泡温泉也就这最后一波了,那天白天在宫里听同僚提起,就火急火燎带着武昙过来了。
本来么,新婚燕尔是吧……
谁曾想,来了个谢家丫头,就彻底搅了局。
“王爷越发小气了!”武昙却是不以为然,倒也是看出来了他这会儿正不高兴,就从窗边挪开,蹭到他怀里去,挂在他脖子上嗔道:“我难得出来一趟嘛,正要又跟谢家姑娘玩的投契,你连人家小姑娘的醋都吃啊?有什么好计较的?”
萧樾倒是不至于跟她置气。
尤其她现在特别乖觉,就算没过心,可是瞧见他脸色不好就会拿好话来堵他,他就算是一开始确实有几分脾气,只要被她这么一磨,也就烟消云散了。
武昙挂在他脖子上撒娇。
他斜睨她一眼,就捏了她的下巴往她唇上亲了一口。
然后,仍是板着脸别过头去不说话。
武昙也知道他的脾气,知道这就是没事了,她也懒得再动,就势便赖着靠在他身上,拿他当垫子和靠枕用。
马车一路颠簸,外面阳光晴好。
武昙身上裹着一件薄薄的狐裘御寒,渐渐地就有点昏昏欲睡。
因为是走在城外的小路上,路面不如城里平整,马车微微有些颠簸。
武昙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身下马车突然一晃。
她蓦的睁开眼。
抬头,正对上萧樾刚好俯视下来的眸光。
“到了?”武昙睡得还有点懵,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却被萧樾给按下了,“还没到。”
然后转头冲窗外喊:“青瓷!”
“王爷。”青瓷立刻掀了窗帘,凑过来回禀,“前面官道上有车队行过,挡了咱们的路,没什么事,先缓一缓吧。”
说着,就稍稍往后退开了些许。
萧樾飘过去一眼。
果然就见那官道上,浩浩荡荡,约莫二三十辆满载着箱笼布帛等物的马车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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