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因为天黑,她又事先没注意盯着那俩人,现在事后再想回忆当时是谁做的手脚,已经不可能知道了。
在这一点上,蓝釉和她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取了食盒一边往外掏点心,一面也是忍不住好奇的说道:“王妃方才直接把东西交还给王家的奴仆了,若是上面有什么蛛丝马迹……回头也成了口说无凭了。”
谢明宜险些就出了大丑,潜意识里,要真是有人作祟,好像——
就只能找上那个王修苒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跟大家走在一道的燕廷婷搞的鬼。
“就是要口说无凭。”武昙玩味着笑了笑,只是鲜有的,她的笑容溢于言表,和往常无异,一样的明媚浓烈,眼睛里的笑意却很淡很淡,细看之下还能透出丝微的冷意来,一边漫不经心的缓声说道:“第一时间赶着把东西物归原主了,这事后续要掰扯,就让他们双方自行掰扯去吧,我可不掺合了。”
这话听起来——
好像隐约有哪里不对劲。
两个丫头互相对望一眼,一时却没品出来。
蓝釉塞了块糕点进嘴里,心不在焉的嚼,目光却落在她脸上,好奇的打量。
青瓷垂眸想了片刻,却像是突然有所顿悟一样,迟疑着试探道:“王妃您已经看穿真相了?您知道今夜究竟是谁在搞鬼?”
武昙莞尔,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波动,仍是笑着缓声说道:“本来在宫里的时候也是毫无头绪的,不过就在刚刚……”
她说着,语气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眼底的冷意也更明显的浮现出一层,让就连心思不怎么细腻的蓝釉都看出来了她的情绪反常。
然后,又听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话只到这里,后面就没再说了。
两个丫头虽然私底下有话不会避讳她,有问题一般都直接问,可也是因为熟知她的脾气,但凡是她故意卖关子或者是点到为止不想细说的,也就不会刨根问底了。
两人沉默下来,飞快的往嘴里塞着糕点,以最快的速度将一食盒的糕点扫了个干净,收拾好残渣,再把桌上她们用过的两个杯子也一起收到食盒里。
刚整理好,马车外面就传了动静出来。
两个丫头赶忙整理好仪容,下了车,宫里的宴会散了,一行人相继出来。
因为陶任之传话说武昙在宫外等他,萧樾就直接没耽搁,是第一个出来的。
上了马车,夫妻俩就打道回府了。
后面喝的兴高采烈又摇摇晃晃的梁晋则是和北燕的老陈王仿佛成了忘年交一般,下了辇车之后就又折回去陈王的车驾前,勾肩搭背的和陈王说话去了。
陈王年纪大了,又是舟车劳顿刚到的,今天折腾到这个时辰,再兼之他心里还惦记着驿馆那边风七那件事的后续,面上表情就十分勉强的应付他。
王修苒也不急着上车,就很安静的等在四五步开外的地方。
等老陈王被缠的不耐烦,好不容易连哄带推的摆脱了梁晋,双方这才各自上车上马,打道回去。
梁晋被杨枫扶着,脚下步子走的花样百出,一直等陈王府那边的仪仗都已经离开了,才勉强挪回自己坐骑旁边。
王修苒的婢女搀扶着她,并不大声说话,只用很小的仅限于两人之间的声音询问王修苒:“小姐,殿下醉了呢,这……能骑马吗?”
言下之意,是不是邀梁晋宫乘马车。
虽然彼此之间肯定也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来,但也是个难得亲近的机会。
王修苒摇头笑笑,也是同样低声的温和与她说话:“没事呢,晋哥哥的酒量没那么差。”
婢女听她这么说,就也收了心思,也没再多言,扶着她先上了马车。
这边梁晋也踉踉跄跄的翻上了马背。
王修苒半跪在马车里,从车门探头出来看他:“晋哥哥你喝了酒便早些回去休息吧,反正咱们也不同路,我的护卫也都得力,前面那个路口咱们分开走就行。”
梁晋坐在马背上,他是真的喝了不少酒,身子这会儿还有点摇晃,面色艳若桃李。
他半迷了眼睛,笑容极盛的扭头看过来,醉醺醺的摆摆手道:“没事儿,先送你,本宫……呃……刚好醒醒酒。”
说完,就扯住缰绳,调转了马头,挥挥手指挥着车马启程。
王修苒闻言,也不过分推辞,这才退回了马车里。
她面上始终带着温婉的平和的笑容,大家闺秀的仪态一成不变,车下车轮碾过地面,发出些微不很和谐的声响。
她那婢女掀开窗帘的一角探头去看走在前面的梁晋,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太孙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明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这本来就是他一句话就能一锤定音的事……”
王修苒已经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捧在手里垂眸慢慢的抿,听了她的话,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声音透着笑意和愉悦的反问了一句:“其实蕊儿你看,晋哥哥对我其实是真不错的吧?”
蕊儿听得一愣,面色狐疑的转头看她,“小姐说什么?”
王修苒的目光盯着手中的杯子,面上笑容依旧温婉而平静,语气也很宁静的继续笑道:“细微之处见人心……明知道我在算计他,明知道姑奶奶在图谋什么,这样异国他乡的夜里的,他依然也会顾念我的安全,主动送我……”
蕊儿被她口中“算计”和“图谋”二字惊得登时就白了脸,惶恐的手一抖,赶忙放下窗帘,低呼出声:“小姐,这话您怎么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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