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现在死赖着武青钰的举动来看,她应该就是看出了武青钰出身不俗外加相貌英俊,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可哪怕就是因为她这一点私心却险些耽误到武青钰这条腿给废了。
她一个村姑,没这种意识,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对不相干的人来说或者是情有可原的,可事情落到自家人头上了……
木松就有点跟着犯恶心了。
只不过武青林没明确表态,他也就没什么。
主仆两个把武青钰带回房间里,木松又去打了热水过来,武青钰反正伤口能好的已经好利索了,好不了的也就那样,之前就没好好护理,他这会儿也不在意了,前面一个月在那村子里他又不能让那姑娘打水给他洗澡,自己都觉得脏的受不了了,索性就什么也没管,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先把自己收拾清爽了。
木松拿剃刀给他,他又剃了胡子,重新束了发,虽然脸色还是蜡黄消瘦的,但总归是有个人样了。
他自己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左右照了照,喃喃的道:“还好这才年中,我还能再多养几个月,要是这就得回京,我媳妇儿不知道得多心疼呢。”
木松被他酸的实在受不了,黑着脸怼了一句:“二公子就别显摆了,说的好像现在谁还没个媳妇儿似的。”
木松是三年前跟武青林回京守孝那段时间就已经被自家老爹老娘捉回去成亲了,三年抱俩,如今早就儿女双全。
他这么一提武青钰才反应过来武青林如今也成婚了,于是就没顾上和木松凑热闹便严肃了神情转向武青林道:“这次的事……又劳你辛苦,等回头有机会,我当面跟大嫂赔罪。”
反正武家来来回回的这些破事儿就就没消停过,武青林早就被这些不省心的弟妹折腾的没了脾气。
他冷着脸,没做声。
武青钰就也是心虚,后面便十分的老实了,话都少了。
郑秉文去准备好必需的药和工具就提着药箱过来了,先让武青钰喝了半碗参汤,又拿了参片给他压在舌尖下面,然后就着手帮他处理伤腿。
虽然就只是一处的伤势,他却是从入夜直接折腾到三更多才收拾妥当,给武青钰的腿上了药,又加上夹板固定好,这才浑身汗湿的背着药箱走了。
武青钰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的冷汗涔涔,身上水洗一般。
木松重新去打了热水进来,这回是真的没法洗澡了,他也被折腾的累的不行,只讲究着擦了擦,等抬头左右看了一遍这间屋子就有点为难了:“大哥,郑将军应该有吩咐额外给我安排房间吧,我现在挪不了了,要么你过去将就一晚上?”
武青钰是在睡榻上被郑秉桓按住治的伤,这会儿还瘫在榻上。
武青林拿了床被子过来扔给他,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睡你的觉吧,你当我愿意跟你将就?”
麻沸散的药力有限,武青钰刚才忍了两三个时辰的痛,这会儿腿上还疼得厉害,他却更困,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了,只当武青林是怕他拖着一条伤腿晚上不方便这才执意留下来陪他的,于是也没多想,拿被子把自己一蒙,片刻之后就进入梦乡,睡了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武青林却是直接和衣而卧,灯也没熄就直接回到里面的床上躺下。
他这也是连续好多天没怎么睡好,但是今晚还是没什么睡意,就是躺着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有大半个时辰,院子里就有很轻的脚步声踟蹰不定的在徘徊。
武青林一开始没有理会,听她先是在院子外面来来回回的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到门口来徘徊……
挣扎良久,终于——
传来了很轻的叩门声。
一开始的两声,明显也还是带着迟疑,但随后就仿佛是一瞬间下定了决心,又快又疾的拍了两下。
本来以武青钰今晚的状态,一般的动静不太可能把他吵醒,这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蓦然睁开眼,刚要爬坐起来,武青林已经从里面走过来,一手将他按回榻上,同时给他飘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武青钰刚才放空的脑袋里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哥今天跟他同宿,于是就懒得管事了,直直的枕回枕头上。
武青林径自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舒秀秀只是提前跟府里的丫鬟打听到武青钰是住在这间屋子的,却并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都在这,她本来大半夜来敲一个男人的房门已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了,这时候蓦然一道高大的人影从头顶罩下来,还带着一股明显是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登时就吓得差点扭头跑,脸蛋通红,神情又羞又窘又恐慌的样子。
武青林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有事?”
舒秀秀这才一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倒退两步,下了一层台阶,慌张的小声嗫嚅:“不……我,我走错地方了。”
将要扭头走。
武青林刚才站着的位置却特意把武青钰安身的睡榻暴露在她视线里,舒秀秀仓惶之余目光扫过,脚下就又下意识的一顿。
然后武青林冰凉的声音就又兜头砸下来:“你救下了本侯的二弟,本侯十分感激,明天天亮我叫人拿一百两的盘缠给你,并且护送你回去。”
舒秀秀的脸色白了白。
说实话,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他通身的气息都太冷了,哪怕只往她面前一站,不用说话也能将她连骨缝里都冻出冰渣来。
现在武青林要赶她走,他甚至是本能的胆寒,就只想赶紧逃掉。
可是——
心内深处酝酿了多日的那一点私心作祟,却怂恿着她几乎是孤注一掷了一般的立刻抬起头来,摇头反驳:“不!我不要银子。”
武青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整以暇:“那你要什么?田产?首饰?”
“不……不是!”舒秀秀心慌不已,还是摇头,她怕武青林赶他,于是心一横,便屈膝跪在了他脚下,断断续续的颤声道:“侯爷,我……民女因为收留二公子在家疗伤,已经名声尽毁,村子里的人容不下我了,我要是回去,一定会被他们活活烧死或者沉塘的,我……我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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