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虽然这一战,南梁起兵突然,又用了阴招先破了东城门,可元洲城作为大胤的边城,多年来的防御工事也不是白做的,双方交战,从上午一直打到入夜,东城门的南梁军队始终裹足不前,而南城门外的南梁士兵也逐渐见了颓势……
终于,在二更时分,对方主帅一声令下,那边开始收缩撤军。
穷寇莫追的道理,郑修当然是懂的,可是因为有百姓被掳,他又不能坐视不理,斟酌之下还是带兵追了出去。
这时候,龚明喆已经半路得到消息,又中途带兵折返了。
除了一开始被南梁人掳劫的那部分百姓,剩下的人这时候已经全部撤出了元洲城,有些人已经火速继续北上避难了,也有一些人故土难离,眼含热泪的站在城门之外巴巴的等着城里的消息。
郑兰衿就站在这人中间,她相信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比这里的任何一个都更沉重的。
原来——
真正的战火硝烟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她想象当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气风发和勇猛壮阔,真正的战祸面前,鲜血和死亡,不仅发生在敌军身上,更会发生在自己人身上。
现在,这一刻,她的父亲,兄长,都还全部困在城里,或是抗敌,或是救人……
“小姐,姑爷回来了。”跟在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远远地看见龚明喆带人回来,立刻提醒她。
郑兰衿立刻收摄心神,三两步迎到大路中间:“你回来了?”
龚明喆顾不上和她多说,只收住缰绳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你不要再进城了,我带人进去看看,接应一下岳父和我叔父他们。”
他当时带走的只有两千人,但是发生命案那边也得军队的人过去镇场,所以他半路这番之前就先分了一千人出去,交给那个报信的衙役带回去了,自己带了剩下的一千人火速折返。
这时候,城外还聚集了一两千人的百姓,恋恋不舍的在守望自己的家园。
龚明喆环视四周,略斟酌了一下,就命令自己的亲信:“城内一直没出来报信,想来是战事一直未停,这情况可能是不太好,百姓们聚集在这里,稍后恐怕会有闪失,你带五百人,负责疏散护卫他们至少先撤到二十里外的地方安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百姓受到战祸波及。”
这些人虽然轻易不肯走的,可是从上午一直受到深夜,城门也始终紧闭,城里没传出好消息来告诉他们可以进城回家了……
大家虽然心中不舍,可是在性命面前,别的一切都可以逐渐被克服,变得微不足道。
龚明喆又留了人下来,就叫开城门,自己带人进城去了。
“喆哥,”郑兰衿心中极度不安,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又追出去一步,嘱咐:“你注意安全。”
自从上回武青钰的事情之后,龚明喆虽然一直护着她,可心里却对她很是不满,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也冷淡了不少,平时若不是万不得已,话都很少说的。
这种情况下,龚明喆自然不会跟她计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匆忙的点了下头:“嗯。”
前方守城门开了城门,他便挥挥手带人进城去了。
城门重新在眼前沉重的闭合,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却仿佛是从郑兰衿的心上缓慢的摩擦过一样,压得她心间一片的沉痛又压抑,连呼吸都觉得艰难起来。
他手按着胸口,好半天才重新平复好心绪。
这时候也不是她一意孤行任性的时候,既然城里的事她帮不上忙,索性就定下心来,帮忙士兵安抚劝慰在场的百姓,然后带着他们连夜北上避难。
带着一群老弱妇孺,也走了不了很快,大半夜也仅仅是跋涉了十余里。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不想再继续往下走了。
郑兰衿和大家一起停下来休息,不放心的又派了人回去元洲城打听消息,她这边却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南边并没有南梁的军队破城之后追出来,想来情况是不该太糟的,可是前去探听消息的人入夜之后回来,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郑兰衿听完之后,直接不堪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正在南下路上的萧樾也是在这一夜先后收到了梁晋在路上遇刺身亡和梁军突然出兵攻打元洲城的消息。
梁晋那边的消息是早一步收到的。
彼时他带使团在驿站中落脚,听雷鸣将官府传递回京的消息说了,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反而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半路上杀了梁晋,不仅锄掉了梁晋这块绊脚石,还能将事情栽赃嫁祸给咱们大胤的朝廷,这样一来,两国再度结仇,势同水火,本王此次南下的行程自然就会被半途取消了。只要本王不能出现在皇都南梁的朝堂之上,那边就可以任他随便施为了。”
“可是得到的消息是梁太孙一行遭遇此刻偷袭之后,又被一把火少了他们落脚的农庄,最后被挖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焦尸,虽然当地官府的人不可能有人见过梁太孙,并且准确断定他的身份,可周畅源如果是有意杀人越货,借梁太孙之死来挑起两国矛盾,他没理由要多此一举的再放一把火啊。”雷鸣却有不解。
萧樾将手里的纸条揉成团,之后就缓缓的笑了:“梁晋又不是个只会坐以待毙的蠢货。”
话只这么一句,雷鸣虽然反应不算很快,可略一斟酌就也跟着恍然大悟。
的确,梁晋也不是吃素的,萧樾之所以在他走前也没特意去叮嘱他些什么,就说明是对他的自保能力有信心的。
现在想来,这就应该是梁晋自导自演的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了。
这边雷鸣才刚要松一口气,外面又见曲林抓着一只信鸽快步走了进来:“王爷,元洲城的探子刚来的飞鸽传书,用了红色丝线做标记,十万火急。”
萧樾神情微微一凛,伸手。
曲林将信鸽身上的信筒取下来,抽出里面的纸条递给他,萧樾看完之后,却是面容一肃,眼底都跟着闪过一片寒意。
雷鸣和曲林全都一个激灵。
“王爷,是什么事?”雷鸣试探着问。
萧樾却已经一撩袍角,绕开二人大步往外走,一边才撂下话来:“南梁突然出兵攻打元洲城,郑修和龚副将等人统统战死,战况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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