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做梦,梦里梦见铺天盖地的黑沙,只有黑沙,将一切吞没、卷走、覆盖……
她甚至梦见她的中学、大学,她的家,北雅,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沙的吞噬里一点一点消失,最后,整个世界变成了黑沙的海洋。
她在沙里残喘,一脚高一脚低地奔跑,她知道自己在找,她看不到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些人,一个也看不到
tang,漫漫沙海里,只有荒芜和绝望……
忽的,巨大的颠簸袭来,乾坤颠覆了一般,她头上剧痛,身体如缥缈的风筝,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她刹那间是醒来睁开了眼的,可是,看到的却如梦里一样,铺天盖地的沙,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飘忽忽,在近乎窒息、满口满鼻全是沙尘的席卷里,她失去了意识……
黑夜过去,宁至谦在善县已经待了一个夜晚了,所等来的消息全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没有发现踪迹!
昨天从北京赶回,飞机落地之后,看见有她的未接来电,再打回来,却无法接通了。
他原本以为她也已登机,所以打电话给王易以确认,谁知,王易却告诉他,阮流筝随救援队深入沙漠救援去了。
他一颗心彻底乱了章法,连阿库医院都没回,直接来了善县,尽管他知道,他来了,也没有太多作用,可是,他无法在离善县五小时车程的地方继续等!
而现在,等了一整晚的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打电话回阿库市医院,告诉那边院方,他要继续请假。
院方问他要请多久,那一瞬他哑住,微一沉吟,才道,“请到……我能回来的时候。”
那边以为自己听错了,“宁主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上班!”
“可是宁主任,你明天有个特约会诊……”
他心急如焚,“推后!”
“可是推到什么时候你总要给个时间!”
“我说了!到我能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时间每过一秒她的生命就流失了一秒!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的意义,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懂!
他说完,索性把电话给挂了。
然而,那边的电话紧跟着又打来了,他失去了耐心,他这辈子还从没这么狂躁过,对着手机一声极不耐烦地吼,“喂?!”
“宁主任,我知道你们来援疆很辛苦,也有实际困难,毕竟远方还有个家,可是,这个会诊也很重要,这么危重的病人,没有你主持会诊很难开展下去……”
宁至谦静静地听着,渐渐缓复了自己的情绪,为自己失控而惭愧,“对不起,明天会诊按计划进行,我想想办法。”
他挂了电话之后,思考了数秒,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的人接听之后,他低声道,“院长,是我,至谦。”
“至谦啊!你不是在援疆吗?有什么事?”
“院长,我想求您一件事。”他说着,已哽咽。
院长隔着电话也听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我……”他是院长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从进神外第一年起便跟着的,这些年来,院长对他亦师亦友亦父,他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听着耳边院长关爱的声音,如迷茫恐惧的孩子见了长辈,所有勉强维持的冷静都在这一刻崩溃,他甚至想对着电话哭,好不容易才让冷静重新战胜了内心里的软弱,用的也只是一个方法,反复地对自己说,不能,他不能崩溃,流筝还生死未卜,流筝还等着他!
“至谦?”院长在那端再次叫他的名字。
他狠狠吸了口气,“院长,我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啊?你说就行了。”院长自己也觉得奇怪了,这孩子,骄傲自负臭屁,各种坏脾气,从来不求人,此刻竟然用一个“求”字?
“院长,明天阿库市医院有个危重病人会诊,本来是我主持的,可是我……我不能主持了,能不能请您过来一趟,至谦求您……”他说到后来,声音还是不自控地颤抖了。
“至谦,这个……”
院长话还没说完呢,宁至谦一听他开了个头,马上就激动地连院长都不叫了,像当年刚刚入行的小新人一样,大声喊老师,“老师!求您了!辛苦您了!至谦……至谦如果……至谦会一辈子感激您!”
他原想说,至谦如果有命回来……
可是,在老师面前,他不敢说——题外话——第一更。说好了这个月保持更新的,哈哈,希望第一天有个好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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