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道人影又高又壮,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朝这边走,这人大概有三十左右的年纪,敦实的很一截铁塔一样,一脸络腮胡子,赤着上身,穿着一件皮水叉,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一边走一边道:"几个,有结实的没有。"
"都是精壮汉子,你自个儿挑。"瞎眼老头儿说着就走到一旁,那边好像是个木工摊子,乱七八糟的工具,还有一个已经做好了一半的木架子。
我站在几个人后头,不敢伸头乱看,当透过缝隙看见前方的情景时,脑壳差点炸开。那场景,已经无法用阴森和恐怖来形容,就像是传说中的修罗场,血腥残酷到了极点。
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上,吊着血糊糊的三片肉,乡下人有时候杀羊,还有抓到特大的鲤鱼时,就会这样头上脚下的把羊吊起来,方便开膛剥皮。那三片肉已经血肉模糊,但是隐约还能分辨出它们的四肢,头颅。
树上吊着的,是三个已经被剥了皮的人!
我顿时就紧张的难以自制,可怕的事情见的多了,但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却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粗壮汉子拎着刀走过来,像是选牲口一样,挨个儿在几个人身上捏捏拍拍。
"这个不行,皮太粗,这个也不行,皮子剥下来就松了,这个岁数太大......"粗壮汉子一边挑一边说着毛病,走着走着就到了弥勒旁边,他伸手拍拍弥勒的脸,又扯扯弥勒身上的肥膘,咧嘴对那瞎眼老头儿道:"这个还行,胖是胖了点,剥下皮先用架子撑着,把皮绷紧了就能用。"
"那你就先拿他下手,剩下几个凑合用吧,现在是汛期,赶脚的人少了,将就一点。"瞎眼老头儿在木头架子那边敲敲打打,这一下我就隐约分辨出来,他做的,好像是一顶轿子,等到架子完工,外面蒙上轿布就能用。看着木头架子,再看看老槐树上吊着的三个被剥了皮的人,我就猜测,被剥下来的人皮,是要用来蒙轿子的。
"过来。"壮汉子对着弥勒吆喝了一声,转身就走,可能弥勒也没有想到,被瞎眼老头儿算计了之后,竟然会被带到这里直接剥皮,完全不能再忍了。壮汉子一转身,弥勒突然就动起来,抖手抽出一把刀子,冲着壮汉子的后心就捅过去。
弥勒的身手算是很快的,那壮汉子没有任何防备,半尺长的刀子完全捅了进去。弥勒一动,我也跟着跑过去,随手捡了块石头,朝着那汉子的后脑用力砸。接连两次重击,那汉子虽然很壮实,但也撑不住了,血葫芦似的倒在地上。
瞎眼老头儿很鸡贼,看到这边出事,连问都不问,丢了手里的木匠工具就跑。反正已经闹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忌讳,我和弥勒拔脚就追,瞎眼老头儿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绕着密密麻麻的树来回乱跑。我心想着他既然在扎轿子,那么跟抬走七七那顶轿子就有关系,必须抓活口问。
我跟弥勒追的并不顺手,对地形不熟,而且还得时刻防备瞎眼老头儿来阴的。就这样追了几分钟,瞎眼老头儿明显气短,毕竟上了年纪,腿脚没有我们好使,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
"老东西,还能跑多久!"弥勒精神立即一振,只要加把力气,眼瞅着就能追上对方。
我心里不仅仅是因为七七的事情急躁,更恨的是这老头儿不声不响的祸害人命。好端端的人,带进林子就像牲口一样的剥了皮。放到任何年代,这样的事都令人发指。所以我憋着一口气,就打算抓到这老瞎子以后先狠狠收拾他一顿。
"你们......你们找死......"瞎眼老头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嘴巴还是硬挺着不肯松,绕着几棵树兜了个圈子。我跟弥勒根本就不和他废话,紧追不舍。
瞎眼老头儿可能真的是跑不过我们了,匆忙中张嘴打了个呼哨,在寂静的夜里,这呼哨声传出去很远。我心里随之就是一紧,觉得瞎眼老头儿是在召唤帮手。对于这片老林子,我和弥勒都很陌生,不能不加意的防备。
呼哨声响起之后不过两分钟时间,从林子的深处嗖的就钻出来一顶飞快移动的轿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前半夜看到的那一顶,但是看样子是不会错的。轿子跑的非常的快,眨眼间就到了跟前,瞎眼老头儿翻身一滚,一头钻到轿子里面。那轿子几乎就没有停,继续抬着瞎眼老头儿朝远处跑。
这一次,应该是我距离轿子最近的一次,我清楚的看到,抬轿子的那几个东西猛然看上去像是人,还穿着衣服,但是腿特别短,因而跑的非常稳。无意中,其中一个抬轿子的"东西"回头看了看我们,借着头顶星星零零的月光,我一下子看到,那东西的眼窝子是空的,没有眼珠,就像两个黑漆漆的洞,总之非常渗人。
我和弥勒一犹豫间,那四个东西迈着小短腿,抬着轿子已经跑到了前面。这是唯一一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我一想起身材单薄的七七那她那张怯生生的脸,心里就火烧火燎一样,不顾一切的继续朝着轿子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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