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则比较轻松，按部就班地发挥出昨晚的练习。

音乐和节奏一点点调动起观众的情绪，不少人在下面小幅度的蹦跶，许燃看得可乐。

很快要到昨晚发现的那段诡异间奏——没有其他乐器的那1分多钟。

许燃还有点期待，到鼓点节奏一变，就停下拨弦，去看旁边。

看到顾池摘了吉他，往舞台后面走。

这才注意到那边摆了架合成器键盘。

嗐——

我当是什么呢，都是哥玩剩下的。

男生站在键盘前，垂着视线，黑发柔软地搭在额际，修长的左手手指在键盘上轻快跳跃，右手调整模块。

合成器的声音混合着鼓点响起后，许燃又觉得，有点意思。

跟前面的躁动完全不同，这段是nosie风格。

反复持续的失真电子旋律，创造出迷幻、压抑的气氛。

在这一分多钟里，观众的神经逐渐绷紧，压抑的情绪一点点累积，在几秒的停顿中达到极限。

最后，吉他和贝斯突然炸响，所有的压抑得到完美释放。

许燃拨着弦想，这人，真的挺会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燃燃你可真会玩。

池池玩谁？

继续感谢“朝辞”小可爱的地雷，感谢“墨缘yu”，“fox”灌溉营养液。

第17章颜柏

合成器lo后，顾池重新背起吉他。

结尾部分，他设计的是一段加速。

但因为刚刚的停顿，孟悦开始唱的时候没有接好，吉他的节奏也被破坏，整段旋律瞬间混乱起来。

顾池正觉得不对劲，想要重新调整，突然从返送里听到贝斯沉稳的和弦，不受半点干扰，保持着最正确的节奏。

就像一个指引。

贝斯在乐队里担任低音声部，在很多风格的歌里都不会很明显。甚至这种低沉的音色还会被观众完全忽略。

而在乐队的live里，贝斯手站在台上，也不远不如吉他手和主唱那么耀眼。

但这种四弦乐器控制整个乐队的律动，起到稳定基础的重要作用。

在贝斯完全稳定的和弦，顾池的吉他迅速重新找回节奏，合上鼓点，完成了最后这段画龙点睛般的加速收尾。

摇滚社的汇报演出结束。

报告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虽然也听不出更多深刻的，但所有人都被旋律本身的热度和能量感染。

反正……跟着嗨就完了。

接下来还有别的社团要上。

许燃收好贝斯，摆在顾池的吉他旁，准备从之前的小门出去，回寝室冷静冷静。

刚走到化妆间门口，一个靠在门框上的男生突然直起身，对许燃说了一句，“你好。”

男生个子比许燃高小半头，五官尤其精致。

下颚尖细，脸颊却鼓鼓的。嘴巴小，鼻梁挺。最让人没办法忽视的，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双眼皮也格外深。

男生的视线认真地落在许燃脸上，因为略显紧张有几分呆萌，像极了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打完招呼后，露出一抹略显羞涩的微笑，“请问你是机械专业的么？”

看他脸颊上的浅浅红晕，和欲言又止的口气，许燃怀疑这个可爱的小0对自己有点想法……

毕竟，这种事他上一世也有点经验。

许燃点头回答，“我是。”

男生的大眼睛里马上蹦出一捧星星，害害羞羞地说“我是工程学院大三的，很喜欢你刚才的表演，能不能加个微信？”

刚结束表演，许燃现在情绪有些混乱，并不想考虑这些事。

尤其小0还是大三的，想跟自己玩年下，但人家也只说喜欢表演……

许燃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正迟疑着，身后响起顾池的声音，“许燃。”

说实话，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挺陌生，毕竟，他很少这么正式地叫自己。

许燃回头，见顾池从报告厅方向走来。

男生背着黑色琴袋，手里还提着另一只。走廊里略暗的白色顶灯把他的面容氤氲得柔和，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

他走到许燃跟前，垂下眼睑看过来，淡漠的语气里有几分少见的迟疑，“你的贝斯……”

顾池刚开口，就听见旁边的可爱小0开口，清楚地叫了一声，“顾池。”

顾池这才注意到他，看清后，目光里漫出一丝狐疑，“颜柏？”

许燃吃了一惊。

颜柏？

眼前这个小可爱是原著的男二颜柏？

就是北城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归途摇滚社的社长？

还有一支名寒山的乐队……

许燃又把这可爱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一圈。

原文里说他是萌1，看脸确实挺萌的。

所以……

一个1为什么要对自己感兴趣？

请你走开。

仿佛是阔别已久的老友，颜柏看着顾池，笑容亲切，“我很开心，你又回来了。”

顾池压了压锐利剑眉，不带情绪地问他“有事吗？”

“我听说你要重新弄乐队，特意来看今天的演出。”

颜柏的眼睛特别大，笑起来还有两道深深的卧蚕，“本来特别期待，没想到几年没玩，你现在这么差劲。”

他这话出口，连许燃都忍不住挑起眉梢看了过去。

明明在挑衅，他却还笑着，连语气都真诚得仿佛是在劝你不要违反校纪校规……

今天的演出，顾池虽然有失误，但就算不管那段合成器，单看吉他，许燃也不能损他一句“差劲”。

颜柏又侧目看向许燃，话却是对顾池说的“幸好，你找了个出色的贝斯手。”

对挑衅都毫无情绪波动的顾池，在这句话时，终于从偏头看向许燃的视线里泄露出一抹情绪复杂，又迅速隐没在幽深眼眸中。

结尾时，他的吉他确实乱了片刻，即便普通观众听不出来，但绝逃不过像颜柏这样听惯了live的耳朵。

而且，也确实是贝斯把乐队的节奏稳住。

顾池先前对许燃不抱任何期待，只要把低音部分展现出来就行。

所以那一刻，他无比讶异。

即便许燃真的拥有很熟练的吉他技术，但这是乐队间配合。

如果不是这人本身乐感很强，那就是舞台经验丰富。

顾池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许燃？

他收回视线，冷眼看着颜柏，淡淡道“北城的圈子那么大，你用不着总盯着我。”

颜柏深表同意地点了下头，却说“但有你的话，北城的乐队圈会比较有意思。”

两人这么刚下去，许燃真有点吃不消。无奈地摸了一把自己毛绒绒的后脑勺，冲颜柏懒散地笑笑“贝斯嘛……我刚学一晚上。”又意有所指地看向顾池，“而且，我也不是顾池的贝斯手。”

“你们聊，我回寝室了。”

留下话，他迅速转出了小门。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对不起各位小可爱，这么短小，昨晚睡太早的锅……

本来开文很多存稿，但调了一些纲，所以这段时间需要每天写。

晚上一定再加一更，尽量9点前！！（握拳）

真诚感谢“朝辞”、“呆呆傻傻沫沫女”两位小可爱的地雷。

感谢“咕噜咕噜”、“磕c令人上头”、“喵喵呜呜”灌溉营养液。

第18章乐迷

许燃从侧门走出大活，报告厅方向正传来动感十足的健美操音乐，“everbody举起手，跟着我一起来……”

回到寝室，晚上十点。

林稚还在床上亮着手机，听到响动，立马跳下来谴责他，“燃哥，你怎么回事，还是不是哥们？”

许燃的情绪不是很好，对突如其来的控诉完全没有反应，“什么？”

林稚一脸愤懑，“你搞定班长都不分享一下喜悦？还是不是哥们！”

他愈发懵逼，“什么？”

“还跟我装？公众号都已经发了！”

麻木地问了第三个，“什么？”

林稚把如山的铁证甩在许燃眼前。

才这么一会，今晚的演出就发在了八卦公众号上。

重磅–顾池重组乐队，三人同台，到底是情是仇？

今晚，大活报告厅，顾池的摇滚社开社演出，始料不及、出人意表，陪他站上舞台的竟然是孟悦……还有许燃。

对，许燃作为贝斯手参与了顾池的演出，来，话不多说，视频为证。

视频链接北大大学生活动中心顾池开社汇报演出。

林稚见他怔愣地看着手机，揶揄道“你昨晚上是不是跟顾池在一起？”

许燃只得承认，“是。”

林稚一脸了然，“我就说嘛！要不是搞定了顾池，他怎么会要你帮他弹琴！嗐，我知道了，肯定是他发现你吉他牛逼，对你又敬仰又崇拜，继而演变成喜欢！啧啧啧，这是好事，你干嘛不跟我讲呢？”

在他的絮叨中，许燃终于找回些许思考能力，平静地说“顾池那么讨厌我，你觉得这事可能么？演出不还有孟悦？”

林稚瞅了眼手机视频，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而且，哥们的声音里，分明带着点落寞……

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那什么，你也别太难受，以后还有机会。”又唏嘘“不过，你既然决定放下顾池，干嘛又缠着跟人去演出呢？”

林稚也跟大部分人一样，分不清吉他和贝斯。

而且，显而易见地认为，是许燃死缠着要跟顾池一起演出。

“我只是……”

只是不忍心看这个青年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毕竟，他的前路光明而辉煌。

突然不想解释，许燃吞下后面的话。

林稚也理解，爬上床继续戳手机了。

上床后一直睡不着，许燃又把公众号打开来看。

关于今晚的“奇妙”演出，大家讨论得异常激烈。

怎么回事？许燃竟然会弹吉他？而且还跟顾池同台演出？顾池不是很讨厌他么？

我受到了万分惊吓，顾池带着孟悦和许燃一起演出……啧啧啧，左拥右抱，渣男啊。

顾池这几年从没跟谁正式在一起过，说他渣男的，怕不是只有和尚才能让你满意？

顶我上去，许燃弹的不是吉他，是贝斯，这种乐器很好学的！！

难怪呢？以前从没听说他会玩乐器，怎么突然就帮顾池表演了。

要是顾池亲自教的话，谁还学不会了？哼╯╰

哎哎哎，是顾池弹吉他不帅还是孟悦唱歌不香？为什么大家一直要去看最不重要的那个呢？

这个视频光看吉他手我就可以循环一百遍！！

忽略一堆人自以为是的评论，许燃点开了演出视频。

手机拍摄的画面持续摇晃，现场本就糟糕的音响被录制再次破坏后，吉他、贝斯和鼓点揉成一团，声音模糊，却还是让许燃忍不住一次一次点击重播。

站在后排的寸头男生，怀抱红黑色贝斯低头拨弦的模样，跟过往的演出画面重叠后交替浮现在他眼前。

不知第几遍后，许燃终于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

枕头旁刚好有副森海塞尔，索性关了视频，听听歌，转移下注意力。

原身的手机上有个音乐a，茉莉云音乐。

许燃知道，这是die（独立音乐）的主流分享平台，正是茉莉天空开发的。

在这个平台注册认证后，独立音乐人可以在上面分享自己的原创。

软件一开启，就自动播放上次的歌单。

耳机里立时传来吉他和鼓点交织的轻柔旋律。

开始是若有若无的空虚，在鼓点加重后，寂寥的情绪持续强烈。

仿佛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就像地壳下缓缓渗出的震动，有苦涩也有隐忍。

一直到旋律结束都没有人声。

竟然是一首后摇。

这种带着叛逆意识的音乐，只靠器乐创造气氛、情绪和想象中的画面，且多数结构晦涩，听起来并不会太轻松。

正因为拥有一张毫不迎合大众的面孔，后摇注定了孤独和小众。

原身用茉莉云音乐已经让他够惊讶，竟然还听后摇……

几乎颠覆了许燃对原身的认识。

看了一眼歌单列表，是同一个歌手的。

歌手名叫“莫比乌斯”。

总共有10首歌，都是后摇纯音。

许燃一首首听下来。

有轻松的快节奏，也有温柔的纯吉他，还有一些，丧到极致又燥到极致……

仿佛是一半喧嚣一半寂静，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这旋律带着许燃趟过一条绵长的河流，看到黄昏中，一个男人撑臂坐在台阶上，红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在浓烈的晚霞中，仿佛一簇火焰。

他侧脸看过来，“你知道音乐的意义么？”

许燃一直注视着他，没说话。

男人自己回答了问题，“为你生命中沉默的那个部分，找到宣泄和归宿。”

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心却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

“我不确定还能撑多久。”男人笑得有些无奈。

“我会陪乐队到最后一刻。”

后来许燃践行承诺。

在无数个深夜里，驱车前行，奔赴下一个舞台……

直到男人开口宣布“乐队，到此为止吧。”

在海边，火声举行了最后的演出。

明亮的月光把沙滩镀了一层清霜，观众寥寥无几。

许燃竭尽全力地表演，八首歌的时间，从主唱玩到鼓手，最后在嘶吼中摔了电吉他。

下一秒，舞台突然坍塌，世界迥然不同……

许燃挣扎醒来，竟然摸到脸上一片冰凉的湿意。

艹，怎么这么怂。

他用衣领抹了一把脸，点亮手机看。

凌晨一点半，耳机里还在循环“莫比乌斯”的十首后摇。

又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静静听了片刻。

许燃不得不承认，这十首后摇让他心动了。

点进“莫比乌斯”的音乐专栏。

bannar页放的图片是一个男人三分之一的侧脸。

怀抱吉他，微低着头，被紫红色的背景光线勾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条……

歌手莫比乌斯，性别男

除此之前，没有别的信息。

又把十首歌听完一遍。

许燃决定，不玩乐队，那做个乐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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