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
仿佛是掺杂了几分感喟,许燃轻声慢语地开口“我喜欢后摇那种完全纯粹的自我表达,没有掺杂任何私心。也许,这个人在生活中从来不会说很多,但他在他的音乐里,已经说了全部。”
许燃说完,旁边安静看手机的男生终于停下了划着屏幕的手指,微微斜过目光,觑了他一眼。
宿阳打趣了他几句后又问,“那你有没有想好,到底要找支什么样的乐队?真心的,你这小主唱是个宝贝。你想去什么样的乐队,我都可以帮你介绍。”
哎哎哎,又是这个问题,许燃还没想好,打了个哈哈,“谢谢宿阳哥,给我点时间想一想。”
聊着天,车子很快到达今晚喝东西的目的地。
依旧是上次那家名叫rabo的livehoe。
第39章喝酒
第二次来rabo,许燃对颜柏上次介绍的“这家livehoe赚钱功能不明显”有了深刻体会。
今天rabo根本就没有营业。
但不知是不是碍于宿阳的面子,神秘的老板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酒水都已经备下了。
把人送到后,小宇就有事先回家了。剩下四个人依旧坐的舞台对面的天台卡座。
抬头时,视线穿过头顶挑高的玻璃屋顶,能看到幽蓝天穹。
不过,跟上次见面时的情况大相径庭,今晚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许燃。
因为从“宝藏男孩”升级成了“宝藏男人”,步笑一直跟许燃挨坐在一起。
女鼓手一心想给许燃找个“窝”,把圈子里的创作人挨个数了一遍,“前80的童潇,小草乐队的主唱丰思博都在筹备重组乐队!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帮你联系。”
这让许燃怎么选?
没一个认识的。
坐在她对面的宿阳突然提问“路一航最近在干嘛?”
“听说在世音街卖琴。”步笑言语中带着嫌弃,“路一航就是个疯子。”
顾池窝在沙发里,勾着后脑勺插了句话,“他写歌很厉害。”
对这个不知名的路一航,步笑显然十分唾弃,反驳顾池,“他编曲还更厉害呢,不照样混到这个样子?”
一个编曲写歌都很厉害的人,混到哪个样子?
许燃有些好奇。
又听步笑继续抱怨,“路一航找我借了三万块还没还呢。”
顾池微扬眉梢,勾出一抹笑意,“差钱?找宿阳要。”
步笑就听不得他打趣自己和宿阳那段不知道算不算已经结束的过往,反唇相讥,“顾池!!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还不找个人把你收了!”
说完这话,她灵光一闪,不怀好意地看向许燃,“燃燃,觉不觉得我家池池帅得很?”
知道她要调侃自己和许燃,顾池不悦地挑眉看着两人座位方向。
见穿白短袖男生嘬了口杯子里的饮料,才抬头认真地回答步笑,“步姐,你不觉得顾池比我高,形象上不是很合适么?”
这一瞬间,顾池人虽然没动,却很想把他从天台丢下去。
比他高形象不合适?
把自己当0么?
愣住的步笑反应过来后,笑到不能自已,抓住机会揶揄顾池,“哈哈哈,池池,你绝对搞不过我燃燃的。”
打闹完,宿阳把话题拉到了正事上。
“老顾,听说你在学校弄了社团?”
卡座中间的圆桌上,不规则的六角日系玻璃杯里,注了深棕色的剔透酒液,在淡黄的暗调灯光下,泛着细微涟漪。旁边是摆盘精美的海鲜烤物和各式刺身,看起来不但小资,味道好像也不错。
“是,弄了社团。”顾池不怎么动,一直枕着手臂思考事情。
宿阳夹了块生鱼片,边吃边问“没发现什么好苗子?”
顾池摇头,“还没招新。”
“对了,老顾,茉莉天空今年的夏日训练营要开始了。就在北城艺术峰会那几天,你要有想法,我可以帮你安排。”
归途是茉莉天空现下最赚钱的头牌乐队,虽然不参与厂牌的任何商业运营,但能接触到高层管理,获得很多信息。
宿阳又提醒“我听说今年主要的训练内容是创作和团队,我觉得还蛮适合你的。”
顾池想了想,淡淡道“没兴趣。”
“要组新乐队也没兴趣?”
顾池语气里掺了点不屑,“这个每年都搞的训练营不是茉莉天空拿来骗钱的么?”
茉莉天空虽然是顶级的厂牌,但也是要恰饭的,搞点奇奇怪怪的培训项目,开拓赚钱渠道也很正常。
宿阳耐心解释“今年不一样,现在茉莉天空很重视高校社团,这次夏日训练营只针对社团开放,而且会是一个大牛来带,你要想去,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安排。”
不置可否地给出一句“再说吧”,顾池端起酒杯向宿阳顿了顿,示意敬酒,自己则随意抿下一口。
宿阳回敬他,直接灌下半杯后,又冲正跟步笑说话的许燃问,“小许,你有没有加顾池的社团?”
许燃抬起视线,摇头,“没有。”
虽然顾池的开社汇报演出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但之前就说好的,“社团,不加。”
宿阳狐疑地攒起眉头,“你不加乐队也不进老顾的社团,我倒想知道你个小主唱是要干嘛?”
小主唱刚迟疑了片刻,又听见宿阳问“小许,你是一个主唱,不站上舞台,还要干嘛呢?”
他这句话口吻真诚,甚至含着一份语重心长的敦促。
仿佛是在许燃心上敲打了一下。
——许燃,火声的主唱马上要离队,往后我希望你来接。
这是上一世大二时,霍炎对他说过的。
红发男人今晚的木吉他lo让他泪目,而这一刻的话,又如此触动心情。
有好一会,许燃几乎无法从那种过往和现实的激烈碰撞中回过神来。
宿阳也不打扰他,跟顾池低声聊着组建新乐队的事。
好几分钟后,许燃才终于出声,看着宿阳问“宿阳哥,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当然,我希望归途一直好下去,但,如果有一天,乐队走入了无法继续的困境,你会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几乎没过多思考,宿阳平淡地回答,话语肯定而坚决,“让乐队活下来有很多办法,我不会让乐队走入绝境。”
说完,他在许燃桌前推过一只空杯,注入一半深棕色酒液后,举起自己的杯子,“来,我敬你,希望你早日找到合适的乐队。”
许燃沉浸在思绪中,讷讷地举起酒杯,还没搁到唇畔,突然听到顾池插进来的狐疑问话“你要喝酒?”
许燃回过神,不解地看他,“我不能喝么?”
男生散去眼底的狐疑,唇畔又勾起些许莫名其妙的笑意,再次提醒“这是果酒,40度。”
许燃更奇怪了。
都是成年人,40度的酒不算什么吧。
上一世,他能喝一斤呢。
不过,第一轮是顾池亲手倒的酒,他却没给自己倒?
这可太奇怪了,按顾池跟原身那种,看到就跟喝了假酒一样头疼的关系,不应该了解原身的酒量吧。
许燃不信邪,举杯和宿阳碰了碰。
就像无数次跟霍炎碰杯那样。
这一秒,他彻底认清。
宿阳确实在某些地方跟霍炎有那么一丝丝相像。
但霍炎偏执,宿阳自负。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自己大可不必把过往的一些情感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只是,又忍不住去想,在那场舞台坍塌的事故里,霍炎得到一个什么样结局?
或许,他永远也无法得知霍炎的结局。
因为,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
在他眼前的是由一个叫顾池的人构筑起来的世界。
所有的结局都指向这个人。
凭什么!
突然就很烦,尤其在抬眸看到顾池神情自若地喝着酒时,许燃又气到忍不住再灌下了一杯果酒。
两杯酒下肚,借着迅速蹿上头顶的热气,许燃从卡座里起身,走到顾池跟前,命令他,“顾池,给我唱歌。”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只有顾池还挺平静的,竟然真的起身,走到后面的乐器陈列柜,拿了把电吉他回来坐下,连接音响后,不慌不忙地开始调音。
看着这颇为奇特的一幕,步笑忍不住再次发出灵魂质问“难道,顾池真的搞不过许燃?”
这吉他不是顾池常用的,调音过程就显得无比漫长。
还没听到那人的糟糕歌声,许燃就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懵。
又猛然想起,第一次来rabo见宿阳,自己根本没喝酒,走出酒吧时都有点头晕。
所以,原身酒量真的很差?一杯醉,两杯必醉?
刚想完,胸口就难以控制地翻涌起一种,头晕恶心还带着莫名亢奋的熟悉醉感。
许燃没坐回自己的位置,直接从顾池面前经过,晃晃悠悠地往天台的楼梯走,准备去外面清醒清醒,万一吐了呢。
下楼后,看到一扇窄窄的门,依旧是雕花格子的,便推门而出。
从rabo的后门出来,是一条安静的窄巷。
月色像薄沙,飘荡在天地间,仿佛正在被夜风缓缓吹动。
许燃醉意上头,脑袋跟浆糊似的,站着都有些困难,伸臂撑住墙面。
没几分钟,雕花后门里,跟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是顾池。
出来确认这人没走丢,就在后巷,顾池放下心,停在他跟前,垂眸打量。
男生是真醉了,伸出手臂,无力地撑在墙壁上,清瘦的身体持续不断地摇晃,看起来,简直每一秒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明知道自己酒量就是一杯倒的水平,还要喝酒?
故意搞事么?
打量片刻,顾池才语气不悦地开口,“不是提醒你了么?还要喝?”
对方听到声音,跟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反应迟钝地偏头看上来,确认来人身份后,暴躁地回怼“要你管!醉了又怎样!”
顾池的不满情绪瞬间增加几分,冷漠地给出理由,“这是我的地方。”
酒醉的人脑子不能好使,完全没办法理解“我的地方”四个字的含义。
许燃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嚣张地伸出右手,用修长的食指在顾池衬衫左胸的花纹上连戳了三四下,口吻严厉地教训,“姓顾的,你拽什么?什么……叫你的地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小马哥啊?嗝——”
顾池……
闻到浓郁的酒气,顾池内心也暴躁到不行,强行保持面上的冷静,抬手挥开点在自己胸口的手指,丢下一句,“待着吧。”
刚起脚想走,突然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拽停。
回身,见许燃弯腰撑膝,攥住了自己的衬衫衣角。
“你别……别走,我有话跟你说。”说着,他仰起脸看上来。
月半时分,银白的光线铺洒在男生轮廓硬朗的面容上,让皮肤呈现出一种仿若瓷器般的冷白,而短袖领口耷拉下去,露出一角清晰起伏的锁骨……
稍稍喘息后,许燃口齿不明地开口“顾池,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妈……觊觎我。”
顾池……
你想多了。
他自顾自地说“表演完时,你自己都承认,是你逼我表演,就是套路我,让我……回来接着玩乐队,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当主唱么?”
“你……变声期没弄好,自己唱不了,觉得我唱得好,想找我,是吧?”
“你别不……不承认。”许燃晃动着手,对自己比了个戳眼的手势,顾池都怕他真戳上去了。
“哥眼睛雪亮!”然后,他加重语调,斩钉截铁地说出最后一句,“顾池,我今天……话放这儿了,你别想觊觎我。你的乐队,我不可能来当主唱,对你……这个人,我也一辈子硬不起来。”
顾池……
艹!什么玩意儿!
顾池愤慨地把衣角从他手里抽回,转身要走。
许燃被大力带到,失去重心,摇晃着踉跄往前扑去,却又在即将亲吻大地的瞬间,被一把拉住了手臂……
第40章傅芮
在宿醉后的胃部不适中,许燃一点点醒来,刚翻了个身,立马发现这床……真硬。
环顾周围,四下光线昏暗,灰色墙壁衬着黄色实木墙裙的房间里,顶上原木色的吊顶正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线。
而自己,虽然卷在一张柔软的白色被子里,却躺在地面的短毛地毯上。
脑子里立刻灵魂发问我在哪?
清醒了几秒,许燃从被子里爬出来,又被眼前的场景惊吓到。
这房间里还有个人,窝在床上,一张灰色的薄毯子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蓬柔软服帖的黑发。
许燃转悠了一圈,才从各处细小的缝隙里确认,这是顾池。
果然,自然规律不可违抗,学霸再牛也是要睡觉的。
昨晚大家喝酒上头,跟顾池在一个房间里休息了一晚,不算奇怪。
许燃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睡床自己睡地板?
正思考着,灰色的毯子动了动,顾池从床上慢慢翻身坐起。
睡了一夜,男生搭到耳际的黑发稍显凌乱,头顶翘着一撮呆毛。昨天很有风度的水墨晕染衬衫也在不良睡姿的□□中,皱出了风格。
他躬腰低头,疲倦地用右手揉捏着眉心,片刻后抬起,猝不及防地撞进许燃冷静的目光中。
房间凝滞了一夜的空气,在混杂了两个人呼出的酒精后,带着颓萎和惛懵。
“我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
许燃镇静的声音响过后,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顾池重心向后,撑臂坐在床上,用比许燃更冷静的声音陈述事实“只有一张床。”
许燃?
“只有一张床?所以只能你睡?”
估计是昨晚送自己来房间为难到他了,这人明显带着点起床气,懒得搭理般自顾自下床,唰一下拉开厚实的遮光窗帘,外面灿烂的光线立时从巨大的落地窗涌入。
“艹!”
一直笼罩在黑暗中,许燃没料到外面天已经大亮,毫无心理准备,立时被刺目的阳光灼痛了眼睛,条件反射地用手肘捂住。
视线恢复时,男生已经走进卫生间,开始收拾洗漱。
许燃在持续增加的不满的情绪中,又找回昨晚的部分记忆片段,想起自己在他唱歌之前就酒醉跑出了酒吧,这事怎么也要给个说法吧。
站在原地冲卫生间冷冷地问“答应我的唱歌你准备怎么搞?”
顾池冲了把脸,大概人也清醒了不少,抓着牙刷,站在光线黯淡的卫生间里,偏头看过来,懒散随意地勾动唇角,“昨晚唱过了。”
“什么意思?”
顾池毫无愧疚地淡声解释,“是你自己没听到。”
许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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