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回到小窝，昨天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无事可做的他只好翻翻剧本，继续揣摩陈慕这个角色。

这时接到吴乃的电话，他说的十分激动：“小暖！小暖！你知道吗？！刚刚《疑云》剧组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跟我说陈慕这个角色定下你了，他们定下你了！你有戏可以拍了！”

光听语气就能猜到对面的吴乃究竟有多开心，等他开心过后，叶暖平静道：“我知道了，我正好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吴乃听着他略微严肃的口吻，觉察到发生了什么，问他：“小暖，你怎么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阿姨病情加重了吗，还是……”

“没有”叶暖打断他，“都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背着你干了一件事情，前天……我跟顾氏集团的顾寒签了份合同，圈子里没有秘密，迟早有一天你都会知道，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

“…………”

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显然是被震惊到了，吴乃反应过来，口齿不清：“合同……那份合同……是……是那种合同吗？是……是那种交易的合同吗？”

叶暖拿着手机，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吴乃几乎炸了：“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小暖，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不愿做的事咱就不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咱去找顾总跟他把话说清楚，医疗费咱再想办法，如今不是已经开始拍戏了吗？！大不了哥多去跑几趟剧组，多去说点好话！总能有出路的！”

一如既往的啰啰嗦嗦，叶暖却感觉心里流过一趟暖流，不知不觉眼尾微红，声音发哑：“老吴，你不用过来了，等你到了，我已经不住这里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必替我感到不平，顾先生人很好，他结清了我妈的医疗费还找了最好的医生，现在我们有戏拍也是他帮的忙，我没有不情愿。”

说完以后两人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直到叶暖说出这段时间最真实的想法：“老吴……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这个决定是目前最好的决定……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吴乃身后传来繁华街头的喧闹，他站在马路边，听着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这是这两年来第一次听见他哭，叶暖就跟他名字里那个“暖”字一样，每天都带着最温暖的微笑，甚至都忘了他不过同自己一样才23岁。

一直以为自己大他一天就能成为他的兄长。

作为朋友，作为商业伙伴，他都应该当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可是叶暖不声不响的签了这份合同，做了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事情，忽然想起昨天在车上的问话，吴乃平静道：“既然做好决定，那就好好走，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走。”

为了缓解叶暖的情绪，吴乃打趣他：“兄弟，以后你火了，那我就是金牌经纪人，看来我运气真是不错，第一次带人就带了个王炸啊！”

叶暖又哭又笑：“滚，少恭维你爸爸！”

“行，今天你是爸爸！那爸爸，咱们明天晚上要跟剧组，投资商一起吃顿饭，你到时好好准备一下，我可不想看见你惨兮兮的模样，咱要借着顾氏这股东风登上事业巅峰！”

稍微说了些事情，便挂掉了电话，叶暖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九点，舒雨准时到了，司机接过他手里的拉杆箱放进后备箱，叶暖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的舒雨问道：“您只有一个箱子？”

“对，只有一个箱子。”一个箱子，随走随留，从不眷恋。

没再多问，舒雨作为顾寒的助理，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该她知道的也从来不知道，这些年她是顾寒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这个圈子，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守分寸。

去聚缘公寓的途中，车内的气氛十分安静，前面两位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氛围，若是换作吴乃，铁定已经被这份寂静憋死。

这套公寓是顾寒常住的居所，‘聚缘’也是顾氏集团的楼盘，能在这里买上房子的不是名流就是富豪，绿化环保，治安门禁都是最好的。

跟着坐电梯上了25楼，这一层只有两户，舒雨十分干练的将钥匙交给叶暖，毫无感情道：“顾总的生活习惯已经整理好资料发您邮箱里了，希望您仔细阅读，照顾好顾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独留下叶暖一个人进了这座房子，这是一座复式楼，一楼干净整洁，色彩单调，毫无人气，眼界所及之处全是冷色，只有黑白，这座房子就跟顾寒的名字一样透露出一股寒气。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以为隔壁那户会有人，直到他打开家里另外一扇门从隔壁出来，他才发现顾寒打通了两户人家，整个25层都是他的，越来越弄不懂有钱人的世界，居然要用两扇门进出。

稍微收拾了一下箱子，将自己的衣服规规矩矩的晾在衣柜里，将箱子放在不占地方的角落，借着电脑打印机打印出注意事项，看着手中的A4白纸，莫名感觉他俩生活习性很像。

“最喜欢的食物：火锅”

“最害怕的动物：蛇”

“最喜欢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

看着看着叶暖笑出了声，居然连他每晚11点睡觉，早上6点起床都写的清清楚楚。

“6点？他起的好早。”因为生活习惯相近，叶暖记的很快，放下手里的资料，又继续研究他的剧本，还特地给吴乃发了条短信，让他趁着进组以前找个专业老师教教自己如何演戏，就算是个绣花枕头，也得将它绣好看点。

晚上九点，正在看《无间道》的叶暖听见楼下的大动静，应该是顾寒回来了，他穿上拖鞋下了楼，看见一身西装的他带着满身疲惫在厨房烧水准备煮方便面，他的领带如那晚所见松松垮垮。

“顾……顾先生”叶暖每次见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都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与人亲近。

顾寒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抬头看他，敷衍一句：“你来了”

叶暖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裤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陷入沉静，他讪讪问一句：“这么晚了，您还没吃饭吗？”

其实他自己也忘了吃饭，顾寒没有回答他，专注于将面饼下锅，叶暖想起资料上提过他患有胃病，不知不觉就走近他，说道：“顾先生，舒姐给我的资料里提到您有胃病，您可以吃方便面吗？”

“偶尔一顿，无所谓。”说完便驾轻就熟的放调料包。

叶暖听见自己如锣鼓一般的心跳声，若是将这位顾氏集团的总裁照顾坏了，按照顾氏的作派，他就只能去黄泉路拍戏了，笑着说：“我也还没吃饭，顾先生，我来煮吧，您先去洗澡，等洗完了一起吃。”

顾寒眉头微蹙：“你没吃饭？”

“嗯，看电影看忘记了，所以我来煮吧”说着说着叶暖顺手接过锅把儿，顾寒的确很累了，没再推托，上到二楼房间洗澡。

叶暖打开冰箱，只见塞满冰箱的方便面和啤酒，还有几瓶可怜的牛奶和未吃完的面包。这人的不良作息暴露无遗，不过这也证明这个房子的确不常开火。

这位总裁明明知道自己有病却还不管不顾，做派真是相当叛逆，就跟一个不听医嘱的小孩子一样。

幸好，他在所剩无几的空间中发现了五个鸡蛋跟两个西红柿，确定没有变质，就开始自我劳作，又满橱柜的搜寻着细面，食材足够给顾寒下一碗番茄鸡蛋面。

等到顾寒换了一身休闲装下来，看上去十分减龄，叶暖笑着喊他：“顾先生，面做好了，快来吃。”

一瞬间顾寒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才是客人，而叶暖是款待客人的主人。

到了桌前，叶暖面前放置的是那碗方便面，顾寒面前摆放的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想起他先前问过的问题以及将自己支去洗澡，不露声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轻用汤匙压了一口汤，很入味，煮面的火候控制的很好，面很有嚼劲。

两个不太熟络的人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同桌吃了一顿晚饭，全程毫无交流，就在叶暖收拾碗筷放入洗碗机的间隙，那人稍稍走近。

他们的身体贴的紧了，顾寒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叶暖颈部，闻着他衣服上的味道，叶暖甚至能感受到他湿湿润润的呼吸。

如果叶暖能够更放松些，这个场面更像是相识多年，彼此依偎的恋人。

身后人什么都没做，时间仿佛凝滞一般，两人抱了一会儿，叶暖感受到他的疲惫，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今天工作很累吗？”

“嗯”顾寒含混着浓重的鼻音。

叶暖轻声道：“累了就去睡吧。”

顾寒放开他，揉揉他的头：“你也早点来。”

第4章夜谈

叶暖站在花洒下，浴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照的他暖洋洋的，这样赤|裸裸的暗示能证明顾寒是直男？他对一个男人又是抱又是啃，怎么会是直男？

结合赵棋说过的话，他从没真正碰过每一任包养对象，对男人也没有反应，加上他身体正常，叶暖不由自主的想查查他是不是单纯患有肌肤亲近症，需要有那样一个人给他亲，给他抱，陪他睡觉。

可如果性取向正常，找个女人不是更好吗？自己纯粹为他暖床，也无需解决金主生理需求，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这样的凡人能弄明白的。

顾寒躺在床上翻看叶暖的剧本，见他从浴室出来，叶暖不由得开始紧张，合同约定只是单纯睡觉，但其中的亲热条款还是得继续履行，若是又被吻的情动，一想到那里，整张脸从耳根开始泛红，讪讪道：“顾……顾先生。”

“顾先生”三个字，从相识开始，他很少一次性完整的叫出来，总感觉这三个字拥有让人口齿不清的魔力。

顾寒合上剧本，微笑道：“过来。”

叶暖躺在床上，慢慢挪过去，顾寒将他搂入怀里，低下头吻上他的唇瓣，叶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都亲人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直男！

这个吻很绵长，他时而轻舔，时而半咬，依着叶暖的唇形慢慢舔过，温柔的吻将叶暖的呼吸全部打乱，顾寒企图打开他的口腔，可叶暖读不懂暗示，他停了下来，温柔道：“上次已经教过你，亲你的时候要学会张嘴。”

“哦。”叶暖刚回答完，顾寒再一次毫无犹豫的吻上来，彼此气息交缠，叶暖喉结滚动，神志徘徊在清醒与混乱之间。

经过上次，他明确的知道不会有下一步，所以一定不能让身体有任何反应，免得又被他要求去卫生间自己解决，一想就觉得羞耻感爆棚！

上面那人却比上次更近一步，顾寒的手伸进他的浴衣里，被触碰的一瞬间，大脑电光火石一般的炸了。

叶暖的呼吸越加紊乱，胸前起伏不定，眼神带着渴望，身体越发难受，这人的撩拨果然对直男也是一种折磨。

十分钟后，他收手了，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分开后，又再啄了一下。

顾寒轻轻一笑：“有进步。”

天知道叶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受下来，喘着粗气，看着上面那人云淡风轻的面容，他果然对自己没有反应，心里暗骂一句。

真是恶趣味，有钱人的恶趣味！

顾寒平躺在床上，望着晶莹剔透的吊灯，沉默良久，开口问他：“我刚刚看了剧本，这个角色有把握吗？”

叶暖暗地平复呼吸，喘了口粗气，偏头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完全没有把握，陈慕太复杂了，他太沉默了，也太封闭了，我弄不懂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对于岳明川是什么感情，若说是爱情，陈慕却不是gay，剧本里面写着，他后来喜欢上了苏柔。若说是友情？替朋友去死的友情，我又觉得太过夸张，目前为止，我将他俩定义为亲情，他俩从小一起长大，陈慕心中岳明川应该是除了奶奶之外的亲人，顾先生，您认为呢？”

顾寒面无表情，出神的望着吊灯，他说：“说的很对，不过我认为陈慕并不是封闭式的一个人，他也在成长，他以岳明川为中心试图接触这个世界，只是他过于不幸，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让他身陷泥泞。”

“卧底任务的确是因岳明川而开始，但不是因岳明川而结束，最后他为岳明川挡的那枪，倒不如认为他是为了理想而死，因为他相信岳明川活着才是最好的结局，陈慕的确很复杂，他这一生都和那个人掺杂在了一起。”

“您是认为，岳明川是陈慕的理想？”

他笑的很轻，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不是，陈慕最后应该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只不过他的理想已经包涵了岳明川，他相信岳明川活着，能够代替他完成一切。”

“前期的陈慕就跟一个婴儿一样，十分依赖岳明川，卧底的三年，是最真实的三年，也是他戒断的三年，那怕最后血肉变得肮脏不堪，他依旧想保持灵魂的高洁。”

两人探讨着陈慕这个角色，叶暖不知道为什么很信服他说的话，顿时陈慕这个人变得鲜活，不再仅仅只是存在于文字之中。

顾寒关了灯，又是一句：“过来。”

叶暖这次自然且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砰”“砰”的心跳声。

明明是对方的心跳却擅自干扰了叶暖的心跳，面颊迅速窜红，呼吸变得急促，这人从头到尾都是撩人不自知，顾寒的气息落在他人中的部位：“你怎么这么烫？”

叶暖反驳：“没……没有。”

顾寒不露声色的笑笑，“是吗？”

故意再次覆盖上他的唇瓣，叶暖的心跳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失去控制，又一次被他撩拨到。

顾寒得逞一般的笑了笑，调戏了一下他的鼻尖：“怎么总是忘记张嘴，真的不准再有下次了。”

叶暖被欺负的没了脾气，像小羊羔一样软绵绵的“嗯”了一声，幸好关了灯，才能掩饰此刻的窘迫，果然如赵棋所说，他有掰弯直男的能力，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

他捏了捏叶暖的手，拿到唇边吻了吻，闭着眼睛，轻声问：“睡不着吗？有什么想问我的，你可以问，就算不能全部回答，我也可以挑几个。”

gu903();叶暖沉默一瞬，声音很小：“这个问题可能不该问，但我的确很好奇，请问……您是直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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