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你不是要给全剧组放两天假吗？明天那里有戏拍，你这个记性还不如我！”

两个老油条又开始插科打诨了，楚舟已经完全忘掉了他还有个朋友。

出戏有些慢的叶暖靠着墙蹲下，工作人员都在收拾器械，没人注意到他，邱瑶给他递了纸巾，他握在手里，勉强笑笑，“没事儿，让我一个人待会儿，缓缓就好了。”

邱瑶没有走多远，站开大概五米远的距离，放任他一个人。

这场戏以后，周新不会再有朋友，他又将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彻底僵在原地，似一座雕塑一样久久抽离不出，诚心与周新较着劲，谁也劝服不了谁。

这时，一瓶冰冻的纯净水挨上脸颊。

“暖暖，想什么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蹲在身旁。

叶暖眼底的黯然一瞬即逝，装满了欣喜，即使伪装的低调，他也认出了他，声音提高了，“你怎么会来？”

顾寒拧开瓶盖将水递给他，偏头指了指远处正在和姜海攀谈的梁辰，“跟他一起来的，如果不等他，我会早到一点儿。”

由于感情过于投入，叶暖眼角还挂着眼泪，顾寒伸出手替他轻轻揩去，“这场戏哭了吗？”

“嗯”叶暖微微点头，“周新失去了一个朋友。”

顾寒知道他是入戏太深，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特意安慰道：“暖暖，该出戏了，你的人生不是戏，我们才是真实陪伴在你身边的存在，乖，不要想这么多。”

“我定了餐车，请全剧组吃宵夜。”顾寒揉揉他脑袋，嘴角噙着笑，“走吧，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咱们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

三言两语，顾寒就将叶暖哄好了。

接近人群的时候，顾寒特地在他耳边嘱咐道：“暖暖，我今天是作为梁辰助理来的，你等下不要叫错了。”

叶暖失笑，趴在他耳边小声问：“顾先生，你们这又是在玩什么？”

其实也没玩什么，只是梁辰跟顾寒两个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人同时出现在片场，只怕让人不自在，一路上，他俩都在商量谁当跟班，顾寒猜拳输了，只好隐姓埋名的跟着他。

梁辰给杆子就爬，开始四处乱喊：“我的助理呢？你们谁看见我助理了？”

顾寒压低帽檐，老老实实到他跟前，梁辰吩咐道：“去跟餐车把账结了，顺便跟人家道个谢。”

楚舟吃的狼吞虎咽，嘴角沾着碎辣椒，刚下肚五串烤臭豆腐，也没仔细瞧他，将垃圾收拾好递给他，“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垃圾丢一下吗？我还得接着吃。”

随后灿烂的对着他一笑，“谢谢！”

“……”

这一套他不吃！

忽略过助理，楚舟看见站在身后的叶暖，招呼他：“小叶子，快过来，辰哥请的宵夜，我给你留着呢。”

叶暖憋着笑，猜测着顾寒现在的心情，跟着落井下石，装不熟的从顾寒身边路过，接过楚舟给他留的烤肉串。

“……”

都给我等着！

结完账后，剧组都散了，空余出两天假期，叶暖给邱瑶放了假，让她不用跟着他。

梁辰安排去山上玩两天，四人连夜出发，顾寒开着车。

楚舟一路吐槽姜海：“辰哥，你是怎么跟姜导合作这么多次的，你没被他骂死吗？”

“怎么没被骂死？他才不管老子是谁，只差把我祖辈十八代连着一起骂了！”

路程将近一半，顾寒透过后视镜发现坐在后面的叶暖，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发话道：“楚舟你能不能安静点，暖暖睡着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楚舟一惊一乍，扒着椅背，声音提高八度：“顾哥，你是顾哥？”

这一声将叶暖彻底吓醒了！

车停在路边，到了跟梁辰交换开车的时间。

梁辰从副驾驶下来转到驾驶位，顾寒直接打开后门让叶暖去副驾驶，叶暖睁着惺忪的眼睛，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听话的坐去副驾驶。

一路上，顾寒好好跟楚舟探讨了一番人生，傻白甜耷拉着脑袋，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委屈，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坐的规矩端正。

梁辰透过后视镜望见他的委屈样儿，一路都在憋笑。

造孽啊，楚舟摇头怅然怎么最后倒霉的总是他！

他们提前预定了山上的酒店，服务人员一直等着他们。

小姑娘闹不明白他们明明四个人却只预定了两间房，都是演员，也不是付不起房钱的人啊，没敢往深处想，将他们带到各自房门口便微笑着离开了。

洗完澡后，叶暖一身轻松的躺在松软的大床里，真是好久没睡过这样柔软的床了。

他很自然的滚到顾寒身边，两人身体贴的紧了，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顾寒伸手关掉灯，只留下暧昧昏暗的床头灯。

叶暖趁机偷亲他的嘴唇，攥取想念很久的味道，两人很久没有这样近过了，近到对方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呼吸都响在耳畔，亲了很久，叶暖喘|息着问道：“要……要做吗？”

顾寒揉揉他脑袋，“今天不了，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察觉到顾寒留有心事，叶暖对望着他好一会儿，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暖暖，律师那边来消息，叶明的案子马上开始一审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公众人物的身份，这起案件一定会备受关注。”

“律师怎么说？有多大把握？”叶暖在乎的另有其他，“我爸还好吗？有畏罪自杀的倾向吗？开庭那天我应该来不及去看他。”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去看他的。”顾寒吻吻他的额头，“会没事的，相信我。”

如果时间线正在往已知的那条靠拢，那么叶明的结局就会如记录所说，选择畏罪自杀。

那个时空的自己，失去了一切，应该很绝望吧。

叶暖眼眸黯淡无光，不愿让自己想那样多，抱紧顾寒，握住现下的幸福，露出微笑，回复他：“顾寒，我相信你。”

第47章靠拢的时间线

这一夜，叶暖睡的很安稳，等他醒来的时候，床边整齐叠放着干净衣物，很明显是顾寒从家里给他带来的，洗漱完毕，叶暖四处寻找他，电话没接，打算下楼去找。

刚打开房门，就见他站在门外，一只手拎着打包回来的馄饨，一只手拿着一盒热牛奶，歪头一笑：“准备找我吗？”

叶暖莞尔，乖巧点头：“嗯，准备去找你。”

他朝房内迈进一步，靠近他，低头就是一个早安吻，嘴角挂笑：“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刻都忍不了？”

叶暖点头：“嗯，一刻也忍不了，你不喜欢待在我身边吗？”

顾寒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暖暖，你永远都不知道，每次你这样直截了当问我的时候，我究竟有多心动。”

还记得跟他比说情话这茬，叶暖露出个温柔缱绻的微笑：“顾先生，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很心动。”

听到这句话，顾寒脸上的笑容多到泛滥，逗弄他：“就这样？”

当然不止于此，叶暖自觉又主动的抬头亲吻他，直到顾寒感受到手中的馄饨汤发生倾斜，两人才终止这个甜甜腻腻的吻。

吃着顾寒亲手打包回来的早餐，一种奇妙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出来，顾寒坐在对面装的很认真的翻看财经杂志，他特意将杂志放低一点，方便他家小朋友偷看。

虽然相约爬山，但根本就是扯淡，他们随便一人走在人群中都会引起骚动，一直待在酒店接近下午，四人才决定出门溜达一圈。

叶暖稍微拾掇一下，只要吴乃不在，他对于外在形象就不在乎了，对着浴室镜子勾了下嘴角，戴上黑色口罩，跟顾寒一起出了门。

梁辰跟楚舟等在酒店门口，他看了看眼前人的肤色，一脸嫌弃，昨天晚上还没怎么发现，这人已经晒黑了一圈，楚舟自顾的吃着酸奶，任他嫌弃，反正冬天就白回来了，他不care。

这是一处旅游风景区，现在是旅游淡季，没多少游客，前路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楼梯，山顶是一座寺庙，四人对于终点都没兴趣，爬多少算多少。

山上很凉快，呼入的空气都是大自然的清新，周围很寂静，偶尔会有几只飞鸟惊落树叶，大约半个小时过后，楚舟就开始喊累了，要休息，梁辰从包里给他递了瓶水，哈哈一乐：“就知道你最先喊累！”

“行，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休息一下，我最多爬到有缆车的地方，回去的时候，我可不想再走路。”楚舟已经将后路安排妥当。

“顾哥，你们跟我们一起吗？”他问他俩。

顾寒看看叶暖，想问他的意思，叶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也有些累了，就听楚舟的吧。”

梁辰无奈摇摇头，都是两个稍微走两步就带喘的少爷，算了，还有一个是自家的，得宠着。

说话间隙，一个扛着糖葫芦的老伯伯从山上下来，楚舟立马来了精神，揪住梁辰衣角求他：“辰哥，我要买糖葫芦！不！我要买糖苹果！”

面对太过跳脱的他，梁辰叹口气：“到底要那个？”

“都要！”

顾寒也喜欢吃甜食，叶暖将声音压的很低：“顾先生要不要也来一串？”

很想装的不屑，不想将自己与楚舟的小孩心性混为一谈，未等顾寒回答，叶暖自作主张的径直上前挑了两串，付过钱后，转身递给他：“我要吃的，给你一串。”

画面顿时变的很小孩子，梁辰像个家长一样独自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个手拿糖葫芦的小朋友，他不停的催促：“能不能走快点啊？”

坐缆车的地方几乎就是休息区，游人聚集在这儿，有小亭子，小超市，包子铺，桥上还有小贩，楚舟实力诠释了男孩子也能买买买。

“辰哥，我要买这个。”

“辰哥，我要买那个。”

“辰哥，这些我全都要。”

像及了父亲带儿子出来郊游，有时候梁辰都闹不明白这段关系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相比之下，顾寒跟叶暖更为正常，他俩一个在卖手链的小摊前，一个在包子铺前。

顾寒买了8个包子，一人两个，先勉强填填肚子，下山以后四个人再好好吃顿饭。

两人坐在亭子里，一边吃包子一边等还在乱逛的人，顾寒喝了口水，眺望远处风景，眼睛里含笑，笑着笑着眼神就深了，叶暖好奇他看到了什么，拿过他手里的半瓶水喝了一口，循着视线望去，除了两位下山的老人，什么都没瞧见。

好奇的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未来，你跟我的以后。”

老人背着登山包，身后跟着戴花帽的老伴。

很温馨的一幕，叶暖却将画风带偏，轻笑了声：“我老了以后估计动都不愿动，怎么可能陪你来爬山？”

“那也无所谓，我可以陪你一起不动。”顾寒搂着他肩膀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叶暖对他笑了笑，和他说：“你不要太惯着我，当然是锻炼身体的好，等老了，我跟你一起来爬山，我说过的，这一次，我爱你要比你爱我多一点。”

说完以后，他从兜里拿出刚买的两条红绳，牵起他的右手，给他系上一根，看了看：“卖家说这是幸运红绳，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虽然很便宜，但是你也不差钱。”

顾寒倒也没嫌弃，拿过他手里剩下的那根，给他系在左手，耳边贴上湿热的呼吸：“我就当是姻缘红绳了，拴住了就跑不掉了。”

“……”

又开始自作多情了！

天快黑了，四人没再逗留，踏上缆车准备下山，居高临下欣赏着窗外风景，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就在此时，顾寒手机响了，盯着屏幕显示的名字，迟疑两秒，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接通以后。

秦律师语气急切：“顾先生！叶明畏罪自杀了！医院正在抢救，我正在往那边赶，您是否能带叶暖连夜过来一趟，形式似乎不太好。”

从听见律师的声音开始，顾寒就一直笼罩在低沉的情绪里，是啊，他怎么可能改变得了注定发生的事情，时间线已经开始收缩，正在往已知的那条靠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蒙在鼓里的叶暖问他。

顾寒抿了抿唇，眼眸黯淡，有些动容，“暖暖，我们得去趟医院，你爸……畏罪自杀了，医院……正在抢救。”

叶暖的表情立马僵住了，远处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半片阴影，身体正在微微发抖，比起听见母亲抢救的时候，他显得冷静很多，这样的结局已经被预知过，他将拳头攥紧了，没有说话。

刚到酒店，两人开车离开，麻烦楚舟帮忙跟导演说明情况。

――――

开了将近一夜的车，两人赶到医院。

又是医院，这个地方叶暖数不清来过多少次了。

两人坐在医院走廊长椅上，等着律师走程序，需要得到申请批准，才能放他进去探视。

叶暖眼底的那点确信消散了,眼神飘忽，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真的改变不了吗？死亡真的不可逆吗？结局真的注定好了吗？

想到这里，他开始……害怕了。

接下来是否就该轮到自己，那场戏若如时空记录叙述一般发生意外，就算存活下来，他又能做出不同于那人的选择吗？

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上叶暖的手背，难以启齿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顾寒肯定也很难受，对他而言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眉梢带着勉强的笑意：“顾寒，我没事的。”

等到探视批准下来，叶暖独自一人被放进病房，叶明虽被抢救回来，但却陷入昏迷，医生告诉他可以多跟病人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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