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鱼落在沼泽之上,溅起的泥水把两个人扑倒在地,其中一个正是惊慌失措的丁猴。
他的一条腿被衔在鱼口内,眼见就要血溅当场。
丁猴向肖一游伸出了手:“哎!大佬你别光看着啊,救我!”
肖一游立刻把他拉出来,损了句:“你不跑的比猴子都快吗?”
“那是在树上!”丁猴一脚踢开鱼嘴,发现鱼身下面还压着另一个人,急忙伸手去拽。
这一拽拽出了个小个子。
小个子大口的喘息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一抬眼,与肖一游打了个照面。
竟然是童言这个小魔头?
肖一游冷笑了声:“呵,缘分不浅。”说着举起了枪。
丁猴赶忙伸手去拦:“哎——不至于……”
结果童言见肖一游用枪对着自己,也掏出了口袋里的彩蛋枪对准了肖一游。
啪!
枪同时响了,一边是真弹,一边是彩蛋。
童言惊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果然,当对方运气值高于自己的时候,彩蛋枪打出的永远都是彩蛋。
这是一把对肖一游毫无用处的枪。
自己被打中了吗?就要这么死去了吗?
童言不甘的看向自己的前胸——意外的,没有任何弹孔。
难道是?
他猛地回身,见到巨鱼的尖牙被肖一游的子弹打断了一小排,它吃痛的蜷缩蠕动着,一头扎回泥浆中。
“你救我?”童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开什么国际玩笑?”肖一游不屑,“我是救灯泡,你恰巧站在这里罢了。”
丁猴:“……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童言:“……”
玩家当中能人很多,不出一会儿工夫,掉了牙的巨鱼就被大家从泥浆里面活活的叉了出来,晾在了岸边。
熊图几斧子上去,巨鱼彻底没了声息。
玩家们脱了险,在巨鱼身边稍歇了一会儿,有人就开始打那鱼的主意。
一个干瘦的玩家看着大家的脸色,试探说:“……不如生起火,烤了它?”
熊图目光炯炯的转向他:“这玩意有毒吧,你敢吃?”
“不是……”干瘦玩家向后一缩,看着一旁草地里饿的奄奄一息的同伴,“这鱼和鮟鱇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个头大了点,也许也是能吃的……”
熊图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同伴,忽而咧开嘴笑了笑:“成啊!试试看呗。”
说着逼迫两个玩家生火,又把鱼切剥开,用树枝叉着烤了一块,半生不熟的递给那干瘦的玩家:“你先来。”
玩家可不想用命来赌,胆颤心惊的摆手推辞说:“不不……还是找个动物试一下吧。”
“哪有动物?”熊图斜着眼睛看他,“你的提议,就你来试。”
“别……”玩家站起来就跑。
熊图也没拦,叉着那块鱼肉反手塞进了那位同伴的嘴里:“他不试你试,反正饿死也是死,毒死也是死。”
周围人看到的都吓了一跳,但迫于熊图的淫威,没人敢出声阻止。
距离稍远的林焕等人注意到的时候,那位饿的快要昏迷的玩家已经开始了下意识的咀嚼吞咽——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玩家似乎没什么特殊反应。
熊图又逮住一个玩家强迫人家吞了,见确实没有毒,哈哈大笑:“还真的可以吃!都过来给老子吃!”
玩家们真的是饿坏了,立刻有一部分人蹭过去,不管鱼肉是生是熟,狼吞虎咽起来。
也有一小部分人对那肉心存忌惮,宁愿忍着饿也不想靠近,就比如肖一游林焕一行人。
肖一游看见童言和吕婆婆也没有过去吃鱼,好笑的问:“小孩子饿了这么久对发育不好,你们真的不去尝尝?”
童言皱眉反驳:“那东西肚子里吞了人,这种怪物你敢吃?也不嫌恶心。”
肖一游故意开他的玩笑:“都要饿死了还管恶不恶心?恶心能死人吗?”
童言嫌弃的走开:“你敢吃你去吃,离我远点。”
肖一游笑笑,转问吕婆婆:“您呢?对鱼不感兴趣?”
吕婆婆龇着满口的乱牙:“呵呵……还没消化呢。”
肖一游憎恶的啧啧几声,走开问丁猴:“灯泡也不饿吧?”
丁猴正愣愣的遥望着众人分食那鱼,闻言看了肖一游一眼,拍了拍裤兜:“吃完了,别惦记了。”
“哦。”肖一游当然不是惦记他那点压缩饼干,“劝你也别惦记那鱼。不管有毒没毒,这可是巫女的地盘,能不吃的最好。”
丁猴点点头,表示明白。
聚在这一头没过去吃鱼肉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大家都记着村长的叮嘱,森林的没有饮用水和食物,就算出现了没毒的东西,谁知道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怀着同样的担忧,大家难得没能被饥饿剥夺了理智。
直到那鱼被分食殆尽,熊图等人才重新上路,绕过沼泽向前走去。
前方一马平川,乌云密布的天空如穹顶版笼罩着脚下的黑土,虽环境敞阔,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女巫的集市就在这片原野的尽头。
那是一处乱石堆叠而成的小山包,在时明时暗的雷电背景中,那里仿佛是一片阴暗沉默的剪影,没有半分集市的喧嚣热闹之感。
“女巫还真的都是暗黑系的呢!”
在林焕等人诧异的目光中,童言兴奋的嘀咕了一句,随着众人一步步向前走去。
第62章大鹅
过了沼泽,两队玩家正式汇合。鲜花掌声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玩家,荆棘队则有三人被困在核内,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由此看来,颜老选择的路线的确是正确的。
试想如果选择了另一条路,在漆黑山洞深处猛然见到了怪鱼头上的光源,怎可能不被迷惑?
幸而及时遇到了另一队人,否则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
向着山包走了大概半日,那三个核竟然慢慢融化掉了,颜老等人出来,果然安然无恙。
此时,一行二十余名玩家也到达了那座怪石嶙峋的山包下。
山是一座光滑无路的巨石山,显眼处有道险峻狭窄的巨石门,里面是蜿蜒上行的台阶。台阶又陡又窄,玩家只能排着队依次通过,熊图那样的大块头只能全程侧着身子往上走。
在两堵巨石夹着的小路上走了十分钟,前方豁然一亮,左边的巨石到了尽头,石阶左侧悬空,下方风声大作,竟是个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石阶狭窄,右边岩石光滑无凭依,走在队首的几名玩家险些被罡风掀进深渊里去,好不容易站稳了,队里哀嚎声一片,有几名玩家趴伏在石阶上,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熊图不耐,单手揪住前人的衣服,像拎小鸡似得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胳膊一抬就要扔进深渊里去。
“熊图。”肖一游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冷淡地说,“大家好不容易到了这里,99个人就剩下我们这些,你再杀人,我可能也会开枪哦。”
熊图看看他,再看看手里拎着的玩家。
那玩家脸色煞白,几乎要吓昏了,手脚还在不断地抽搐挣扎。
熊图露出鄙夷的神色,对肖一游高声说:“这样的垃圾早晚要死,你装什么好人!”
肖一游笑了:“我哪是什么好人,其实和你一样,找个理由大开杀戒罢了,想扔就扔啊!”
熊图恼怒的瞪了眼肖一游,把人丢回台阶上,又重重踢了一脚:“不会走的赶紧的给我爬,爬不动的老子就踩过去,别挡着路。”
那可怜的玩家只好匍匐着跟着前人的脚跟,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再往前,右边的巨石也到了尽头,石阶小路在一片黑暗中继续向前延伸着,宛如万丈深渊之上的一座狭窄的独木桥,景象惊悚万分。
深渊之上的风怪腔怪调的咆哮着,好像从各个方向集中而来,只欲把人从桥上掀飞。前头的几人迫不得已的俯下身去紧贴着石阶,甚至要用手扣着石阶边缘才敢向上爬。
这段路幸而不长,所有玩家排成一列相互照应着,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用了不到半小时时间。
台阶尽头是一片平整的石板,环境依然昏黑,但大家都彻底松下这口气,坐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任那深渊里的风把身上汗湿的衣物彻底风干。
恢复了体力,有几个玩家抑制不住好奇心,在四周搜寻起来。
他们发现,左边的黑暗里静静的立着尊雕像,雕的是名女性,穿着宽大的露肩礼服,戴了顶尖尖的帽子,卷曲的头发披散在后背,她垂着眼睛,样貌异常美丽温柔。
“是典型的女巫装束。”林焕看了,笃定地说。
肖一游点点头:“是了。原以为女巫都是鹰钩鼻子的老太婆,这位倒是挺美艳的。”
女巫的手平端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向右边的某处。两人顺着方向去往右边,只见这里的岩山上有个幽深的岩洞,岩洞两侧备了一些照明用的火把。
玩家们点了火,小心翼翼的进入洞穴,眼前的景象教他们吃了一惊。
这是个相当大的厅堂,地面镶嵌着图案精美的金砖,穹顶是美轮美奂的日月星辰雕塑,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尽头有数十根华丽的玉石柱,每两根之间垂着金光灿灿的织锦,遮住了后面的东西。
玩家们好奇的凑过去,见每一片织锦上都绣着些花体的字母,肖一游率先念出一串:“MANAROLA……呃,好像有点耳熟。”
有两位玩家听到了:“咦?和我们那个村的名字蛮像的……”
他们掀开帘子向内望了眼,惊喜的喊:“里面有东西!”
“哦!好像是我们村长要的货物!”
他们欲把那一人高的麻袋从石台上搬下来,不想那麻袋像有千斤沉,两个人一起抬也不能移动半分。
一名玩家开始泄气:“村长要了那么多粮食谷物,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可能抬得回去!”
另一名也在发愁:“不抬回去又该怎么交差呢?”
林焕指指两侧石柱上的突出碗状物:“游戏规则是用金币换,你们把金币放上去试试。”
两人如梦初醒,连忙照做。果然,再去取那麻袋,就像从石台上拎下来一袋棉花那样轻巧,离开石台,麻袋立刻缩为拳头大小,可以轻松的塞进怀里。
大家见状纷纷去找自己的村名,效仿着取下了麻袋。
也有的玩家没了搭档或者金币不足,麻袋依旧是拿不下来。他们试着找其他落单的玩家组队,凑足了十个金币放上去,发现即使不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也可以顺利的取走麻袋。
这一发现意味着可以重新选择队友和村子,好比打开了新世界。
丁猴不想再被称为灯泡,又忌惮着肖一游的枪,迅速找别的玩家组了队,把落单的林焕丢给了肖一游。
林焕问:“你的搭档呢?”
肖一游两手一摊:“早走散了。”
“剩了几个金币?”
“十五个。”
林焕:“怎么那么多?”
“遇到你之前,路上碰见俩死人。”
“哦?”
“不是那些毒蘑菇。”肖一游拧着眉,“我怀疑……罢了,剩下的玩家都不白给,越到最后越要小心了。”
林焕点头,与肖一游一同取下了克托尔村的麻袋。
麻袋收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肖一游问:“你们村长都要了些什么?”
“肉、稻谷、菜种子和一头奶牛。”
“奶牛?”肖一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奶牛能装进麻袋里?用不用打开确认一下?”
林焕正犹豫,附近有一对玩家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村长要了一群鹅啊,鹅能放进这么小的麻袋里吗?”
“打开看一下,可别中了女巫的诡计。”
于是他们当众打开了麻袋——
霎时,一群大白鹅从麻袋里欢快的蹦跶出来,嘎嘎的叫着,跑的到处都是。
两名玩家只得手忙脚乱的去抓,大厅里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那鹅和现世的鹅不同,口中带倒刺,而且更加凶猛,莫说这些个玩家,见了大块头的熊图也丝毫不怕,许多玩家被鹅咬伤,手臂小腿血糊糊的一片。
有一只奔着肖一游林焕而来,被肖一游一枪打翻,鹅躺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慢慢化为恶臭的脓水,就连里面的金砖也被腐蚀的乌黑。
林焕扎紧了口袋:“你还想确认奶牛吗?”
“不了不了。”肖一游连连摇手,“我可不嫌命长。”
结果了这群鹅,厅堂里重新安静下来。被鹅咬伤的玩家们身上又开始发痒,最严重的一人居然挠破了自己手背的皮肉,露出了森森的手骨。
“救救我!”他一边挠一边向大家痛苦的哀求着。
熊图也在挠着自己的小腿,闻声不厌其烦:“再叫老子劈了你。”
玩家一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唰唰的抓挠皮肉声,没被咬到的人也跟着浑身不舒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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