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闷热的空间里,林焕开始呼吸不畅。
正四处寻找出口,身下的金属管又开始转动起来,他身不由己的跟着滚动,犹如被仍在锅里翻炒。
林焕猛然想起他听说过这种装置,这是工厂里用来给生猪脱毛的。稍后还会有火焰喷射而出,届时林焕全身将包裹在一片火海之中!
看似走投无路,但不到最后一刻,林焕就不会放弃。
他掏出那把水枪,把自己迅速淋了个透,而后调转枪身,用枪托狠狠砸向玻璃。
哐!哐哐!
玻璃纹丝不动。
一只手从侧旁探出,紧紧的抱住了他。
林焕一惊——怎么刚才没察觉有人在!
正要反击,那人在他耳边用气声说:“别打,是我。”
林焕:“肖一游,你刚才去哪了?”
他用了真声,嗓子是哑的:“和你走了不同的岔路,被丢进了隔壁的炉子,还好中间的挡板被我拆下来了。”
“你嗓子怎么了?”
“吼哑了呗。”肖一游不甚在意,“你能听到,我哑了也值得。”
林焕想了想,把那句“其实我没听到”咽进肚里。
“想办法出去!”
“好办。”肖一游也取出枪,他这把可是真枪实弹的。
砰!玻璃粉碎。
两人团身滚出,身后霎时烈焰如地狱火海。
死里逃生,林焕长出了口气。
刚撤到车间角落里,肖一游就抬枪对准了斜上方:“灯泡,是你?”
十个人里被肖一游叫做灯泡的只有丁猴一个,肖一游是在问:刚才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丁猴的辩解遥遥从上方传来:“哎,我才刚来,只看见你们给丢到炉子里去了,可不是我干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合伙的?”
丁猴苦笑了一声:“我是合伙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不是我的同伙干的。”
林焕稍稍犹疑。如果丁猴说的是真的,这至少说明他的同伙不是颜老。
事实上,刚才仅凭颜老一人,也难把肖一游和林焕两个高手用电棍放倒。
排除他爆表的运气值不算,林焕怀疑吕婆婆也是颜老的帮手。他们认定林焕是本轮目标,事先定好了计划,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联手来偷袭。
吕婆婆在明,如果不成就假装袭击颜老,颜老再用苦肉计寻找机会。
想那颜老也是够狠,为了击倒林焕,不惜把同伙吕婆婆当做了垫背的,电棍捅在吕婆婆身上,再传导给林焕,就这么轻松的得了手。
亏得吕婆婆也被电昏,否则林焕和肖一游非得给她吃了不可。
颜老虽动了杀心,但他本性胆小不敢亲手杀人,就把他们吊在了流水线上,这才有了前面一幕。
林焕想得明白,心里暗暗吃惊——已经是最后一关,除了他和肖一游,游戏里居然还有人结盟?还不止一组?
这恐怕就不太好办了。
肖一游心中也是同样惊异,他开口问丁猴:“你同伙是谁?”
丁猴一脸的无奈,没回答。
就在此时,肖一游听见背后嗖的一声轻响,随之有束锋利的气流飞快的滑过脸颊。
他什么也没看到,身体却先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他向林焕迈了一大步,举枪欲要隔开飞过来的东西。
他以为那会是支飞镖或是其他什么暗器。
结果——啪,枪身好像磕到了什么,被一股力带着,向他的脖颈贴去。
肖一游一惊之下用了几分力稳住,定睛一看,只见一根头发丝一样粗细的金属线紧紧缠绕在他的枪托上,刚才如果赤手空拳,金属丝收紧,他的脑袋可就要掉下来了。
在看林焕,他亦是用硬物隔开了金属丝,吃惊的立在原地。
思索中,林焕神情渐渐严肃:“我知道熊图是怎么死的了。”
肖一游豁然开朗:是那个红裙子女孩,红鸢?
有人闻声从机器后面款款走出,肖一游觑眼一看,来人一袭红色丝绒紧身连衣裙,腰肢纤细,双腿笔直,黑发如缎子般披在肩头,一张年轻的脸上冷冷清清的,不施粉黛,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果真是红鸢。
武力榜第一的红鸢若要取人性命,肖一游和盲了的林焕联手是否有胜算?
肖一游浑身紧绷,余光里看了眼丁猴的位置。
如果真的打起来,结果很难说,因为红鸢并不是一个人,她也有帮手。
以丁猴到处结盟的脾性,他会找武力榜第一位的红鸢联手,这没什么奇怪。红鸢虽答应,但显然没把他当做一回事,面对两名高手,红鸢宁可自己全权负责,只把丁猴放在了诱敌的位置,他们的合作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或许可以从这点入手。
肖一游正盘算着如何策反丁猴,只见红鸢手指忽然动了动,收回了那条金属线。
她淡淡的看了肖一游和林焕一眼:“你们走吧。”
第75章秃鸡
红鸢居然要放他们离开,肖一游觉得很意外。
他想起在女巫集市副本,红鸢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用金属线绊倒了石头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对此,红鸢直截了当的解释道:“净觉师太,她是我师父。”
大家这才恍然。
在长青殡仪副本中,净觉师父曾帮助过林焕,后期林焕和肖一游也不遗余力的帮助过她,净觉慈心仁厚,林、肖对她一直很敬重。
想必在后面的副本中,净觉曾把这些事告知了她的徒弟红鸢,红鸢感激林、肖二人对净觉的照顾,这才有了其后的事。
林焕脱口而出:“净觉师父她……”
他顿住。最后的十个人没有净觉,她当然是——
“死了。”红鸢面无表情的回答,“熊图做的,所以他也死了。”
肖一游无语的竖了拇指,这姑娘真是够简单直接的。
“既然有这么一档子渊源,我们不能算是敌人吧?不如联手闯关,怎样?”
红鸢的视线转向他,没说话。
肖一游为争取到这个顶级帮手,可谓是锲而不舍:“武力榜前三联盟,简直就是横扫,也增加了你的通关概率,不算亏吧?”
“我不需要。”红鸢淡淡开口,“通不通关又能如何?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肖一游奇了:“你想做什么?”
红鸢居然笑了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就像从没出现在她的脸上一样,他转问林焕:“请你如实回答,你是不是本轮的钥匙主人?”
“不是。”林焕回道。
“哦。”红鸢也不问原因,只顾垂头思索。
“我知道了,有可能是那个穿病号服的小孩。”被彻底遗忘的丁猴在上头弱弱的插了句。
“童言?”肖一游一愣,“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人在哪呢?”
显然没人知道这个答案。
林焕分析说:“他一直和吕婆婆在一起,这次也不应该分开。”
“你是说童言、吕婆婆、颜青云联盟了?”肖一游扶额,“天,这就要命了。”
一个小变态,一个老变态加食人魔,再加上一个运气逆天……简直是其他组合的克星了。
红鸢却来了兴趣:“正好想会会。”
说罢转身就走。
丁猴对着她背影喊了声:“哎——主动找茬不太好吧?”
红鸢步伐不乱,也不知听没听见。
丁猴愣了半天,只好准备跟上。
“喂。”肖一游招呼他,“她真心跟你一组?不是你赖着人家吧?”
丁猴回头一脸难言:“她没拒绝啊……”
肖一游扑哧一笑:“也没同意吧?要么你跟我们一起?”
难得他主动邀请,丁猴狠狠的动摇了一下,终于还是摇摇头:“罢了,出尔反尔,显得我多不厚道。”
目送丁猴离开,肖一游遗憾:“啧,势利眼。”
他也明白,丁猴一直在观望,林焕眼盲后,相较之下红鸢的确是优于林、肖的最稳妥靠山,这一点无从辩驳。
林焕当然也知道,他笑笑,安慰肖一游说:“谁让你总说人家灯泡。”
肖一游顺势靠过来,他挑起林焕的下巴,语意带笑:“你当我真需要他?我们两个足够了,气氛也……刚刚好。”
感到他的呼吸扑在脸上,林焕迅速拨开他的手,撂下一句:“不务正业。”转身走了。
注意到他耳根上的微红,肖一游抱着胳膊,好笑的跟了上去。
目前看来,十名玩家极有可能分成了四个组,分别是:固定捆绑林焕和肖一游、一贯搭档薇薇和迟瑞、变态集团童言吕婆婆和颜青云、貌合神离红鸢和丁猴,哦,还落了一个独来独往江雨白。
薇薇迟瑞是友军、变态集团与所有人为敌、貌合神离组目的不明,但至少不会来找林肖的麻烦,至于江雨白,提防着就是。
两人一路商量,认为如果童言与吕婆婆和颜老在一起,很有可能就在周围,说不定刚才那一幕也都看到了。
那么红鸢奔他而去,童言会采取什么防御措施?
答案很快揭晓:哗啦一下,所有的灯都灭掉了。
机器停转,工厂重新陷入一片静寂。
林焕微微一愣:“我知道童言在哪里了。”
肖一游沉声:“控制室?他居然一早找到了控制室?”
那么灯亮、机器运转都是在童言的控制之下?发现红鸢猜中了他的位置,童颜才不得不暂时丢弃阵地,借着黑暗掩藏身形。
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是一场三对二的硬战。
是童颜被武力榜第一红鸢首杀还是红鸢折在吕婆婆、颜老组合之下?
肖一游打开手电:“走,去看看。”
林焕扯扯他的风衣:“别急,晚些去。”
肖一游稍一犹豫,同意了。
这个时候,大部分玩家都会意识到控制室里有问题,手段强硬、存着杀心或者打算捡漏的玩家更会直奔而去,此时去控制室凑热闹会很危险。
为求稳妥,林焕不打算冒险,他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薇薇和迟瑞应该会去控制室外围观望,我们找找看。”
肖一游地图记得分毫不差,边走边把工厂大致结构、各个车间位置复述给林焕听。
林焕在脑海中描绘了一副大致的地图,提议绕到控制室北面潜伏。
那里有一片较为宽敞的空白区域,距离仓库、运输通道都近,如果林焕猜测不错,那里应是一处临时的仓储点,出入库的加工肉类都会临时存放在那里,等待统一运输。
也就是说,那里会有许多掩体,不易于被发现。
以薇薇和迟瑞的谨慎作风,他们也许会藏匿在那里。
到了一看,林焕的猜测果然没错。
这里大约近百平的狭长空间被各类纸箱、木盒、泡沫箱塞得满满的,地上又是污水又是垃圾,几乎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皮。
用手电粗略一照,垃圾上似乎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和零碎的草梗,肖一游来不及细看,牵着林焕转去一摞高高堆叠的包装箱后面。
这里静的可怕,远处的黑暗里滴滴答答的水声听得格外清楚。
肖一游屏息凝神的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呼吸声,情绪稍稍放松,他轻声描述了周围情形,牵着林焕的手指向前方:“控制室有三个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其中一个后门,门口无遮无掩,童言应该不会从这里出入,听听里面的动静还是够用的。”
可是控制室里面也静悄悄的,仿佛童言和红鸢两伙人并没有在此处遭遇。
等了一会儿,林焕发问:“薇薇和迟瑞呢?在附近么?”他是询问肖一游一路走来是否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难说。”肖一游喷出的热气冲的林焕的耳廓有些痒,“地上很乱,足迹不少,没有人类的。”
林换正捻着地上拾来的一根草梗沉吟,闻言把草梗递给肖一游:“你仔细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
肖一游接过了,用电筒照了又照:“花灰色,很粗糙,黏在一起了……”
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捻开了:“羽毛?”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的包装箱轰然倒塌,一股不知由什么组成的急流从后而来,夹杂着无法形容的各类嘈杂声音,仿佛一列急速行驶的火车贴着面皮呼啸而过。
与“火车”同时飞来的还有扑面的寒气,寒气中甚至夹杂着冷雨、冰渣,哗的落了两人一身。
林焕和肖一游头皮上、脖子里落满了冰渣,潮湿冰冷的感觉刺的两人浑身哆嗦,他们还没来得及抖落,就觉得裸露在工装外的手和小腿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啄在了上面。
肖一游立刻站起:“鸟!哦不,拔了毛的鸡!”
站起的同时,他一把抱起眼盲的林焕——还是个公主抱。
林焕来不及制止,在震耳欲聋的杂音中,他提了音量:“你说什么?拔毛鸡?”
“僵尸鸡……”肖一游还没说完就被急流撞倒湮没,林焕则被他用力抛至了角落里。
林焕爬起来,手背和小腿又被尖利的嘴爪挠中,火辣辣的疼痛。
他抹了一下,皮肉破溃,血流不止。
林焕迅速摞起包装箱踩在上面,对着急流的所在大喊:“肖一游!”
嗖!
迎面一丝轻微的破空声。
若不是林焕坏了眼睛,格外注重听觉,他可能察觉不到这就在眼前的危险。
林焕无处躲藏,伸手一抓,竟是柄匕首。
他面无表情,倒转匕首,向着黑暗里嗖的扔了回去,反应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gu903();由拔毛僵尸鸡组成的急流终于到了末尾,林焕从包装箱上跃下,手里还捏着一只鸡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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