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龚母和两个嫂子来不及阻拦,嘴快的龚父就问完了,徒留几个知情人,尴尬地彼此对视。
“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夸你吗?也不说话。”
“爸,幺和他朋友,吹啦。”二嫂斟酌再三说出了事实。
吃饭其乐融融的氛围,顷刻间归于平静。
大嫂刚发现龚姚尧和禹周的事情时,犹豫了很久该不该和家里说,她第一个告诉的自然是龚家大哥,不想那位对小弟无比严苛的长兄,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他那么差的性格,能有人忍受和他在一起,才是要烧高香了。”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龚家主事人的耳朵里,大嫂担心两位会因此生气上火,连菊花茶都准备好了,哪知他们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是不是中秋节那个朋友?”龚母眼里充满期待。
“好像是……”
“咱们幺居然谈朋友啦!”
龚姚尧一家都沉浸在儿子终于长大的喜悦中,行动派的龚母马上置办了见面礼拉着儿媳妇上京。
哪知回来时还带着捷报,前段时间打电话还讨论春节带人回家,寒假回家就分手了?
龚爸爸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肯定是你这个憨胚的问题,家里宠着你就算了,人家禹家文化人怎么受的了你那性格?”
被扣了莫须有的帽子,龚姚尧无处说理,心里嘀咕不和老爸一般见识。
“别说幺啦,他也不好受。”
“他不好受?他有什么不好受的?上大学开始就乱搞男女关系,真当家里聋子不知道?当初好不容易把你塞进B大,是让你去学习的,结果还是天天玩游戏!看看那一屋子玩具,都多大人了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话匣子一打开,龚父的数落就停不下来,借题发挥把所有的陈年旧帐都翻了出来:“高中那会还逃课不学习,你大哥二哥哪里像你……”
龚姚尧最烦的就是这种时候,是他做的他认了,不是他做的他当然不背锅:“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高中时不好好学习又不是我一个的问题,这学期我有进步好不好!”
“还学会顶嘴了?!”龚父一筷子摔在桌面。
“行了行了,幺好不容易回次家。”
回家第一顿饭吃得就不是很愉快,龚姚尧满腔愤满无处发泄,分手的事不是他任性,他也很难过,现在却要被父亲数落得什么都不是,先发脾气的是谁?说别人顶嘴摔筷子的又是谁?!
“我吃饱了。”龚姚尧起身准备去找找自己的卧室。
“你小子,长大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吃的大米还没老子吃的盐多呢!”
“你别这么凶……”
“还不是你惯的他?!”
龚姚尧逃离餐厅,随便找了个房间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他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父母。
这个问题龚姚尧问过自己无数次,中华好像就规定了子女必须听父母的安排,孩子出一点小错,甚至不能算是错,只要父母不高兴,就必须承受狂风暴雨,可是父母在气头上的无心之语,明明有更大的问题,却从来不需要低头,更不会反思自己。
如果是禹周的父母,绝不会这样。
前不久做的决定突然有了动摇,他有多少次想自己父母不容易的心软,就有乘十倍的不想回家的愤然,尽管他明白父母还是爱自己,可他却不敢想象如果与爸爸朝夕相处,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龚姚尧现在后悔来得及吗?他不想回家,他想留在禹周身边,哪怕禹周比现在还忙,他也想和禹周在一起,至少他心情低落的时候,有个人可以依靠。
“叩叩”,几步外传来叩门声:“幺,你在里面吗?大嫂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龚姚尧愣,猜到这大约是老妈的主意,收拾了一下形象,道:“大嫂,你进来吧。”
推开门,大嫂手里用托盘端着些饭菜,放在桌子招呼龚姚尧吃饭。
可龚姚尧是真的没有胃口,推辞不掉也只是用筷子一点点扒拉着米饭,根本没有进食的意思。
“爸说话一直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嫂没有为龚父开脱,“他还是想你的,今天厂里本来有事都推掉了,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龚姚尧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仔细想想,你和爸真的很像。”
不服气仅存在了几秒,龚姚尧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有许多问题,一边不喜欢老爸的脾气,一边又学来了他的性格:想当然地自说自话,误解别人不肯低头,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他了。
大嫂点到为止,看龚姚尧表情明白他好转了一些,准备执行龚母交给她的第二个任务:“大嫂看出你的不开心了,你是不是不想和禹周分手?”
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三个都能看出来,龚姚尧才意识到他的不甘心还是表现在了脸上。
可他现在已经拉黑了禹周,怎么拉下面子加回来?这么多天,禹周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们早就没有可能了吧?
绝望感比刚分开时的痛苦更加可怕,龚姚尧握着筷子的手抓得紧紧的,指尖因用力泛着青色,他梗着脖子摇了摇头:“大嫂,我们……我们不可能了……”
“怎么会?不要这么轻率地下定论。”
“是真的没可能……”龚姚尧扁扁嘴,“我把他拉黑了,他肯定很不高兴。禹周本来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去处理各自的事情,是我生气提的分手。”
“……”大嫂忍住对龚姚尧幼稚做法的吐槽,对他谆谆善诱,“你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他不高兴呢?”
“可是……”
“可是?”
“禹周说他不想保研了,我总觉得是我拖累了他,而且我也计划了毕业后回家。我们俩今后的人生根本没办法重合,怎么在一起啊。”
“毕业后回家?你想回厂里上班?”
龚姚尧联想到两个哥哥每天忙于应酬的样子,心里有些抵触:“不是上班,就是觉得爸妈岁数大了,总该有个孩子在身边。”
龚姚尧忧心忡忡的样子,却逗笑了大嫂:“你这个孩子,是嫌弃我们几个大人和爸妈不亲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想法,为什么想回家?就不想去外面闯荡一下?”
龚姚尧被说得有些心动,解释自己心理历程的话也没那么硬气了:“上次你和妈来B市看我,我在她包里发现了一块高中时送她的手帕,感觉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所以才想毕业后回家……”
大嫂欣慰地笑了,他家幺这一年真的成长了许多,虽然想法很可爱,可他已经从原来只考虑自己的纨绔子弟,成长成了为他人着想,为家人顾虑的大人。
她调整一下坐姿:“傻孩子,你觉得爸妈是那种因为爱你,会把你锁在身边的人吗?和你不想禹周为你放弃学业一样,你如果为了他们和禹周分手,他们也会自责的。”
龚姚尧醍醐灌顶。
“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他们生养你,是因为爱。父母有彼此互相陪伴,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健康成长,然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妈知道你因为他们和禹周分手,她得多难过?她也许还会后悔之前去看你。”
“没有,你们之前来B市,我还是很开心的!”虽然四口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禹周。
“那不就好了?”
“好了?”龚姚尧不解。
“对啊,不要顾虑家里,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大嫂解决了龚姚尧的结症,转念想到了禹周的问题,“禹周不想保研,说不定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呢?好好的冒然提分手,是人就会生气啊。感情可不是闹儿戏,更不能总是把分手挂在嘴边,要大嫂说,你该给禹周道歉。”
“嗯。”龚姚尧乖巧点头。
虽然这么应下来,龚姚尧还是下不去决心跨出那一步。幸好他家人都是冷战不过夜的性格,龚姚尧焦虑的内容从“怎么解决难题”变成了“如何向禹周道歉”,一拖再拖,拖到了春节过后。
龚家每年过年时,长辈们都会给几个后辈准备些过年的红包,龚姚尧过了二十岁,按照风俗已经收不到压岁钱了,可刚过了初十,大哥从外地出差回来时,却给他带了一份“大礼”——一串钥匙。
“这是啥?”龚姚尧看着手里那串钥匙,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我这几天出去办什么事了?”大哥真是服了自己的傻弟弟,“你不是担心离爸妈远,又没办法和你的男朋友长相厮守吗?喏,这就是你以后在B市的家了。”
看到旁边笑嘻嘻的老妈和大嫂,龚姚尧头皮都要炸了:“你们,你们至于吗?!”
“至于至于,怎么不至于。”龚妈妈靠近呆若木鸡的尧尧,“我们把阻碍解决了,你要自信,大胆打电话,大胆寻爱!”
龚姚尧只觉得自己背后有无数只推手,他双腿还没开始迈,已经离开起点数十米远了:“妈,我自己都不着急。”
“我看,就你一个人不急。”
“这种事打电话怎么说的清楚,当然得见面说啊。”
就在几个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直候在旁边的管家似是接到了一条语音,他走到角落用对讲机确认后,小声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夫人,大门外有个自称叫禹周的人,想见三少爷……”
【作者有话说:禹教授: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尧尧: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想好怎么道歉呢……
尧尧:我是该生气还是该负荆请罪?装可怜可以逃过一劫吗?
禹教授:我就静静看着你。】
第88章重逢,解释清楚夫夫巧复合!
——这种事打电话怎么说的清楚,当然得见面说啊。
龚姚尧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其他几个人就已经冲到了管家身边,拿起对讲机激动无比。
“快快快,让他进来!”
龚姚尧转身想回卧室,马上被老妈架着朝门外走,别看龚母个子矮,力气却不小,尤其身为儿子的龚姚尧又不能反抗得太用力,轻而易举被押上了车。
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龚姚尧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坐在车上,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掐了脸一把,他还没感觉到疼呢就听到身边老妈的叫声。
“幺,你干嘛?不是梦呀,禹周来了哦。”
经此提醒,龚姚尧更是心如死灰了,脑子乱哄哄的不知在想什么,十多分钟的路程好像只有三秒那么短,一转眼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龚姚尧穿过中间的空隙向外张望,无奈还是看不清门旁的情况,他心跳加速,一面希望车快些挺稳可以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一面又害怕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许久不见的禹周。
车没有停在门旁,而是拐弯到了一栋小楼旁。
司机开门,用手挡在车顶旁预防龚姚尧磕头:“夫人三少爷,贵客在迎宾室。”
龚姚尧踌躇,看看近在眼前的楼门,又回头看了看龚母。
“看我做什么?”
“妈,你不一起来吗?”龚姚尧小声问。
“我去干嘛?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不插手。”
龚姚尧只得硬着头皮下车,背对着老妈翻了个白眼——他们插的手还少吗?
穿过不怎么熟悉的走廊,龚姚尧心里一遍遍嘱咐自己,千万不要丢人,要冷静地道歉,然后想办法和好。
虽然还不确定禹周为什么来找自己,可是他能过来就不错了。说起来,禹周怎么知道知道自己新家地址的?
站在门前,有个端着果盘的佣人来到龚姚尧身后,向他点了下头准备开门。
“等等!”龚姚尧拦住接过果盘,“我来吧。”
手里多了样道具,拿进去至少不会尴尬,龚姚尧单手托着果盘敲了敲门,而后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家,他干嘛敲门啊?
去抓把手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了。
室内温度并不低,禹周却没有脱掉他的长款白色羽绒服,只拉开了拉链,贴身的是一件红白菱形相间的高领毛衣,与门外的龚姚尧照上面,他不过愣了一秒,温煦笑道:“幺儿。”
刚刚还说要保持冷静,要淡定,可仅仅是一个“幺儿”的简单称呼,就彻底攻破了龚姚尧心底的防线。谁提的分开一段时间,谁提的分手已经不重要了,思念如一汪春潮席卷而来,龚姚尧还未张口,眼泪便滚滚流出。
“你……你,还知道来!”
“我当然要来,某人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可是来算账的。”
算账?
提起这个龚姚尧就满肚子气,把手里的果盘放在手边的桌子上,他转头就想和禹周“算账”。
铃声应时响起,龚姚尧抽空看了一下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正准备挂断和禹周说正事,正好探过来的禹周却“啊”了一声。
“你啊什么?别以为有电话就可以不挨骂了!”
禹周又凑近确认了一下,指向手机屏幕:“是我妈的手机号。”
“……”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龚姚尧反应过来,手机登时成了烫手山芋:“阿姨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可能是问我离家出走的事吧。”
gu903();“啥?你,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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