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应了，万星万月洗完手已经坐上饭桌了。万里站起身想蹦哒着去洗手，沈莲怕他摔着，让他去餐桌坐好，给他拿来了湿毛巾擦手。

万里好久没被这么照顾过了，还有点不习惯。

杨乔海将手指放在指纹锁上，指纹锁解开的同时报出了一声“欢迎回家”的机械女声。杨乔海拉开门，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边透进来隔壁楼的微小光亮，没有一点“家”该有的温暖。

杨乔海打开灯走到餐厅，饭桌上盖着罩子，打开一看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是阿姨做的。这个份量一看就只是为杨乔海一人准备的，阿姨通常做完饭就走了，如果他回来的早便能吃上刚做好的，回来晚阿姨就会像现在这样把饭放在餐桌上盖好，他回来了自己热一下。

杨乔海把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微波炉的“叮”声没有响起，手机的提示音先响了。杨乔海拿出一看，是万里发来的消息——问医药费和超市花销。他懒得去翻记录，凭着记忆大概算了一下发了过去。

杨乔海端出热好的饭菜，在餐桌前坐下，万里还没回，他点进万里的朋友圈。本来以为会看到满满当当的页面却出乎意料的简洁，大概一月只有两三条。

时间设置了半年可见，杨乔海大致划了几下就见了底，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于一只三花猫，万里给它拍了很多照片，有乖乖吃饭的，弓着腰走在花坛上的，被吓到呲牙咧嘴的等等。只要有这只猫，那条朋友圈一定是九宫格，就连三花猫揣着手眯眼晒太阳都能拍九张。

杨乔海戳开一条关于这只猫时间最近的朋友圈，前五张猫猫在低头吃着火腿肠，有一只手在猫猫的头上抚摸，不用想都知道是万里在摸猫。后四张猫猫吃完了，那只手则离猫猫的头有一点距离，看得出来手的主人很努力地想去摸，但是猫猫很不乐意。

杨乔海看向图片下方的文字栏。

【给吃的就给摸！吃完了就不给摸了！小气鬼猫猫，我喂了这么多次，也不让我多摸一会，/发怒/发怒/发怒】

杨乔海笑了一下，心里想万里和这只猫一样，有好处就变乖，没好处就躲开，也不知道是猫学他还是他学猫，总之性格十成十的像。

退出万里朋友圈的时候，本来只有两条消息的页面多了两条消息，一条转账消息和一句谢谢。

看吧，这会又变成不爱理人的小气鬼了。

第5章

周末两天万里几乎是躺着过去的，学习也是在床上放了小书桌，就差沈莲把饭送到他床上了。青少年恢复力总是很强，周一早上起来万里的脚踝已经没有前一天那么肿了，加上药的作用，万里觉得自己现在就能跑能跳。

当然事实不能如万里愿以偿，不过他现在至少能不用扶着走路了，就是一拐一拐的走路显得有点像摇摇摆摆的鸭子。

沈莲刚做好早饭，解下围裙打算去叫万星万月起床，抬头就看见万里走来，看他走路姿势，担心地问他：“真的没事吗？要不请假一天吧，爸爸明天就出差回来了，明天他就能送你上学了。”

万里走到餐桌前坐下，边夹东西边说：“没事啦，我今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都不用扶着东西走路了，请一天就够了，再请一天可能就要落下别人一大截了，今天也能去上学的，别太担心了，你快去叫弟弟妹妹起床吧。”

两个小学生不担心迟到，沈莲叫了好一会才从床上起来，等到他们坐到餐桌前时万里已经吃完准备走了。

出门前沈莲多给了一些钱，让他打车去学校，坐上出租车到万里感叹，如果能天天坐车就好了。

好在学校为了照顾高三生，高三的班级都设置在较低的楼层，万里所在的七班在二楼的中间，从哪边楼梯上去路程都差不多。班级的位置是班主任抽签决定的，当初他们班主任牛正国抽到了重点班一班旁边，可高兴了，以为七班能在一班浓厚的学习氛围所带动，更加积极向上，结果发现事与愿违。

万里撑着扶手慢慢地往上走，到一二层楼梯之间的平台处时忽然想到杨乔海不就是一班的吗？！他从这边楼梯上待会得要先走过办公室，再走过一班，才能到七班。万里忽然紧张起来，走过一班的时候不会遇到杨乔海吧？！万里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感从何而来，但是现在也不能再下去绕另外一边的楼梯。

万里踏上一层阶梯，手还没用力，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来得还挺早啊。”方其然拍了拍万里的肩膀，看见他怪异的姿势，全身上下扫了几遍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你这姿势怎么这么奇怪。”

“你吓死我了！”万里一下被吊起的心又放下来，差点以为是杨乔海在他身后，万里撩起校服裤脚给方其然看，“脚崴了。”

“怎么崴的？要不要扶你？”

“不用了，撑着扶手比较方便，踩到东西崴到的。”万里想了想还是没把杨乔海的事说出去，万一被认为是杨乔海新收的小弟就不好了。

方其然在万里身边慢慢地走，问他：“那你这样下午的篮球赛还去看吗？”

“去啊，干嘛不去，不到点又不让出校门，难道你们去看篮球赛我在教室自习吗，那也太惨了。”

最近几个周在办年级篮球赛，一三五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用来举办比赛，今天下午对打的班级是一班和九班。

两人说着话进了教室，一瘸一拐的万里实在很难不引起注意，几个同学都问了下原因，万里拿着应对方其然的那套说辞含糊过去。万里坐下后，班长在另一列拿笔戳了戳他，问：“那这周六我生日你还来不来？”

万里回答：“看情况吧，我觉着应该能。”不得不说去医院看一下还是有用的，开的药让他恢复得不错，周日能出去吃顿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下午篮球赛时，万里不想爬到篮球馆高处，和方其然找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做的位置正好离一班的休息区很近，他看了看，没想到看到了侧对着他穿着篮球服的杨乔海。

万里有些诧异，杨乔海还会参加集体活动？是被迫参加还是威胁人家才加入的队伍？看杨乔海和一班的其他队员平和交谈的样子，好像两种情况都不太符合。比赛开始后，杨乔海和其他人也配合得很好，没有故意去强球，接到的球也会看情况传人，投中率也不错，算一个得力选手。

万里对杨乔海校霸的称呼产生了怀疑。

说起杨乔海的校霸称号，要从他高一入学时讲起。据说高一入学时，杨乔海便和高年级的差生打了一架，那个差生臭名远扬，大家都知道是家里塞钱进来的，差生常常带着几个小弟在学校里为非作歹，对于差生的恶行大多数情况下都默默忍耐。

杨乔海不是第一个和他们打架的，但是少数几个打架赢了后续处理很神奇的。往前跟那几个差生打架的人往往输的被打得很惨，而不管赢了输了都会被学校通报批评。杨乔海不仅打赢了，还是一人打赢的，最后居然也没被通报批评。

之后学校里就流传着杨乔海打架非常厉害，又或是家里背景也是非常强大，总之有一个方面让那个差生不敢报复回去，学校论坛里还有个专门的帖子讲他的事，当然里面的事都是什么“听说”“据说”等等，渐渐的杨乔海便有了校霸的称号。

现在想想，除了那件事，杨乔海好像也没有曝出过其他大事了，就只有那件事一直被传来传去。这么一看，杨乔海这个校霸还挺亲民的，帮民众收拾了恶霸，也没有来欺负民众。不过万里心里还是不爽他，谁让他强迫他去医院，还让他欠下了一个外债。

比赛进行到尾声，两个班级的比分咬得很紧，最后十几秒时，一班的一个男生跳起投了球，压哨得分，篮球馆随着球从篮筐落下到地面，声音瞬间沸腾。万里看见投球的男生往这边走来，走近了万里发现是一班的喻柠。他跟方其然说了句话，方其然回了话他才回到队员那里，万里想了一会才记起喻柠是方其然的邻居。

万里注意力回到场上，比赛结束也没什么好看的，眼神转着转着又转到是杨乔海身上，杨乔海笑起来很有少年气，很有感染力，隔这么远万里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看着看着杨乔海忽然转过来和他对上了视线，万里愣了一两秒才将头扭开。

万里转头才发现方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万里以为他去上厕所，这会也都在陆陆续续的散场，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方其然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万里看着微信上方其然发来的道歉，心里把方其然骂了几万遍，但人走了他也没法再抓回来，只好等场内少一点人了再走。万里玩了一会手机抬起头看向场内，队员正在离场，瞧见一人往这边走来，脑内警铃大作，那可不就是亲民校霸杨乔海嘛！

学校篮球馆只有两个门，进场的时候运动员有单独的门，观众从另外一个进，散场时就没这么讲究。几个队员在讨论着要去哪里聚餐，杨乔海收拾好东西跟上，走了几步路就瞧见了万里，想起他刚刚扭开视线的行为，心里起了点逗弄的心思，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逗他：“在等我送你回家？”

万里：“？？？你不要乱讲话！”

杨乔海看他炸毛的样子，想到万里朋友圈的那条猫，啧，真像。

第6章

杨乔海不说话，万里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安静的与吵闹的篮球馆格格不入。

杨乔海觉得万里对着自己总带着点警惕，好似一不留神就会有危险。杨乔海暗自琢磨了一下，想起了高二分新班级时班里同学也是这样对他避犹不及，又想到了学校里给自己的称号，顿时想明白了。但杨乔海不打算解释，他觉着万里的反应挺好玩的。

有人忽然拍了拍杨乔海的肩，叫了他一声：“杨乔海，待会你有空吗？”

杨乔海扭头看，是他们班的陈菲，一班里陈菲喜欢他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杨乔海并不喜欢陈菲，也知道陈菲来问他是什么用意，直接道：“没空。”

陈菲不死心，追问道：“要去干嘛？”

杨乔海像是预料到她会这么问，揽过万里，对陈菲说：“他的脚受伤了，我送他回家。”

陈菲半信半疑，看了万里一会，问万里：“真的吗？”

万里不认识陈菲，但这么一会他也看出来了陈菲的来意，抬眼瞄杨乔海。杨乔海垂着眼看他，万里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对陈菲点点头，还撩起裤脚证明。

陈菲不得不相信，只好对杨乔海道别。

陈菲一走，万里便拿下杨乔海搁在他肩上的手，仿佛一块烫手山芋般甩开。

杨乔海也不恼，心里暗笑，面上却不显，站起身低头对万里说：“走吧。”

万里跟着站起来，懵懵地问：“走哪？”

“送你回家啊，还能走哪？”

万里以为杨乔海说的送他回家只是为了搪塞那位女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跟着他上了出租车？！上车了也不报地址，俨然要跟着他回家的架势。

万里看向自然地跟着他上了出租的杨乔海，无奈道：“你都不用回家的吗？”

“我不着急，送受伤的同学回家比较重要。”

万里有点紧张，怀疑这是不是杨乔海拉拢小弟的新对策。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杨乔海也跟着下车了，万里以为送到门口就完事了，没想到他还跟着下车，想开口劝他回去，又憋了回去，反正杨乔海都不会听。

杨乔海见万里经过单元楼却不进去，反而继续往前走，问道：“刚刚那个不是你家单元楼？”

“你走过一次就记住了？”万里有些诧异，小区里的一个单元楼有几个连着的门，门上只写了数字，单元楼还有单独的名字，只在楼的侧边能看见，小区里的楼多，不特意去记还真容易弄混。

“不是吗？”杨乔海其实也不太确定。

“是，但我要去喂猫，”万里瞟了杨乔海一眼，趁机想劝杨乔海离开：“如果你不喜欢或者过敏的话就走吧。”

杨乔海：“我挺喜欢猫的，也不过敏。”

这就没办法了，万里带着杨乔海来绕到了楼后边。这栋楼看着小区围墙，围墙边种植了灌木，万里蹲在灌木丛边，叫了几声小花，见灌木丛没有响动，又喵喵叫了几声。

过了好一会，一只三花猫从灌木底下钻出来，朝着万里喵了几声。

杨乔海对比了下花纹的位置，认为这只应该就是万里朋友圈里的那只小气鬼。

万里看见小花出来了，便从书包里拿出用袋子装好的猫粮，解开袋结后把袋边折下，把猫粮放在小花面前。

杨乔海蹲在万里旁边，问：“公猫母猫？”

“母的。”万里见小花吃的开心，伸手挠了挠它的头，一脸满足。

“你给它取名字叫小花？”

杨乔海本意只是想问是不是万里给它取的名字，万里却以为杨乔海是在嘲笑小花这个名字，忍不住反击道：“怎么了，它是一只三花猫，我叫它小花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要叫它小三吗？”

“没问题，”杨乔海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带上了火气，便上手撸了撸猫岔开话题：“是流浪猫？”

“应该是吧，以前还有其他一些猫，小黑小灰小橘，不过它们都是呆一段时间就走了，现在就剩这只了，也有离开过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只？”

“左边后脚上白毛中有一小块花纹，靠这个认的。”小花好像为了证明他的正确性从猫粮里抬起头喵了一声，万里面上乐开花，伸手又撸了几下小花，

杨乔海靠前弯腰想要仔细看看小猫脚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一块花纹，于是万里就看到了一张突然放大的脸，万里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这人的睫毛怎么这么长？！

杨乔海在学校里出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长得帅，万里瞅着眼前人又长又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心想如果没有校霸的事迹，估计会有不少女生明着暗着向他告白，也许现在就有不少女生这么做了，刚刚不就有嘛。

杨乔海靠过来时其实没有贴着万里，但是万里不自在，想要往后倾，然而他只有一只脚在用力，这一往后就蹲不稳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好在受伤的脚悬着，往后倒时没用上力，不然可能得再崴一次。

杨乔海余光瞅见万里坐在了地上，转头问：“蹲累了？”

万里含糊地“嗯”了一声，问他：“你突然靠过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说的花纹。”

“那个是在猫的左脚，不是我们的左边。”坐都坐了，万里索性就不起来了，扭动着把身子转了个方向，伸伸蹲得快麻了的腿，顺便给杨乔海指了指位置：“在爪子上方一点。”

杨乔海依言看过去，确实有一小块独立出来的花纹，但是上面有花色的毛有些长挡住了些，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杨乔海没想到万里看起来咋咋呼呼，却对这小花纹都看得这么仔细，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猫粮才能让小猫乖乖让他看。

gu903();杨乔海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万里：“你知不知道……”却顿了顿，没继续问，转而道：“你一周喂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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