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朝他汪了几声当作回应。

杨乔海给旺财擦完脚，解开狗链，把狗链放进鞋柜上方，正要带旺财往客厅走时大门开了。是他舅舅乔酲和他妈乔楠。

应该是外公他们把消息告诉了乔酲，并叫乔酲去接人顺便回来聚一聚。

旺财对乔酲比较熟悉，但是对乔楠不熟悉，本来想过去蹭蹭乔酲见到身旁有陌生人就不敢了，只是乖乖地坐在杨乔海腿边。

杨乔海神色淡淡地叫了一声妈，又跟乔成打了招呼，然后就带着狗走了。

乔酲以前在B市发展过一段时间，后来是为了追高中初恋才回到东川，对杨乔海的事了解一点。扭头看见乔楠尴尬的神情，笑笑说：“进去吧，爸妈等你好久了。”

老人见人都到齐了，午饭也差不多到点，便提前吃饭了。

乔楠在饭桌上提了一两句让杨乔海回B市念书的事，杨乔海不咸不淡地拒绝了，说是复习进度会乱。

外公外婆他们本就不舍得孙子，反正上大学始终要去那边的，在这多呆一段时间怎么了？又没耽误学习。于是帮忙说了几句，乔楠在饭桌便没再提了。

吃晚饭杨乔海去喂旺财，把旺财冲去吃饭的样子拍了下来发给万里。

万里很快就回复了：他看起来好大只啊，多大了？

杨乔海：五岁

万里：比小喵还大一岁！

杨乔海注意到万里的备注还没改得亲密点，戳进资料将备注改成了一一。返回聊天界面时，万里发了新的消息说想看旺财正面。

旺财的碗贴着墙壁，杨乔海没法走到它正面去拍，便在后边叫了旺财一声。旺财听见声音转头回来看见杨乔海举着手机对着它便咧开嘴笑了，十分有镜头感。

杨乔海把视频发过去，万里看尽旺财的笑容也忍不住开心起来，发消息说：它好乖，好想摸摸它

杨乔海回复说到时候带他来看，万里疑惑地问：要把旺财带去你家吗？你有时间遛狗吗？

杨乔海：不带去我那边，到时候带你来我外公外婆这

万里想说好啊，打了一个好字又想到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但是见家长应该得要见父母才算吧？

还没等万里想通，杨乔海又发来了新消息：我外公外婆也挺想见你的。

第51章

万里把那句话反复读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有读错。

为什么杨乔海的外公外婆会想要见他？？万里知道老人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想要见他，多半是杨乔海在他们面前提到过。关键就是怎么提的，同学？男朋友？

万里下意识地排掉了第二个选项，但是想想同学应该也没有到想见的地步，毕竟他也没给杨乔海帮过什么大忙。难道是杨乔海在他们面前提过很多次？

思来想去万里还是惴惴不安地向杨乔海发出了疑惑：你怎么跟他们说我的？

杨乔海很快就回复了：说你是我喜欢的人

万里看见了自己最先排除的选项，愣了几秒后打了一大串问号过去，又打了一堆感叹号。他觉得现在哪个文字和符号都代表不了他的心情，杨乔海这就跟家里说开了？还是以前就说过了？高中还没毕业，不用出柜这么早吧？！

倒是杨乔海逗够了人，才慢悠悠地补了下半句：他们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这话太绕，万里看了老半天才理出线来。杨乔海前面是在逗他呢。心情一时大起大落，万里气倒没生起来，就是不想理人了，选了个生气得眉毛倒竖的红脸蛋发过去，任杨乔海怎么跟他说话都不理人了。

杨乔海见人不回消息了，暗道糟糕，似乎是有点逗过头了。正想着办法哄哄人呢，乔楠过来了。

旺财听见脚步声回头了一下，乔楠以为它在防备自己，没敢走太近，在离杨乔海很近的一个椅子上坐下了。

杨乔海知道她有话要说，便没先开口说话。

等到旺财快要吃完狗粮的时候乔楠才慢吞吞地开口问：“乔海，妈妈可不可以去你那住几天？”

杨乔海不咸不淡地答：“我上课要晚上十点才回，如果你不嫌无聊的话可以过去，但是你过去一个人呆着还不如在这边多陪陪外公外婆。”

乔楠听出他的意思，有些尴尬，没再往下说。

杨乔海顺了一会旺财的毛，以为她没事了便打算带旺财去后院玩，站直后却听见乔楠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回B市。

杨乔海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他一定要回B市。不过他不问也知道乔楠会说哪些答案，无非是她能照顾人B市教育资源好之类的。如果是小时候听见乔楠说要照顾他，杨乔海可能会高兴个好几天，但是现在他对这些完全没感觉。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杨乔海记得他小时候曾经问过乔楠，为什么她不在家里陪着他。时间过得太久，他不记得原话了，大致记得乔楠说的是他在家里有保姆照顾着还有爷爷奶奶陪着，爸爸出门在外却只有一个人，所以她要去照顾爸爸，没法照顾他，还跟他说了对不起。他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上了小学后，他才知道原来他这样的家庭情况是很少见的。

现在他爸的工作重心转移回国内，不需要乔楠事事亲为，于是她便有空来关心自己了？杨乔海有点想明白了，怪不得乔楠还有空来这边劝他回去呢。

杨乔海立在那里像静止了一样，过了一会才说：“我为什么不回去你应该知道。”

说完杨乔海就带着旺财走了，旺财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绪，走几步就绕着他蹭他的小腿，等人看过来就咧开嘴笑起来。杨乔海心中的那点伤感被扫走，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说：“走吧，带你去玩。”

别墅的院子不算特别大，能和旺财玩的项目有限。杨乔海拿了个网球跟它扔球玩，旺财兴冲冲地捡球，让杨乔海拍了好几个小视频给万里发过去都没回应，叹了口气，心想得带点好吃的去哄了。

万里其实没生气，他只是去写作业了，还想到了其他事情。

他一开始紧张就是因为杨乔海有可能向家里出柜这件事，除了紧张杨乔海家里会怎么看待他之外，他也在紧张自己是不是也得跟家里说明白。作为平等的恋爱关系，杨乔海向家里说开了，那他是不是也得说开？

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毕竟他还在高三。但是以后呢？万里并不能自己选择出一个答案。

万里写作业时还能强迫自己专注于作业不乱想，写完了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来想去，但也想不出答案。后来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指针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

万里刚睁开一点眼睛，目光全被锁屏界面上发来的十几条消息通知占领。万里点进去一看，都是杨乔海发来的，多半是旺财的身影。

万里睡得没有力气，也没有思考能力，想回复却不知道回复什么。想着要不待会再回复吧，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万里彻底清醒时已经六点，窗外的天早已变成浓厚的深蓝色，其他楼栋的灯光在一点点亮起。万里按亮手机，杨乔海又发来了新消息。

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的：待会给你送好吃的，别生气了

万里知道他在哄自己，问他是什么好吃的，过了一会收到杨乔海的回复：蛋糕。万里笑了笑，这人是不是只会买蛋糕哄人？但是他也挺受用。

万里没把他说要来的话当真，给他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就去吃饭了。没想到七点多的时候杨乔海发消息说他在楼下。

万里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跑到窗边去看。但是从他房间往下看有棵大树挡着，并不能看到有没有人。

沈莲陪着万星万月在客厅看电视，见万里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来要出门，赶忙问：“这么急要去哪？”

“同学来给我送东西。”没等沈莲多问，万里便把门关上了，向电梯跑去。

电梯从楼上下来，万里等的着急，差点就要从楼梯跑下去了。等坐上电梯到了一楼，万里第一个冲出去，就看见了站在树底下的杨乔海。

万里跑出来时没多想，现在看到人了还是不敢置信，呆在原地愣神。

还是杨乔海笑了笑，对他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子说：“站那干嘛？过来。”

第52章

两人在小区里找了个石椅坐下，杨乔海把蛋糕打开叉子拆好一齐递过去，万里接过吃了口愣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问：“这是不是你每天早上给我送的那家店的？”

杨乔海惊讶：“这你都吃出来了？”

“他们家奶油的味道还挺特别的，多吃几次就能认出来了。”

杨乔海想起万里上次头头是道地跟他分析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区别，叹了口气假装烦恼说：“尝得这么仔细，看来以后不能在食物方面短你的了。”

“我只是能尝出不同，又没有嘴很刁。”万里反驳他，挖第二勺的时候想起什么：“那你是从你家那边买了才过来的？”

杨乔海点点头：“我舅送我回来的，不好跟他说把我送来这边，就先回家从那边再过来。”

万里有些心疼他这样来回跑，“那还过来做什么，这么麻烦，在路上都那么累了。”

杨乔海不在意地笑笑：“不过来怎么哄你消气？”

万里辩解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一下午不理人？”

“那不是你一开始吓到我了，”万里说着说着不好意思了，“后来我就睡着了。”

杨乔海有些诧异：“你从一点睡到了六点？”

“没有那么久！”万里急忙澄清，生怕杨乔海真的以为他睡了那么久，“我四点多睡的，前面在写作业呢。”

杨乔海看他着急的样子，怕自己再说下去万里非得跟他扯个明明白白不可，好笑道：“我知道了，好了，快吃吧。”

石椅靠着榕树背对他们小区的小广场，广场上有几个小孩在嬉戏打闹，万里吃完蛋糕出去扔垃圾时有几个小孩看过来。等回到石椅上玩闹的声音传过来万里总在想那几个小孩是不是还在往这边看。万里有种在光天化日之下谈恋爱的紧张感，偷偷搓了搓手。

杨乔海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扭头问：“怎么了？冷吗？”

万里摇了摇头，悄声说：“你觉不觉得我们像那种瞒着父母早恋，晚上还要偷偷出来见面约会的小情侣。”

杨乔海勾了下嘴角：“我们难道不是吗？”

万里愣了下，他想的早恋是那些初中就偷摸着恋爱的学生，在他的意识中高中已经不算早恋。杨乔海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他们在家长眼中也算早恋，而且问题还比普通早恋严重些，他们不仅在高三这种关键时刻早恋，还是同性恋早恋。

广场上的照明很多，但是发出的亮度也就足够照亮广场那块区域，出了那块区域只有路上地地灯幽幽地散发弱小的灯光，更别说榕树后面。但杨乔海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万里的情绪变化，刚刚还有着说小秘密的兴奋感和紧张感，而这会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

“怎么了？”杨乔海又靠近了一点，想要看清万里的表情。

万里缓慢地摇了摇头，杨乔海并没有放心，直觉告诉他必须问清楚，因为万里看起来实在是很烦恼。杨乔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道：“告诉我好不好？男朋友不就是用来消除烦恼的吗。”

万里被他的说法逗笑，拉下杨乔海的手握住，热度从杨乔海的掌心传过来，万里看了杨乔海几眼，小声说：“说了你不许生气。”

杨乔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会惹自己生气，不过还是点点头。万里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在想我们的早恋能维持多久……”

不怪万里不想说，谈恋爱还没几天就想着结束的事，实在是不吉利，也很难让人不以为他想分手了。但也不怪万里多想，同性恋本来在社会上本就比普通人恋爱不容易，而且他们还处在高三这种毕业的阶段，有多少情侣都是高考完就分手了？

起了点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万里的心也跟着树叶一起晃动着，眼睛偷偷去瞧杨乔海的表情，但是太暗了看不清楚。

杨乔海没想到万里在想这个，怪不得让他不要生气呢。杨乔海叹了口气，想着是不是自己没给万里安全感，让他想这么多分手的事。

杨乔海掰正万里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他不知道万里在担心哪个方面，但是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久，但我能保证，你不跟我说分手，我们就不会分手。”

杨乔海说得很慢，像是为了让万里能听清每一个字。万里怔怔地看着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女生总喜欢听男生说些誓言，确实听起来让人很安心。但万里还是有些忧愁地问：“异地恋也不会？”

“为什么要异地恋？”

万里被噎了一下，“高考后不一定会考到一个地方啊。”

杨乔海成绩比他好太多，能去哪几所学校他都能想出来。万里当然不是想着跟杨乔海上同一个学校，跟着去一个地方也不是不行，但是学校能不能匹配上自己的成绩就不好说了，毕竟能找出一个适合自己的学校挺难。

“还没高考呢就想着异地了？怎么不想着努力考到一起去？”杨乔海无奈。

万里不满地反驳：“怎么就没努力了，但是我们差距不是大么，你考的学校哪里是我考得上的，B市好一点的学校分数线也比我现在的成绩高……"

杨乔海见他越说声音越低，像是又在想异地的事了，安慰道：“还有半年呢，好好学总能考到的，不然来找我来给你开小灶也可以。”

万里迟疑道：“我在学校不好去找你吧？”

杨乔海想了想：“要不你周末来我家一起学，有问题一次问清楚。”

万里听到眼神亮了一下，心想这不就能学完习撸猫了么，但还是矜持了一下：“不会耽误你学习吗？”

“给你讲题的时间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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