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老公干嘛?”
“看这个。”
展之行一点也不配合方齐大清早的不要脸,一本正经地把手机面向方齐,方齐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蹙起眉头。
“这应该是他自己破的,算是有始有终吧!”
展之行点头,他理解方齐说的有始有终的意思,来的时候什么也不带,走的时候也什么不停下,人其实也一样。
他放下手机,对着趴在他身上的方齐,说道:“我想去看一眼。”
“一棵枯树有什么好看?”
“告别。”
简短的两个字,方齐没话话了,展之行趁机掀开他起身,他不得不放弃他想象的美好早晨,暂时忘记他们是在度蜜月,和展之行吃过了早餐,匆匆地出门,时间不过才七点。
他们到了地方,发现拆迁的工作今天暂停了,工地外围了一圈记者,门被锁着不让进。
展之行人群外围转了一圈都没有挤进去,方齐突然拉起他沿旁边的围墙走过去。他立即明白了方齐的意思,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没少被方齐带去翻过墙,明明他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天天去抓翻墙出校的。
方齐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可他们刚贴到墙根,后面就有两个记者跟来,四目相对,都对彼此的意图心知肚明地滞住动作。
“展展,我给你表演个魔术。”
方齐悄声地对展之行说了一句,然后朝那两个记者走过去,义正言辞地指责。
“诶!你们干什么的,工地危险,不许随便靠近。”
其中一人冷眼瞟过方齐,完全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当即回道:“大家都是同行,挤兑谁呀!”
“谁跟你是同行?给爷跳个舞,然后滚!”
对方两人先是不屑地冷哼,大有要动手的趋势,可对着方齐的体型有点犹豫,犹豫着手脚突然抽筋似的抖起来,不屑的表情凝成了一脸诡异的傻笑,跳着展之行从来没见过的‘舞’撤退了。
展之行立成一根树桩一动不动,惊讶地看着远去的记者,对回来的方齐问。
“妖怪?”
“眠,催眠的眠,还有个外号叫睡神,失眠找他绝对立即见效!”
方齐抬着得意的下巴,展之行看到他胸口的口袋里又探出来一个脑袋,然后整个钻出来,居然有一个蓝球那么大,圆滚滚的,确实像睡得太多的样子,像只长了个脑袋的大柚子,拍到地上仿佛还能像球一样弹起来。
不过展之行更感兴趣的是方齐的口袋,上回他就已经很奇怪,就像是异次元的口袋,能装下整个妖怪世界似的。他好奇地凑过去牵开口袋朝里看,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反倒是这个动作暧昧得像是他要去啃方齐的胸。
方齐突然就一把按下他的脑袋,他的鼻子冷不防地撞在方齐的胸口,痛得呼了一口凉起,结果起来看到方齐挂着一脸得逞的笑意。
“展展,你对我的胸有什么意见吗?”
展之行一拳把方齐的口袋拍回去,为鼻子报了仇,回身一言不发地去翻墙,动作干净利落,绝对是个熟练工。然而方齐在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子。无奈的是他平时上班天天西装,今早想难道休息就换了一身休闲装,轻便舒适,缺点是裤腰是松紧带的,这会儿被方齐一拽,就有往下掉的趋势。
“方!齐!”
展之行卡在围墙上,不上不下,回头怒瞪着方齐。方齐连忙松了手,真诚地解释。
“我不是故意!”
“我只看结果。”
展之行留了一句没有语调的话,跳进了围墙里面,方齐拿不准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连忙地追上去。但展之展完全不理他,脚步不停地往里走,他跟在后面没话找话。
“展展,你不想知道吗?我的衣服口袋其实就是普通的口袋,只是我觉得从口袋里出来看起来正常点,其实它们可以从任何地方出现的,不过我怕突然蹦出来,要是吓到你怎么办!”
方齐的念叨展之行装作没听见,心里不住地吐槽从口袋里钻出来,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正常!
两人一路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树在的地方,不过此时已经失去了生机,四处都死气沉沉,树也被工人连根挖起,横在地上。
展之行和方齐过去,被工人当成了记者,二话不说就要赶他们走。
“你们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让拍照!出去!快走!”
“师傅,别误会,我们不是是记者,是莫总派我们来了解情况的,昨天来过。怎么一晚上,好好的树就枯死了?”
工人衡量了一下,大概确定他们不像记者,就相信了展之行的话,然后噼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出个原因来。
展之行也没仔细听,等工人说完了才接道:“我们能仔细看一看吗?”
工人点头,同意了展之行的要求,展之行和方齐一起走近,看到的只有一棵枯死的树干,和挖开的泥,白兔翁的存在没有在这棵树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是展之行却仿佛能够看到树仍然茂盛,树下有一只粉色的兔子蹦来蹦去,兔子背上有个小小的白胡子老头,一副高傲地样子说着‘本仙才不是妖,是仙人’。
“展展!”
方齐突然地叫了一声,展之行看过去,发现树根处的长出了一株小树苗,他惊喜地凑过去。
“这是树新发的芽?”
方齐没有回话,把树苗底下的土刨开,发现树根连着一块石头,石头上还能看出一点血迹。
展之行思忖了一下,“这个是昨天的小男孩磕破头的那块石头?”
“谁知道。”
方齐站起身,对着旁边负责的工人说:“大哥,这里有棵树苗我们能不能带走,回去好跟老板有个交代。”
那工人看了一眼,就是根手指长的树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热心地给他们找了个瓦盆,装了一盆土和树苗一起给他们,然后怕他们乱跑似的把他们送了出去。
两人回到车上,方齐把树苗放到后座,去抓安全带,但展之行却没有开车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地对他提问。
“方齐,你对于雪鸦了解多少?”
方齐抓着安全带的手在听到展之行的问题时一顿,安全带弹了回去,他转头盯着展之行。
“小时候爷爷跟我讲过,雪鸦其实是特别重情的妖怪,虽然碰到它确实没有好事,但如果是被它认可的人,它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帮那个人。”
展之行惊讶地瞪起眼,他对雪鸦的印象就像故事里专门做坏事的反派,是没有优点的,方齐的话突然之间让他对雪鸦的印象错乱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几天前,我做过一个梦,梦到过雪鸦,就在那天放学,你走了再也没回来的那天,梦里你没有一去不回,而是在雪鸦出现,说要来取走我的运气时,回来了。”
方齐的动作僵成一帧定格的画面,直直地盯着展之行。展之行也对着他的视线,顿了片刻,又继续说。
“方齐,这是我做的梦?还是我真的忘了什么?弄错了什么?”
“展展,我——”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不要糊弄我,胡乱转移话题。”
“对不起。”
“行了。”
展之行积蓄的怒气突地冒出来,不再理方齐地开车,他从来都不想听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的‘对不起’,他气方齐的不坦诚,气自己糊里糊涂地过了十年,气他什么也弄不清楚。
车里一路都是压抑的沉默,直到回了度假村的房间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好转,方齐把树苗放到阳台浇水,而展之行伫在湖边抽烟。
“展展。”
展之行抽到第三根烟时,方齐在身后喊了一声,他充耳不闻地连头发都没抖一下。
接着方齐走过来站到他旁边,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转身的距离,方齐趴在栏杆上对闪着粼光的湖面,酝酿了良久才开口。
“那天我去卖饮料,回来时突然听到你的声音,我急忙地跑回去,看到雪鸦攻击你,我一时心急直接攻击了雪鸦,结果被雪鸦诅咒出车祸,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话,就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朝我撞过来。
我只知道这些,你为什么会忘记这一段,以为我就那么失踪了,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样也挺好!”
“好?”
展之行终于转身,瞪大了双眼对着方齐,他并没因为方齐几句话就想起当时的事,但是方齐的话在他脑中变成了真实的画面,仿佛在重演当时的场景。
那辆车突然开过来的时候,他和方齐站在一起,而方齐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然后被车撞得飞起来。
他蓦地紧紧捍起双拳,咬紧了牙关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方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知道你受伤你认为我会离开吗?什么叫这样挺好?你觉得我当成你弃我而去,好几年都每天做恶梦,叫好?”
“可总比你看着我躺床上昏迷几年,连动都不动一下的好,谁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醒——”
“方!齐!”
展之行蓦然吼了一声,拽起方齐起衣领,恨不得一拳把面前自做主张的人揍进湖里。
可他扬起拳头,最后落下来,却变成了抱住方齐的动作。
“对不起。”
展之行第一次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他此刻才知道,原来‘对不起’不只是毫无用处的后悔,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和不住喷发而出想保护对方的心疼。
他不由地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方齐!”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
第29章29只小妖怪
#29我愿意
方齐连逆向的寒毛都被展之行的两声‘对不起’揉顺了,他把自己揉进展之行的怀里,头抵着展之行的额头,下巴轻轻往前一抬,就贴住了展之行的唇,深深地入侵,吻到展之行再也不想说话时才分开。
“展展,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自责,那天要不是我太高兴了,忘了小魇晚上会来——是我不好,你不要想补偿我,对不起我,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重来一百次我都会做同样的事!展展,你就当没有听过,忘了吧!”
“这是说忘就能忘的?要不是我意外梦到了,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要挟你,再说我相信就算你什么也不记得,你还是会再爱上我,这才是真爱,对吧!”
“方齐!”
展之行吼了一声,方齐收起不正经的笑意,严肃两分,但还是死死地抱住展之行,把他们的距离拉到了快要贴着负值。
“我不说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都知无不尽!”
对方齐的知不尽,展之行并没有当真,他挑着方齐会说实话的问,“之后呢?你表哥为什么要隐瞒真相?说你家里出事?”
“表哥?你说的那其实是我师父,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要是我有意识,也一定不会想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刚醒来的时候有两百多斤,一点也不帅,不想让你看到!”
“方齐!”
“嗯?”
“你傻逼。”
展之行倏地一拳揍在方齐的肚子上,方齐蓦然弯下腰去,展之行随即放开他转身进屋。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在他以为是方齐背叛他,弃他而去时,他对方齐的小心讨好心安理得,可现在他裹在身上的铠甲忽然之间碎了,他对方齐的恨,对方齐的埋怨忽然全变成了他的臆想,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无处安放,但又随处漂荡。
现在,他该怎么面对方齐?说什么放开过去重新开始,那个方齐为了救他昏迷数年的过去他能够放开,当作不存在吗?就像他过去对方齐的怨恨一样。
方齐昏迷的几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刚醒来发现身边所有一切都变了,会不会觉得慌张?能让人在梦里回忆起过去的小魇,在他没有去的时候每晚都陪着方齐睡觉,是不是方齐有不愿放开什么回忆,一遍遍地在梦里回想?其中是不是有他的存在?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忘记?谁送了方齐去医院?他既然没被雪鸦取走运气,为什么还是会有契印?还是说是方齐出事后发生的?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这些问题会让他和方齐的缘尽,他弄不弄清楚也不那么重要了,他只要找到雪鸦,解决了他剩下的那半运气的问题,什么真相他都不计较了,就算弄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展之行反应过来时,他所有的意识都只剩下了对方齐的心疼。
他又想起方齐背上的疤,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然后一拳往墙上捶过去,但是却没有捶到墙。
“展展?”
方齐的手包住展之行的拳头,满眼心疼地贴上去,后悔地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告诉你!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不说你要生气,我说了你还是要生气,怎么这么难伺候?要不,你就当我是你相亲认识的闪婚对象,怎么样?”
“可能吗?你觉得我会跟人相亲第一面就把婚结了?我不想自欺欺人,那个时候如果你换成任何人,我都不可能和他领证!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也许是我想报复你,也许是我潜意识里还有执念,我也不否认之后我后悔过。
可是冷静下来,我想跟你一起过下去的念头是真的,但我发现我对你什么都不了解,而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那种你随时会消失的心情,你知道有多真实吗?”
“我不会消失,展展,我爱你!”
方齐说着深情地闭上眼睛,贴着展之行的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展之行没有回答,他回握住方齐的手,搂着方齐吻过去,两人一路从门口吻到楼上,衣服扔了一路,总算到了床边,他主动地躺下去,望着站在他跟前的方齐。
“展展?”方齐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就是你想的那样,过来。”
方齐兴奋地扑上去,不可描述了一番又突然停下来,望着展之行问:“展展,我不要你觉得是对我愧疚,才这样——”
“少自作多情!我不愿意,就算我欠你两个亿也不会愿意,不干就拉倒!”
“胡说,是我欠你两个亿!”
方齐再次吻下去,又是一番下来,他怂在了最后关头。
“展展,是不是很疼?”
“废话!你来试试!”
“那我还是不进去了!”
展之行确实疼,不只某个部位疼,还肝疼胃疼!他十分无语地看着方齐,咬了咬牙最终没能狠下心去鼓励方齐,不过就算没有进去,他们也折腾了一个下午,最后累睡了,直到日暮西沉的时候才醒过来。
“展展!”
方齐一脸傻笑地朝展之行贴过去,展之行想起来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一脚朝方齐踹过去。
“方齐,你个傻逼!”
方齐委屈地爬起来,默默地去找教材学习,一连学习了几天,但一直没得到实践学习成果的机会,因为展之行已经不信任他了,不过这几天,他们终于有了度蜜月的样子,他就大方的不跟展之行计较了。
gu903();作者有话要说:QAQ~这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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