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42只小妖怪
#42妖术解除
景区开放得很早,几乎和和清晨的第一缕太阳一起开门,展之行和方齐踩着朝阳从山脚爬上去,走到公路上时已经有游客在里面了,大约是等着第一批进来的,见到他们时都一脸惊讶,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比他们还要早。
方齐扶起自行车,无视了旁人的注视,他骑上车,摆了个耍帅的姿势对展之行说:“展展,上车!”
展之行还在为刚刚睁开眼,发现自己缩在方齐怀里尴尬,方齐却一副自然而然,像是他们早就睡过八十次的样子,他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可是他的理智都不愿接受。
“这么陡的坡你骑不上去,我自己走。”
“谁说我骑不上去!”
“我说的。”
展之行望了望前方斜度30的公路,真不是他怀疑方齐,要是只有一段大概还行,可要是带着他爬上山去,方齐不成仙是半不到的。
他无视的方齐自己往前走,方齐一开始还跟在他后面,跟他说话,可是走了一半他就听不到方齐的声音了。接着,再走了一段,方齐推着自行车追上来,他不由地冷笑了一声,瞟了方齐一眼。
终于,他们爬了上去,比昨晚摸着黑下山还要慢了一半的时间。
展之行的尴尬在一路丢得差不多了,进屋的时候和方齐勾肩搭背的,结果一进去就对上了张九龄的视线。
张九龄打坐似的坐在上沙发,端正得像是一夜都在等夜不归宿孩子的家长,见了他们就抬眼瞪过来。
“你们晚上去哪里了?”
被这一问,展之行的尴尬一瞬间就回来,他心虚地放开方齐,往旁边跳开,离远了方齐一米,想要撇清美系,免得被张九龄误会,结果方齐却没当回事地直接回答。
“我们谈情说爱你也要管?”
“谁管你谈情说爱了,你师父我等了你一晚。”
“鬼都不信!”
“那你们继续去谈情说爱,可别回来求我!”
“放心,对这我有天赋,不用你教!”
展之行提醒地咳了一声,他觉得胡说八道方齐大概是得他师父真传,这两人再说下去,大概就要成了他和方齐昨晚准备私奔了。
可是,方齐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朝他看过来,完全没懂他的暗示,还一副关心他的语气问他。
“展展,你怎么了?是不是晚天着凉了?”
“没,清嗓。”
展之行把眉头竖成两条战壕,目光狠狠地刮过方齐,方齐还是装傻地当看懂,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
“可能是感冒的前兆。”
“行了,我没有感冒!”
展之行实在无语,拍开方齐的手,朝方齐瞪过去,方齐终于露了一丝得逞的笑,他保持着表情,脚下迅速地踩了方齐一脚,方齐收起笑,变脸似的在眼里装了满眼委屈。
“你们没事就给我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张九龄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倏地坐在沙发上伸了一条腿出来,朝方齐的下盘扫过去。
方齐早料到他的动作似的,从容地避开,他一脚落空,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地站起来,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们无声地望天,半晌之后突然回过头来看他们。
“你们怎么还不走!”
“真走?虚耗的妖术还没——”
方齐接上张九龄的话,但只说了一半又被张九龄打断。
“猜一下,是字还是花?”
展之行看着张九龄握着拳头转过身来,拳头伸到方齐眼前。
他没明白前面还要赶他们走,怎么一下又变成了猜谜,但方齐早就习惯似的地盯着张九龄的拳头,观察了几秒钟,回答道。
“字!”
张九龄的拳头展开,展之行看到他手里是一个硬币,朝着上方的一面是花。
方齐随即眉头一蹙,反悔地说:“这局不算。”
“方齐,人生也没有不算的机会。”
“师父——”
“你叫师父也没用,虚耗的妖术确实是无解的。”
张九龄风轻云淡地说出了他的结论,展之行蓦然地身体一僵。
在之前听到李东海说无解时,他心里其实隐隐地报着一丝希望,他没由来的相信着方齐。
可是现在,他真的绝望了,顷刻间仿佛所有感情都有了实体,成了他心里的无数把刀,统统地由内而外地扎出来,他一把捂着疼痛的胸口,站不稳地蹲下去,扶着旁边的椅子才不至于滚到地上。
“展展!”
方齐立即过去扶起展之行,张九龄忽然从门口走回来,一脸无语地对着他们皱眉。
“我还没说完,你们都这么激动做什么!”
张九龄这么说,可是展之行已经丝毫感觉不到惊喜,心里也燃不起希望,他漠然地望向张九龄,表情毫无波动。
张九龄顽地继续解释。
“虽然虚耗的妖术无解,却并不是绝对的,无解只是没有解除的办法,但中了它的妖术并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只要能重新找回快乐的感受,也就自然解了。”
“这么简单?”
“说简单是简单,可你能说出现在什么事能让他感到高兴吗?”
张九龄后面一句问的是展之行,但他连一个字都答不出来。找回快乐的感受,大概只有没有经历过的人才会觉得简单,实际上展之行觉得现在有人摆了一座金山在他面前,说是他的,他也不会有丝毫愉悦的感受。
他直直地对着张九龄的视线,半晌没有出声,张九龄把拳头又凑到了他眼前,突然问他。
“方齐,刚刚猜错了,你要不要猜一个?”
展之行愣了一下,盯着张九龄的手。
“字。”
张九龄展开手,硬币朝着上面的果然是字,他把硬币在手里抛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赶人道。
“最后能不能解就看你们自己的命了,快滚吧!今天要重播神鬼徒,别妨碍我看电影。”
展之行胸口的痛还没散干净,他撑着方齐的肩膀站起来,难以理解地看着张九龄进了旁边的房间,他透过门看去,张九龄居然真的是坐在电视机前,一脸专注地盯着电视。
“你师父喜欢看电视?”展之行好奇地小声问方齐。
“他喜欢的是电视里的演员。”
方齐回了一句,扶着展之行走到房门口,最后对他师父告别。
“方便面少吃点,你的菜地都快成草地了,不会过日子就趁早回去吧!省得哪天饿死在这里。”
展之行觉得方齐告别的话实在别出新裁,正想说句常规点的,蓦地瞟到了电视上特写的人脸,他认出来是一个出名得也挺别出新裁的演员,他再看张九龄时,觉得越看越眼熟。
“张师父,我们就走了,你保重。”
展之行还是说了他的台词,不过不管是他说的还是方齐说的,张九龄都完全不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走出门后,展之行终于想起来张九龄到底眼熟在什么地方,惊奇地问方齐。
“你师父以前,是不是不叫张九龄?”
方齐揿唇一笑,横身往展之行前面前一蹲,然后说:“你终于认出来了!”
“张淮梁?那个火了两年,专门拍灵异片的影视公司老板?”
“是他没错,不过具体怎么回事事我真不知道,那时我还躺在床上。”
展之行的意识一突,愣在方齐的话里,类似的话方齐已经说了好几次,复健、醒来,他一直担心触到方齐不好的回忆,所以没问。可方齐都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如果不关心一下,会显得他很冷漠无情,于是顺着方齐的话接下去。
“你怎么了?”
“我腿要麻了,你上不上来!”
方齐还是半蹲在展之前面前的姿势,展之行好不容易提起的关心被莫名地岔开,他很想给方齐的后脑勺一巴掌,于是,不爽地回道。
“我能走,用不着!”
“可我不背着你,我不能走!”
“外面现在有人。”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还是想我背你的?”
展之行的眉头猝然一凛,一拳敲在方齐的腰侧。
方齐嗷了一声,以为他的展展终于回来了,可转头看过去,展之行还是眼里满眼阴郁的神情,心又沉回去。
不过展之行这时才反应过来,眨了下眼望着方齐。
“你是在,逗我高兴?”
想起张九龄说只要重新找回快乐的感受,虚耗的妖术就能解。虽然方齐的逗笑很劣质,展之行还是心暖地觉得感动,也觉得方齐对他似乎好过头了。
他何德何能,让一个只算得上‘萍水相逢’的人,如此为他?
“你才发现?高兴吗?”
方齐揉着腰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展之行笑不出来,可他还是勉强地牵起了嘴角。
“谢谢你,方齐。”
“你感动了吗?”
“有点。”
“那亲我一下,当作报答!”
展之行怔了一下,然后朝着方齐凑过去,最后停在和方齐差一点就新上的距离,方齐瞪着双眼望着他,他蓦地脑袋一晃,额头往方齐的额头撞过去。
本来展之行是瞄准了方齐的额头,可是方齐偏要自作聪明的躲一下,脑袋往后一仰,展之行这一下就敲在了他鼻子上,他立即吃痛地退开,捂着鼻子幽怨地望着展之行。
“这能怪我?谁让你乱动的!”
方齐还是望着展之行不动,展之行无奈地自己走过去。
“怪我,给我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展之行往方齐跟前凑过去,方齐捂着鼻子不松手,他抓起方齐的手用力掰开,像对付小学生一样。可方齐突然松了力道,反拉住他的手往旁边一拽,然后方齐凑过来迅速地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方齐说完,没再松展之行的手,拉着人跑出去,一路跑到了停车的地方,才终于肯放开。
展之行不自觉地握了握方齐刚松开的手,仿佛还能握住方齐留下的温度,然后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方齐突然凑上来压住车门。
“展展,我来开。”
“你不是没证?”
“没证不表示不会开,这种深山老林没有人查的!”
展之行怀疑地看着方齐,但方齐直接把他推到另一边,塞进车里,还替他系上安全带,再才绕回另一边上车。
方齐确实是会开,而且还开得跟赛车一样,盘山公路也敢漂移,展之行一路都在惊心动魄,等车要上高速,他去换方齐下来时,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开车了。
“我觉得我需要缓一下。”
展之行握着方向盘还惊魂未定,在路边停了十多分钟才继续前进。
回程同样开得走走停停,不过出发得早,回城的时候还是下午,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我替你把车开回去?”展之行计划的是送方齐回家,顺便把车还给方齐,但方齐考虑了一会儿回答。
“能不能送我去个地方?”
“哪儿?”
“十九中。”
展之行的眼角往方齐的方向轻轻一斜,余光落在了方齐的脸上。
十九中也是他的母校,他初中高中都在那所学校。他不知道方齐为什么要回去,但想他也快十年没有回去过,去看看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正是期末,不过学校并没有展之行想象的紧张气氛,即使是上课时间,操场上仍然有学生在打闹。他开着车沿着学校的围墙往前滑,透过围栏往里看去,顿时觉得校风大不如前,恨不得展主席上身,去教训正一正校风。
“展主席,还记得当初他们给你取了个什么外号吗?”
“元首。”
“你居然还知道,元首,要不要一起进去怀一下旧?”
展之行没有回答,直接把车开到校门前,没找到地方停车,只得靠到了对街的路边,然后回到校门前。
守门的保安早就不是他们认识的了,就算还是当年认识的,现在大概也认不出他们来。
“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07级的学生,路过这里想进去看看。”
保安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开门放他们进去。
展之行走进去,看着里面的操场,觉得有许多地方都变了,但也有许多地方都没变。
方齐走在前面,刚进了门就突然停下来,展之行正想问他怎么了,方齐突然回身在他头上搓了一把,把他井井有条的头发揉成了鸟窝,然后转身就跑。
展之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视线瞟到映在校门磁砖上影子,他顿时眉头一竖,大喊了一声,朝方齐追上去,背后突兀地响起一声保安的笑声。
追着方齐跑过操场,展之行并没有想起什么真切的回忆,但是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
跑在前面的人,他踩在脚下的操场,从耳畔掠过的风,被揉乱的头发。
一切都仿佛地上被风吹起的纸屑,飞扬在他的头顶,他抬头看到,发现纸屑上满是零零碎碎的回忆,串不起首尾,却满满地记录了他的青春,他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愿忘怀的美好。教唐團隊獨加峥理
展之行追着方齐跑了整个操场,仿佛把他这十年的时间又跑回了原点,他从操场的梯子走上去,发现方齐在教学楼的楼梯口等他。
他歇了一下才跑上去,喘着气,嘴里的方齐都喊得不成调,靠到方齐背后的柱子的另一边,一左一右,隔了几层水泥钢筋背靠着背。
展之行终于喘平了气,转头往柱子的另一边看过去,只能看到方齐露出来的一丝头发和耳朵尖。
他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视线突然扫到方齐从柱子另一边伸过来的手,缓缓地移到他的手边,摸索了好几次都没找对他的手。方齐忽然从柱子后探过眼来,他连忙把头转回来,假装没有发现,却下意识没有换手的位置,接着他的手被方齐握住,然后紧紧地扣上来,浸着一层薄薄的汗。
两人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隔着一根柱十指相扣,展之行心里忽然充盈着一股透进血液,流遍他全身的温暖,像个少年一样不自觉地心脏乱跳。
这一幕,在他脑子里变成了电影般的画面,电影里的是两个少年,彼此心意相通,在课间无人的时候,偷偷地牵手。
这时,走廊的另一边有位老师走过来,展之行紧张地想松手,可是方齐突然拉起他往楼梯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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