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盟理事在收到彦氏集团申请信的当天就将信件与资料的原件送来海城大楼给许逸城寓目,于公,大会没有拒绝彦氏参展的理由,于私许逸城也不会干涉许卿的生意,他是站在商盟主席的位置上准许了彦氏的申请,通行证也是在当日早些时由商盟总部签发,特快速递送往了北京,无关二人在名义上的亲属关系,因为一切都是按流程在进行。
相比彦氏这一份走常规流程的申请信,辉海的信帖就显得随性的多。
随性到几乎可以称得上任性的地步。
没有地产类企业的推荐书,没有大规模独立投资的地产项目,没有企业代表的各项资产证明,甚至连申请信的格式及内容都不按大会要求来填。
薄薄一张A4纸上,短短几行文字。
刨除开头寥寥几字敬语和企业、大会机构的全称,全文不足百来字,精简下来就一句话。
——辉海要参与此次的地产大会。
这样的一封信帖,没有交去给主办方,没有经手任何一位南方商盟的理事会成员,帖子从辉海纪叠的办公室里送出来,目的地直指御赏阁许逸城的私宅……
纪叠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在向许逸城‘要’这一张参展通行证,他就是摆明了告诉许逸城,我不遵守你的与会规则,可我要参加你的博览会,至于给还是不给,你自己看着办。
……他要许逸城看着办。
可许主席却不敢不办。
时至今日,许逸城已经不愿,也不欲再违背纪叠一点点的意向,尽管他并不认为纪叠是真的对房地产感兴趣。
尽管在参展名单上赫然就写着许卿的名字。
开幕晚宴举办的当晚,海城市西区大道全线管制,为大会参展方及各方揭幕嘉宾清路保航,一条内环快线自西区大道始直达此次大会开幕晚宴的举办地,海城凯宾斯基大饭店。
许卿是当天傍晚的飞机抵达海城。
他家里大人盯得紧,这次能顺利出门,多亏了手下得力,好不容易才把那老畜牲拦在了海外,腾出这两天时间给他来海城参会。
未免麻烦,他直接让人定了房间住在酒店,私下里也未曾和许逸城联络过。
下了飞机便赶去酒店洗漱换衣服,而后接着赶往晚宴会场。
许卿入场的点,许逸城刚巧进了会客间与人谈话,彦氏是与会方中的重头企业,许卿又生得这副模样,他一入场,免不了就引起了宾客间不小的瞩目。
而本场宴会正式开席前的另一个焦点的出现时间,不疾不徐,就出现在许卿入场后不久。
倒也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参展方并非只有海城一地的生意人,一大半还是外来企业家们,这才刚见过了一个画一样的许董,紧跟着又走进场一位如琢如磨的年轻后生,吸睛程度丝毫不亚于当晚应邀而来的演艺圈明星,甚至气场风度比那几位明星还好。
就连尚未入座的许卿闻声都转过头去轻望了一眼,那刹那一眼的瞬息,他眼中当真有些浮现出了在与自己对视的错觉……
然而在他望清了那张与他有着七成相像的面孔之后,在看清那青年眼中若有若无的防备眼神之后,许卿立即回缓过心神,明晰意识到站在他面前不远的这个青年就是孟柯嘴里所称呼的纪总。
许卿没有选择坐下,而是选择了打破会场中些微微妙的气氛,主动朝那人走了过去,伸出手,淡淡笑着对那人开了口:“幸会。彦氏,许卿。”
那人好整以暇地平视许卿,分秒后伸手与许卿轻握了下。
“辉海,纪叠。”
许逸城自会客室走出重回会场时,不偏不倚看到纪叠和许卿面对面握手的场面,那一瞬间他几乎下意识地闭了下眼,随即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第45章上
许卿的身侧站的彦氏的保镖,纪叠背后跟的是裴尹。
许逸城一进场,周遭入座攀谈寒暄中的诸人便立时静了一静,整间逸散着脂粉香气与名贵华服的宴会厅内,一时间只余下些许悠然的管弦乐。
许逸城今天穿的是一身藏青色定制西装,平驳领,颜色很深,衣型服帖挺括,很衬他内敛气场。
他款步向不远处的两人走过去,孟柯跟随其后,寻了个不点眼的时机,走至许逸城后侧低声:“委员会有一份开幕致辞,想请您去。”
许逸城步伐未停,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几步开外那人削瘦却孤冷的侧影上,“我不去了,请周理事代宣。”
“好的。”孟柯会意,旋身去往委员会所在的休息室。
许逸城渐渐近至,许卿顺其自然一转头,轻轻一笑,说了句:“来了。”
许逸城点一点头,眼光却是朝着站在许卿对向那人。
“什么时候到的?”这话他是在与许卿说。
“刚到,直接过来了。”
“两位慢聊,失陪了。”纪叠选择漠视许逸城眼神对他的刻描,那张相当好看的标致面容上冷若冰霜,他带着裴尹,再无二话从许逸城身边干净走离,径直走向他辉海的席位。
许卿淡淡收回视线,如常神色看了看许逸城,许逸城的目光这才从走远的人身上折返回来,垂眸看向许卿,极浅地牵了一下唇角。
“回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我让人去接你。”
许卿回以他一记淡然笑容,笑意里满是两人之间曾经深交数年的熟悉感,只是现今确实蕴含了距离,“我只过来两天,谈完项目就回去了,酒店都定好的,就不用麻烦底下人了。”
名义上的表兄弟二人间虽然因为某个不便明说的原因有了明确的隔阂,但仍然留有默契在二人心里。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谁都不会过多的过问有关对方私生活上的事,何况眼前在商言商,彦氏与海城在这场大会里都抱有各自的目标,这样的一个场合里,谈正事显然比谈心合适的多。
许逸城问道:“你在深市的合作示范区方案我从委员会那里看到了,这次你过来,是想和深市代表见一见吧?”
“对,”许卿坦然一点头,“南海地块总规划二十万平,虽然不清楚最后批下来的地有多少,但是至少彦氏要拿下三分之二吧。”他很平常心地说,“这段时间深市的房价结构性上涨,市场已经开始缓慢复苏了,所以趁这次的机会,把该拿的地拿了,该做的项目做了,免得被人抢了先,那就不是我想看到的了。”
许卿说这话时的神态非常自然,不骄矜不自大,似乎就是在口头叙述一件即将发生的事。
看来有些东西注定会变,而有的则永远不会。
许逸城在片刻思忖后,将心里关于纪叠的某些翻腾不止的念头暂时压制,他抬手看了看表,对许卿说:“你跟我来,深市的两个政府代表现在还在会客室里候场,今天的晚宴没有红毯,我领你过去,你可以跟他们谈到满意为止。”
“那正好,省了我私下再见他们。”许卿正为此事而来,既然许逸城肯搭这个桥,他推却反倒显得没意思。
许逸城看了一眼许卿身后的保镖,说:“让你的人在外面等吧。”
许卿点点头,回身使了个手势,让保镖原地候命,随后便跟着许逸城穿过会场桌席间狭长的过道,走向后门,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宴会厅。
远处与会坐席辉海集团的席位上,纪叠举着酒杯,一边让红酒缓缓入喉,一边透过渐空的高脚杯杯壁冷冷地向着那两道身影消失的方向默默观望。
他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尽,眯起眼睛慢慢将酒杯放在桌上。
侍应生走上前来为他奉茶,端上来的便是当晚宴席的特供茶品。
一小盏精巧雅致的青玉茶盅捧到了纪叠手边,纪叠没接,凝声对侍应说了‘倒酒’两个字。
侍应生闻声一愣,手捧茶盅立在一旁,一时没了动作。
纪叠于此时缓缓转过头来,抬起眼睛冷峭地看了看那名侍应。
“我说,倒酒。”
他语气极寒地重复道。
第46章下
把许卿送进会客室,许逸城在回途中遇到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前银行家,此次晚宴的筹备负责人向商盟方提议邀请一位名望和资历都要与博览会定位合衬的名流人士,名单送了上来,是许逸城亲自圈定了这位已退休前辈的名字,也是他亲自发请柬做了邀请,方能将这位半隐居状态里的名士请来为大会晚宴助阵。
他与那人略寒暄几句,为忙里前来出席宴会的事表达谢意,也因而多陪了一会儿,错过了晚宴的开幕致词。
自然是不会有人寻许主席的不是,上上下下差不离都是他一个人的,放眼这偌大的海城,没人有这个胆。
可尽管风光至此,他仍然感觉不到喜悦,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好像很重要的东西。
无尽无休地宴飨,追之不终的名利,到头来穷奢终焉,宾客散去,御赏阁空旷冷寂的房子里,仍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好像是拥有了这世上值得人叹羡的一切,实则又如此地空无一物。
宴会厅内本该令人感到舒畅地旋律在此时尤显虚空,如泡沫般盘旋灰飞,轻易地就破灭在了觥筹声里。
许逸城一个人缓缓穿过了无人的会场酒廊,黯默向着宴会厅的侧门走过去。
他对那扇门里现下正在发生和进行中的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厌腻,以至脚步越来越慢,直到那一道高挑敛锐地身影完全停在了宴会厅敞开地大门后。
他静静垂下眼,脚步站定在了华丽却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久久伫立不动,任凭廊顶的暖黄色灯光倾泻而下,照清他一脸孤寂。
短暂须臾,蓦然而至地一声动响将许逸城惊动,他倏地抬起眼瞳,撞入眼底的是纪叠隐晦的侧脸和转身面对他时冷蔑而倔强地神情。
许逸城望着他,喉咙里无名状地隐暗发涩。
纪叠就站在离他几步不到的距离里,近得让他心悸,他甚至能从纪叠那双漂亮幽邃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可他唯独看不懂纪叠的心。
纪叠在走过来的时候眯起了眼,脸上带着些捉摸不透地阴郁。
“——本次南方国际房地产博览大会特约企业嘉宾,彦氏集团,许卿董事,欢迎许董!”
主办方特别邀请而来的女主持生得一把娇嫩好嗓,柔婉清晰地向晚宴的宾客依次宣读了博览大会的嘉宾名单,许卿的特约嘉宾排序就放在辉海后面,两人离席位都隔得不远。
就在主持人念完彦氏集团将由许卿为企业代表参与此次地产大会的台稿后,纪叠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一步跨了过去,突而拉住了许逸城的手,用尽身体的力量压迫过去,一脸寒霜地将许逸城顶在了长廊墙壁上,仰头咬住了许逸城的嘴。
尽管身高和体型都有相差,尽管只要许逸城想,他就可以把纪叠轻而易举地蹂躏进怀里,可万万让他想不到的是纪叠竟会出此下策,不顾避忌,毫不示弱地以唇齿对他攻袭。
许逸城几乎反应不及,后背重重一声被纪叠的推压大力撞到了墙上。
直到相近至已近负距离地这一程度,许逸城才算彻底地看清了纪叠的眼睛。
他的嘴唇被纪叠狠虐地咬破,内部也不能幸免,被纪叠用蛮横地绞缠侵袭了一个遍,很快便有带着锈气的血味弥漫在口中。
但许逸城却一动不动,分毫不施以回击,甚而有了几分听命的意思,安静地束手就擒,任纪叠肆意控制着,在他身上发泄着某一种不明因果的情绪。
原来只有这样地贴近,他在纪叠的眼里才能看到更多……
除了他的影子,还有,彷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赤红。
那是一种代表着什么情绪的目光,许逸城总算看了个清清楚楚。
……纪叠在嫉妒。
许逸城心口一震,那一瞬间一股强大而玄之又玄地暗喜翻涌上他大脑,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反手挣出纪叠的掌心,抱起纪叠的腰,俯首下去深缠入纪叠口中,边吻边几乎将人完全抱起,托着纪叠的双腿,大步流星把人抱进了洗手间,一回身将人顶在了门板上,急喘着锁上了洗手间门锁。
第47章上
纪叠的衬衫被从腰带里搓揉地皱了出来,西装褪到了臂上,许逸城一面按着他后脑深侵激吻,一面托起纪叠身体把他抱上了洗手间的流理台。
纪叠泛红的眼瞳迷蒙着睁开,正对上的就是许逸城那双燃灼着黑色焰光的深瞳。
许逸城的手揽紧了纪叠腰侧,猛地一把将纪叠揽入胸怀,他些许用力地抚按着纪叠后颈,迫使纪叠不得不抬高了头,以仰首姿态与他贴近对视。
纪叠眼中充斥着不甘示弱地执念,胸中蕴满了近似倒注的气息,报复性地用手指紧抓住许逸城的背,眼光复杂地与他对峙着。
当许逸城终于放过他被蹂躏得泛起润红的双唇时,纪叠胸腔里却突而一记阵痛,随着重新涌入口中的空气,引得他动过刀子的肺部旧患一阵震悸。
纪叠眼波无动地望着许逸城的脸,心也跟着在转瞬间沉到了底……
他想到曾经被这个男人按在炽烫的温泉水里无情侵犯,差一点就淹死在了许家的庭院里,他想到他与许铭欣剑拔弩张,斗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安坐在帷帐之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身陷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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