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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郭偕自领他此意,端杯饮尽,才道:“赵都知今夜来,不至果真只为与郭某对弈打发时辰罢?”

赵虞德一笑:“赵某今日前来,除了与郭兄一议这案情,尚有另一事向郭兄请教,当下正踌躇由哪一事说起呢。”

郭偕再饮一杯,笑意愈发舒朗:“先人后己,自是解赵都知之难为先,郭某此案么,晚说一刻也不至出何变化。”

“既这般,赵某便言无不尽了!”赵虞德放下酒杯,问:“以将军过往经历推断,若有人掌两三千人马欲谋逆,可能成事?”

郭偕半沉吟:“此须就势而论!寻常而言,两三千人已是不少,若用兵得当,攻取万户之城亦不为难,便说当初商州之乱,初时逆贼不过数十人,皆是亡命徒,趁夜火烧商州府官衙,杀害州官取而代之,后借怪力乱神之说蛊惑百姓,强征壮丁,不出一月,贼匪人数已破千,且趁官军松怠之隙,连连攻城拔寨,直至祸及整个京西路,虽后朝廷一力平叛,却也费了半载之久才将逆贼翦除殆尽,此乃前车明鉴!遂郭某以为,无论贼匪人数多少,都不可小视,须尽早铲草除根!”

“此言有理!”赵虞德点头,目光深邃:“商州之乱也好,数十年前的徐州之乱也罢,甚是回溯到我朝立国之初的剑南乱事,彼些,皆是远起于京外,但若……”眉心微缩:“这两三千人是被藏于京府近郊,则将军以为,主谋者是何用心?”

郭偕忖了忖:“若皆是精兵强将,则破城围宫也不无可能,不过此事欲成,一则时机须把握精确,必是在城中无防备时趁虚而入,二则行军须快,半个时辰内必要赶到城门,三是沿途须避开禁军大营,且说即便此三条皆能做到,却也只能得一时之逞,因不出半个时辰,禁军大军便会赶来勤王,他区区两三千人,即便兵强马壮,面对数万之众的禁军精兵,也唯有束手受戮。遂照常理看,行此计者,若非身后尚有余援,便是不通兵理、妄自尊大的愚者痴辈。”

赵虞德追问:“然若他并未打算即刻起事,而是继续加募壮丁入山藏匿操练,又如何说?”

“入山藏匿?于京府近郊?”郭偕失笑,“为此者是读惯圣贤书的书生文士罢?却不知兵贵神速之理?两三千人藏于城外,风声随时会走漏,他却还从容不迫募兵,此着实已非愚钝二字可指!”一顿,“除非,他有十足把握,这藏兵之地隐秘,难为外寻得。”

赵虞德颔首:“郭兄此言是说到了要处,这藏兵处,乃是归云谷。”

“归云谷!”闻者一怔,“此处不是……”沉吟间转过话锋:“这般说,当初刺驾一案,已得真相?”

“非也----”赵虞德苦笑,“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留待日后再细道,倒是当下,郭兄既知这谋逆者藏兵归云谷,却还坚持先前推论么?”

略斟酌,郭偕不答却问:“此些兵丁,并非募自当地罢?”见彼者默认,一时露惑:“他苦尽心机将这两三千人调入京郊藏匿,若不是为直取晏京城,则难不成……”眸光一闪,“为自保,遂屯兵以备不时之需?”

“然何人才存这等隐忧,且有余力为此呢?”赵虞德眯目。

“这……”郭偕抿了口清茶,一涤口中的酒味,“这便难说了,瑶华宫一案后,朝中形势错综,要凭空推断主谋何人实不易,只得为难赵都知追踪逐迹,多方探究了。”

少顷静默,赵虞德点头:“郭兄一席话,于赵某实如醍醐灌顶!”啜口茶:“继便说说郭兄这一案罢。我听闻大理寺眼下已寻到凶器,是郭兄彼时所在那阁中的果刀,杀人后被扔进湖中,案发第三日才捞上。郭兄于此可有话要说?”

郭偕苦笑:“我在那阁中不过停留片刻,莫说果刀,实连桌子都未触碰过,何来执刀杀人之举?”

“那衣上的血迹,郭兄还是咬定不知来处?”赵虞德两指轻叩桌面。

郭偕蹙眉:“我着实不知那血迹来由,但忖来,或是穿庭中出去时沾上的。”

赵虞德想了想:“若这般,那周奇彼时当已遇害,因此草叶间才会留下血迹,且时辰也对得上,就是你离去前后,周奇独自出了阁中,被发现时已遇刺,不过……”

郭偕一叹讪然:“不过将此归结成是我杀人更顺理成章。”

赵虞德亦苦笑:“说来我有一点不解,郭兄为何要穿庭而出,而不走明路?”

郭偕眉梢不为察觉一动,听音无奈:“我先前已与周奇起过争执,且彼时他阁中门庭洞开,我怕由此经过教他瞧见又起纷争,遂才穿庭而出,不过是欲息事宁人。”

赵虞德点头,再敬他一杯:“那夜郭兄往望月楼是为聚友罢?可能告知其人名姓?”

郭偕未加迟疑:“郭某已当堂上说过,吾那友人与此案无关,只不过彼时是碍于郭某提议,才一道走入庭中留下脚印,但其人实是连周奇是谁都不知,又何从卷入?郭某如今不愿道明其身份,实是不愿与之添烦,此还望赵都知见谅。”

“然而郭兄当知,你二人当夜若在一处,他或便是唯一可证你清白之人!”对座者好言提醒。

郭偕放下酒杯,淡淡:“然而可惜,他无从为证!因当夜,郭某为查看周奇是否已离去,曾离开过阁中片刻。”

赵虞德眸光一闪:“郭兄当知,即便你不说,我也可找来当日阁中小厮令之指认罢?”

郭偕仍笑:“那便是赵都知一意之举了,与郭某无干。不过赵都知当知,酒楼里每日人来客往,仆役们未必记得清每一来客之相貌,即便隐约记得一二,也不可全作采信,遂此举终究是徒劳居多,奉劝阁下还是莫费这心。”

赵虞德似有所思,一时未置可否。二人又饮片刻,赵虞德起身告辞,至门前却又驻足:“今日赵某宫中巧遇嘉王,也粗论了一番案情,赵某已告知他,当下欲救郭兄出囹圄最好之法,便是有人可证郭兄彼时无隙行凶。”

声色不动,郭偕拱手:“赵都知有心,若再遇嘉王,还代郭某谢过殿下垂问。”

“此是自然!”门前人一笑转身,留音在后:“不过赵某以为此话,还是郭兄亲向嘉王道出,才显诚意。”

目送彼者离去,郭偕坐回桌前,自斟自饮间,眉心时凝时舒,看去心中有事难解。就这般独酌至夜深才昏沉睡去。

一早醒来,又是送膳时分。

幸好清早送来的食盒只两个——家中与嘉王府的。郭俭夫妇清早要忙开门迎客,荀渺若四处奔走便赶不及赴省中应卯,遂皆只送晚膳。

草草用过些粥羹点心,郭偕躺回榻上一面养神,一面忖着今日该如何打发时辰:赵虞德留下那棋可供消磨大半日,继而花费个把时辰重读那两本小书,便也将近傍晚了……

门吱呀一声打断其人思绪。狱吏端着个水盆放到架上,回身拱手:“将军,外间来使正待候,请将军尽快梳洗了前去。”

郭偕诧异:“今日要开审么?昨日怎未尝告知?”

狱吏也纳闷:“在下也不清楚,但来使道此为上意。”

“上意?”郭偕一怔,便不敢拖沓,匆匆洗漱了,又换身干净衣裳出门。在院中见到来使竟是皇城司的人,心中自生疑窦,却也无从发问,便随他登车而去,不出片刻至东华门,几人下车步入宫中,至紫宸殿前驻足,待候于此的黄门独引郭偕入内。

殿中虽是众臣环伺,却鸦雀无声,一片肃静。

参拜过后,郭偕悄自环顾了圈周围,见在场之人,有御史中丞与台下御史,大理寺正卿与少卿,以及刑部尚书、侍郎几人(1),此外,尚有当日与周奇一阁饮酒的两朝臣,另便是嘉王与赵虞德。

人既到齐,天子便令开审周奇望月阁遇刺身亡案。

大理少卿郑戬陈述过案情,便向当事人发问。

就郭偕与周奇相遇且争执之情,几人所述一致;再问郭偕何以在庭中留下足印,以及衣上血迹之来由,郭偕一一俱答,所言与前一晚对赵虞德道来之辞并无二致;再便是询问周奇与郭偕分别何时离开阁中,所得是这二人大约前后出门。

一番话问罢,看去郭偕着实深具嫌疑,然终究又无实证可证其罪,正一筹莫展,郑戬话锋一转,提到庭中留在郭偕足印旁的另一双脚印。

目光晃过嘉王与赵虞德,郭偕却未似昨夜那般强辩,因心知无必要。

诚如所料,嘉王未尝躲闪,承认自己便是那足印的主人,且细述当夜之事,证明郭偕未碰过那果刀,且也无隙杀人。

“这却未必罢?”郑戬不认同,“殿下难道忘了郭将军曾出门探过路?”

嘉王沉稳:“郭将军去探路是不假,然彼时小王一直在门内观望,可未见他杀人!”

“既这般,则其人衣上的血迹又是何来?”郑戬继续发难,“须知汝等出庭中所走之一路,沿途草叶上并未见血迹,且郭将军也坚称未靠近过周奇尸身。”

对此未尝急答,嘉王且抬手撩起衣袖。众人放眼看去,见他小臂一道已将愈合的伤痕。彼者这才淡然:“那庭中花木杂生,小王不经意教残枝划破手臂,彼时情急只欲快些出去,并未留意,倒是回府才发现袖上有血迹,想必也是当时这血落到了郭将军衣上,只天黑未尝留意而已。”

目光相遇,嘉王嘴角不易察觉翘了翘,郭偕眼中一线浅光划过,复垂眼帘:他当然记得,那夜嘉王的衣袖,自始至终皆是干净,且他出门时,其人一直静坐阁内,所谓“观望”全属无稽之谈!然而话是出自嘉王之口,但天子信以为真,自无旁人敢质疑。

穆昀祈向郑戬:“除却血迹与时机上的巧合,可还另有人证物证指向郭偕?亦或,有他证可指凶手另有其人?”

郑戬叉手:“臣命人勘查过案发庭中的痕迹与脚印,然而终究太过错杂,难寻线索。据发现周奇尸身的杂役说,他是发现地上有血迹,且庭中花草弯折,才入内寻到周奇,后大声呼唤招来诸多人,将庭中花草踩得一片零落,已然分不清哪些是周奇(亦或凶手)留下的脚印,哪些又是众人赶去时踩出的,只此间有一路拖拽痕迹清晰可见,乃由贯穿中门至走廊的小径中段延伸至周奇陈尸处,可见是凶手将周奇拖入庭中时所留,只可惜脚印已不可辨,遂无从指认真凶。”

穆昀祈忖了忖:“但此拖痕并不在嘉王与郭偕出庭中所走的捷径上罢?”

郑戬摇头:“着实不在!遂嘉王与郭将军所过之处也才无血迹。”

穆昀祈点点头,目光扫过殿下:“诸卿可还存他问?”

众人相顾摇头,倒是赵虞德上前一揖:“臣存几问,欲请教郑少卿!”见天子颔首,转头:“赵某想问,周奇身上一共几处刀伤?且拖痕沿途可见血迹?”

郑戬未加思索:“一处,乃是一刀毙命!拖痕周遭可见血迹。”

赵虞德眯起双目:“既能一刀毙命,又是在明路上将人杀死,何不即刻逃走,而是多费气力将尸首拖进庭中掩藏,须知中庭小径随时有人出入,此举就不怕被人发现?”

“这……”郑戬露难色。

“虞德之见呢?”穆昀祈急于求解。

赵虞德俯首:“臣以为,凶手此举,是为嫁祸郭将军!藏尸庭中,要么是有所图谋,要么是凶手不欲被人发现周奇已死,此中缘故,臣忖来当是郭将军彼时尚与嘉王一道在阁中,有人证在侧,自可洗脱嫌疑,此非凶手所欲见;自然,尚有另一可能,便是彼时嘉王与郭将军已经由庭中离去,为造郭将军杀人之假象,凶手原意或是将尸首弃于郭将军所经过处,但事出意外,譬如听见外间已有人寻来,遂不得已中途弃尸!”

郑戬蹙眉:“若是这般,凶手为免与来人正面相遇,自是另择路逃离,如此庭中便当留下其人逃走时的脚印啊!”

赵虞德反驳:“此也未必!凶手显然习过武艺,身手矫健,彼时若用些轻功小心踩着庭中坠落的花叶前行,可不留足迹;或是躲在近处,听到呼声后扮作酒客或杂役小厮随众人一道现身,继而再堂而皇之离去。”

“即便这般,”郑戬依旧不甘,“然而,他要如何才能确保嫁祸到郭将军身上呢?”

“这也简单。”赵虞德一哂,“若计划顺利,他只需将周奇的尸首安置好,再弄出动静将郭将军引到庭中,留下脚印便是,只不过或是此计未行,郭将军便先出来观望周奇那一阁中动静,之后又穿庭而出,于凶手而言倒是省了一烦,只不过此计尚有一缺,便是周奇的陈尸地与郭将军所过之处离得有些远,但因种种缘故,凶手未及再作布置。”

“听来有理,”郑戬似已有七成被说服,“赵都知可有证据证明此些?”

赵虞德露憾:“皇城司未尝得旨查办此案,遂无从取证,只赵某先前办过一案,就种种迹象看来,此两案间当存关联,遂才贸然做此推测。”

郑戬转身上拜:“赵都知对此见解颇深,臣遂恳请陛下许皇城司参与侦破此案!”

穆昀祈斟酌片刻:“既皇城司手中尚有与此相关的案件,便索性由之接办此案罢,但限时两月须见分晓!”

众人领旨。

郭偕得益于嘉王的证词,当殿无罪开释,嘉王却因屡犯宗规而遭降罪,旨令其禁足府中三月、罚钱千缗。

一路虽是同行出宫,郭偕与嘉王却连对看一眼都不曾有。至宣德门前,众人四散,嘉王上马前似无意向后一瞥,郭偕才趁隙浅做一揖,道了声谢。嘉王摇摇头,其意自是不必挂心,便策马而去。

郭偕自呆立半晌,忽听身后人声喜呼:“郭兄幸还未去!”回头见赵虞德牵着匹枣红大马匆匆赶来。

“郭兄突然得释,理应尽快归家以报平安,我已替你备下马,这便去罢!”来者看去倒较之他还情急。

郭偕推辞:“多谢赵都知,然郭某走回去也不费事。”

赵虞德好言:“官家有谕,一个时辰后,令郭兄步军司听旨。遂郭兄还是莫要推辞,早去早归!”

“听旨?”郭偕一愣,“因何事?”

彼者音透玄机:“到时将军自知,切记定要准时归返衙中!”

郭偕心知再问也是徒劳,遂拱手谢过,上马驰离。

到家拜见过大人,粗略禀知了内情,又好言宽慰过二老,便离家向步军司赶。一路行至御街,忽而拉缰驻马,稍犹豫,便调转马头向宣德门去,片刻至秘书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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