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看得清楚,却必须装着糊涂,真诚也好,真心也罢,她都担不起了……
“不,他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幸福。”
说到了这儿,大概是灯火感染了心情,连翘认真地希望他过得好,“你是了解我这人的,就是两眼一摸黑,认准了道儿就走的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管对待感情还是其它,这辈子吧,我没有其它的考虑了,我希望你也放下芥蒂,好好过日子。”
放下芥蒂?
幸福的人果然都是宽容的,她哪里知道他的心脏都快被挤变形儿了,攥了攥拳头,他望着她的目光坚定无比,“翘翘,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从我手里夺走你,一定会避免那些事情发生!”
“呵呵,别说时光不会倒流,说算会倒流,命定的东西哪里能改变?”
“狗屁的命定!”突然,易绍天从齿缝儿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儿,话里带着隐忍多年的执拗和偏激。吼完又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忽地自嘲着笑了,“不好意思,有点儿失态。”
“没事儿,我能理解,对了,那段视频我早就删了,你放心。”
连翘笑了笑突然想到那件往事儿,当时年纪小不服气,将他和邢婉那段儿给录了下来,脑子里想了各种各样打击报复的念头。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易绍天不由得苦笑,“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如果你真拿着它做文章了,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
他没有说的潜台词是,如果她真的还留着或者大做文章,那么至少能证明一点儿,她还在乎。
可是,事实上,她的表现就是完全都不在乎。
“那就好。”手里抱着有些不耐烦的三七小美妞儿,连翘转身就往休息室走,“再见!”
哪知道一回头,就看到火锅同志高大挺拔的身影疾步走了过来,那眉眼之间隐隐有着不悦。
呃……
想到那个大醋缸子,连翘心里‘咯噔’了好几下,迅速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一脸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扫了她一眼,邢爷皱了皱眉,瞟了瞟不远处的易绍天,。
“我不来,老婆被人勾跑了都不知道。”
话说得有点儿赌气,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可是瞧到她和初恋情人在那儿说话,他心里的不安和妒意迅速就窜了上来,按都按耐不住。
可是,心里再不舒服,他都必须忍耐。
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六年前也是在同一天,也是因为易绍天,他俩从一言不合到口舌相争,再到脚拳相向,到最后他把她给强了,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痛得刻骨铭心的第一次。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邢烈火这样儿的男人来说,对于别人侵占了自己特别稀罕的所有物,那必须是绝不留情地重拳出击的。
然而,他实在不想让历史重演,所以,他仅仅只是拽紧了她的手往回走,虽然一肚子火儿,却没有发怒。
瞧出来他的脸色了,连翘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把女儿给递了过去。
“胡说八道什么?别瞎想啊,刚刚遇到的……”
她这句话,让火哥心里舒坦点儿了,可是一想别人眼馋他的女人,这女人还跟人讲什么道理,他就浑身不顺畅,语气再怎么忍耐都有些火星味儿,“他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想你都快想疯了?”
真酸!
笑着瞪了他一眼,连翘沉默了几秒,又敛住了笑意:“火哥,我不想吵架!”
完了,一听她这话,邢爷目光一闪,搂着她的腰立马就软了语气,“连翘同志,立场一定要坚定。”
“知道了!”
见他火下去了,连翘又微笑着挽起他的胳膊,心里腹诽,原来这男人也跟女人似的这么小气啊?
……
寿宴结束后,和邢家人告别出来,一家三口上了车,很快便回了景里,这一路上,火哥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照顾她们娘俩儿一样的周倒,就是那眼神儿有些飘,似乎还有点儿委屈的样子,看得连翘直想发笑。
心里忖度着,晚上好好找他说说,安慰安慰。
男人么,有时候也是需要宠的!
哪知道,回家后,直到她把三七都安顿好睡下,洗完了澡躺回到被窝里,抱着枕头等了老半天还没见那个置气的家伙回卧室。
晚上打进家门开始,他就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聒噪的女儿睡觉去了,平时总陪着她唠嗑的火锅同志也不在了,而卧室太大太冷清,她便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了,思来想去又觉着有些好笑,在M国的六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怎么着都忍了过去,这刚刚回来才几天啊,一旦适应了他的生活,又开始不习惯起来了。
左等右等,没见有人开门进来,她郁结了。
难道说,他还真的置上气儿,不准备理她了?
来来回回瞟着紧闭的房门,她实在没法儿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肝儿了,于是抓过手机来便给舒爽打电话。
“爽妞儿——”
话没说完,只听对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儿。
“大小姐,知道现在啥时候了吗?”
电话那端的舒爽,声音明显有些怪异沙哑,气喘不匀,错愕了好几秒,当电话里再次传来卫大队长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声时,连翘终于懂了,尴尬地笑了笑。
“打扰了,你们俩继续。”
“连子,今天是我跟他第一次的记念……”
第一次,记念?!
她记得那天她跟火哥那啥之后醒来的第二天早上,爽妞儿就来电话抱怨说她被人给嫖了,还就卖了二百块儿钱……
那么算来,今天不也是她跟火哥的第一次记念么?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第一次的日子还需要记念的,可是对比之下的落差,让她心里就有些酸了。
不想自己这会儿的怨妇心思影响到爽妞儿和卫队愉快的二人精神世界,她连‘再见’都没有说,赶紧地挂断了电话,免得以后被追杀。
然而,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听时钟的嘀哒声,半晌儿都回不过神来儿。
好吧,她决定了,在心里默数到50,如果他还没有回来,她就反插上房间门儿,熄灭灯,让他自个儿去客房睡去,这才对她好了几天啊,臭脾气就出来了。
从一数到五十,没回来,她想,是不是数得太快了,太快了,确实太快了……
于是,她安慰性地又重新数了一遍,1,2,3……50……
那房门儿,还是纹丝不动。终于,这姑娘恼怒了,跳下去关上门再反锁上,关好窗子,熄灭壁灯。
睡觉——
迷糊上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她一直在闭着眼睛思考这个蛮纠结的问题。突然,听到房门儿一声闷响,那么结实的门就被人给弄开了。
嘴角狠狠一抽,不用做它想,除了他还能是谁?
心里也有点儿小气,等灯光亮起的一秒,她半眯着眼问。
“舍得回来了?”
冷冷地哼了一声,邢爷心里那股嫉火还在滔天呢,这小娘们儿不是火上浇油么?
见到她跟易绍天在一块儿,他本就火大,偏偏又不能对着她发泄,原想自己冷静冷静,哪知道回来这小东西竟然敢反锁他在外门?
反了天不是?
都是惯的毛病啊!
索性不回答她的话,他以极快的速度走到跟前儿,掀开她身上的薄被整个人就压了上去,死死地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带着怒火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这吻不温柔,也不是浅尝辄止那种亲昵,而是又湿又狠又霸道的热吻。
“喂,邢烈火,你疯了!”
一时呼吸不顺的错愕之后,连翘知道他还在别扭那件事儿,也就没再反抗他,干脆闭上眼睛任由他在那儿闹腾。
亲够了,他的气儿也下去了一些。
意犹未尽地啄了一下她的唇角,他恶狠狠地说,“还敢不敢拴门儿了?”
“谁让你不回来?”连翘反驳。
捏了捏她的脸,邢烈火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厉色。
“狗屁!下次再敢跟老情丶人腻腻乎乎的,老子真跟你没完。”
见他来就给自个儿定了罪,连翘不由得挑着眉据理力争,“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啥时候跟他腻腻乎乎的了?这么多年没见,人家问个好,我也不能装着不认识不是?”
“只是问好,他没说惦记你,没说还等着你?”
话里话外,全是酸味儿——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他半晌,连翘忍俊不禁的乐了。
“我说火哥,你几岁了?”
脑门儿一热,瞧着她巧笑倩兮的样子,邢爷那火儿又下去一层,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想想自己这事儿是有些不着调儿,不过嘴上还是没有服气。
“几岁怎么了?你故意气老子是不是?”
连翘由心的笑了:“也不害臊,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莫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瞪了她半天,邢爷被噎得气儿不顺,忿忿不平地瞅着她,半晌儿没说话。
要说来他这些年脾气真是好了许多,要是依着以前,他非得把那姓易的揍一顿,然后把房子给掀翻了不可。
可是现在,对着她,怎么就窜不上来气儿呢?
妈的!
喟叹着,连翘白藕似的双臂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又笑着用唇亲了亲他的脸颊,一点儿一点儿的移到他的唇边,才小声儿说:“吃醋不丢人,吃醋不承认还乱发脾气,不是男人所为!”
被她亲得心里软了又软,邢爷对着她贴得很近的软唇,啄了又啄,“连翘,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他,也知道他现在还惦着你,我就怕你会被他感动,被他抢走,我……你不会明白的。”
也许是六年的等待让他心理产生了患得患失的不安和不确定,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拴着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觊觎。
听到他软下来的话,连翘心里有些发酸,将自个儿的脸贴上他的脸,软软地说,“火哥,这事儿是我不好,以后我看到他绕着走,成了吧?”
她又对他撒娇了?
喉咙上下一滑,邢爷激动地用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哑声失笑,“也没那么严重……我,我就是不想你离开我……绝对不要再离开……”
捧着他的脸,连翘一下一下的亲吻他的眉眼,轻叹,“不会。”
“我要你保证。”
“我保证。”
窗外的黑夜沉沉,窗内的两个人的心里酸楚和甜蜜在不断的交织,往往人就是这样儿,越是在乎对方,越是害怕失去,患得患失的感觉越强烈,证明彼此爱得就越深沉。
定律如此,谁都不能抗衡啊!
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乎对方的一言一行,悲,喜,酸,涩,苦与乐通通都不再由了自己。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听着对方怦怦的心跳,频率串了线儿,在这一刻,他们的心被那个叫做丘比特的家伙给串到了一块儿。
不离,不弃。
单单只是一个拥抱,便感觉到无限的天上人间。
沉寂了好一会儿,想想自己别扭的这么一晚上,邢爷有些懊恼。
“宝贝儿,生我气了没有?”
望着他,连翘没好气儿的笑了,“你这鸟德性我还不清楚?真要和你生气,我六年前就气死了。”
“又说死?老子揍你了!”
淡淡牵唇,连翘似笑非笑,“拉倒吧,你揍一个试试?”
明知道他的强硬都是伪硬,她还是忍不住逗着他玩。
威严被挑战了,邢爷扬起大巴掌就打在她的屁屁上,也就只有这样耍耍横了,“怎么样?打了吧!”
连翘撇了撇嘴,“挠痒痒。”
“看你细皮嫰肉的,老子舍不得罢了,一会儿还得用呢。”
忍不住噗哧一乐,连翘狠狠推他一把。
“贫嘴!快去洗澡。”
“乖,等我!”
听到这暖昧的特赦令,邢爷腾地就从她身上跳了起来,赶紧用800米冲剌的速度进了卫浴间。此番良辰美景,天时地利人又和,不干点儿什么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的安排。
没几分钟后,他就光洁溜溜地蹦哒了出来,就连套件儿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急不可耐啊!
连翘半眯着眼睛往他身上瞄了一眼,那脸‘唰’地就红了。
眼睛一闭,她拉上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盖住。
好吧,装装矫情,人生乐事儿。
哪容得了她这样儿,邢爷三两下就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里,双臂一伸就搂紧了她软乎乎的身子,嘴里那能灼伤皮肤般的热气儿就喷洒在她的耳朵根子上。
“媳妇儿……”
也许是舒爽那句‘第一次的日子’入了心,连翘今儿兴致蛮高的,滑溜儿地钻进他的怀里,用鼻尖儿蹭着他的脖子,来回的磨蹭着亲吻。
“好哥哥,喜欢吗?”
邢爷喉咙滑动着,声音嘶哑不堪,“宝贝,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连翘愣了愣,该不会他想到的跟自己是一样的吧?
“你还记得?”
轻‘嗯’了一声,邢爷声音更哑了,“宝贝,你的第一次,我没有疼惜你,所以今儿就当让你报仇了,你喜欢怎么折腾我都成。就当给你出口气儿。”
想到六年前那个夜晚,自己那个相当不愉快又相当奔放的第一次,连翘心里有点儿冲火儿了,哼了哼,她狠狠掐了他一把。
“折腾你,那不是美了你?”
阴谋被折穿,邢某人赶紧招了,“哈哈……媳妇儿,那事儿真不怨我,谁让你长得那么销人魂儿?我有啥办法?”
“信不信,把你这缺德的玩意给割了清蒸?”
“真狠……”低咒着钳紧了她的腰,他嗓子更是沉得没边儿了,“乖,生吃比较营养……”
连翘不紧不慢地亲他,闹得属实欢腾。
“又是哪位专家说的?”
“本将军独家语录。夫人,能不能给点儿劲儿啊?”
“……”
两个这几天战事颇为频繁,恨不得将六年时间的缺憾都给补全了似的,粘上了就是没完没了,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尤其邢烈火这样的猛人,酣战起来完全就如同一只不知疲倦为何物的猛兽,直到连翘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他才算过了瘾。
——
自打邢奶奶的寿宴过后,这几天,火哥的工作似乎特别的忙。
早上,天儿不亮他就走了,晚上都得等到入了夜才能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身上那些似乎永远也发泄不完的精力还是照常在连翘身上肆意地挥洒,该怎么睡还怎么睡,弄得她经常第二天腰酸背疼浑身不得劲儿。
有时候吧,她实在忍不住想让他悠着点儿,毕竟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么闹腾身体哪儿受得了啊?
可是话到嘴边儿又不好意思出口。
她知道男人最忌讳这个,尤其是火锅这样的人,要说他注意身体那晚上她直接就不用睡觉了,非得被弄死不可。
好在,他精神头儿似乎还真的蛮不错,整天的开会,下基层连队,大批量的文件批示,还真没见着他喊过累。
精神愉快,意气风发的火哥是怎么锻成的——
她很郁结。
其实,她蛮心痛他的。这么一来,便只能偷偷摸摸的在饭菜上动点儿手脚,给他弄点儿滋补又不伤身的饮食,作为一个执业的中医药师,中医世家的传人,对这种事儿她是拿捏得当的。
神不知,鬼不觉。
……
不知不觉已经回国已经一周多了,转眼就到了她受邀参加那个中医药研究大会的日子。
这天晚上,她就琢磨着等火哥回来了该怎么和他说这事儿。
话说,她都回来这么久了,没有他的陪同,她就没有出过景里。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安定的因素,他为什么还是不让她私自出门儿?
呆的时间越长,她心里越发闷,怎么这感觉像是坐了牢了似的。
这些天以来,他似乎一天比一天忙,经常忙碌到三更半夜还在书房里晃悠,她想和他谈点事儿都困难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掀翻在床上了,一顿折腾下来,她就睡了过去。
这么着,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正胡思乱想呢,身体就被人给抱了过去,他的声音带着满足的愉悦。
“想啥呢,大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机会来了,她立马就问,“你都在忙什么呢?火哥!”
在她的脑门儿上吻了吻,邢爷发现他小媳妇儿今儿似乎不太对劲儿,于是乎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脸,可劲儿的心疼。
“乖乖,怎么了?”
连翘翻了翻白眼,又耷拉下脑袋,“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火锅同志赶紧道歉,“对不起,这几天忽略你了……”
抬起头来,连翘不解地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狐疑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难不成有小情儿了?”
“瞎琢磨啥呢。”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邢爷很郁结,这丫头的思维还是很丰富。
脸色一黯,连翘有些闷了。
“那你说。”
轻叹了一声儿,邢爷揽她入怀,话里是无限的宠溺——
“我把近阶段的工作都提前安排好,准备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六年前就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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