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霍震烨弯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还往身上拢了拢。
白准没想到他这样大胆,心头怒火刚起,满屋纸人便飒飒振响,霍震烨听见声音,在他耳边说:我送你去睡。
说着走到内室,把白准放到床上。
霍震烨腰背有力,臂弯将白准一托,自然比纸仆抬他要舒服。
白准突然想起了什么,怒意渐平,很久以前,这人也是这样,他那会儿自己也只有桌沿高,偏偏就要逞英雄。
从堂前到后屋,只有短短几步路,霍震烨走得极稳,从他的角度看去,白准低垂着脸,只能看见一点鼻尖,和一瓣淡白的唇。
一个人怎么能这样轻。
霍震烨替白准盖上被子,大咧咧往床边一坐,问白准:你怎么这么轻啊?
霍七少第二次被扔出白家。
作者有话要说:白:听说有人质疑我的手艺
霍:想不到第二次来的这么快
第10章白小姐
怀愫/文
霍震烨爬起来掸掸土,这一回生二回熟,虽被扔出来,心情却很好,笑盈盈晃着步子,走出馀庆里。
白准僵坐在床上,身上盖着霍震烨替他盖上的被子,脸上的表情说不清究竟是怒还是不怒。
一只手攥住被面,锦缎被子螺起个漩涡,握紧了又松开,终于还是躺了下去,那浅浅的漩涡就留在缎面上。
阿秀扒在门边,好奇的看着白准,阿秀比别的纸扎要更通人性,主人心绪几次变化,她都感觉到了。
主人这么快就消气,看来是喜欢那个人的。
霍震烨第二天一早就磨刘妈做糖蒸酥酪。
这东西很费功夫,刘妈一听就皱眉头: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你不是不爱吃了嘛?
不是我吃,是我朋友想吃。霍震烨搂住刘妈的肩,我都夸口了,说刘妈做的糖蒸酥酪,全上海滩都吃不到。
这句马屁拍得刘妈很受用,一听是他朋友要吃,放下手里的抹布:什么朋友啊?姓什么啊?长得什么样子,漂亮不漂亮啊?
霍震烨想起白准的模样,比划了一下:姓白,皮肤很白,头发又黑又亮,鼻子大概这么翘。
这么漂亮啊!
用漂亮来形容过于女气,可除了漂亮,霍震烨一时还真找不到形容词了。
白小姐是穿洋布还是穿绸衣啊?刘妈很不赞同霍震烨找个喝洋墨水的小姐,那种小姐跟霍老太太处不来的。
还是大家闺秀好,霍老爷霍老太太喜欢,以后小少爷回老宅才有面子。
霍震烨想到白准总是一身轻罗白绸,笑说:穿绸衣,绸衣衬他。
刘妈笑得合不拢嘴,还以为霍震烨是给谈女朋友送吃的,她立刻忙起来,又是倒牛奶,又是分细料,问霍震烨:要做的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那肯定是甜一点。
刘妈更笑了:对的对的,小姑娘家都喜欢吃甜一点,爱吃甜的女孩子脾气好,吃甜的么人就开心呀。
她还怕霍震烨被陶家拒绝,心里会不高兴,陶家也是,听风就是雨,小少爷是胡闹一点,但他跟那些舞小姐肯定是没纠葛的。
此时看他这么讨个女孩子欢心,拿出十二分本事,不仅做了糖蒸酥酪,还做了一笼豆腐皮包子。
一半素馅一半荤馅,只只饱满,咬开豆腐皮,里面的汤就能流出来。
装在盒子里递给霍震烨:喏,我让阿珍去花房剪了点花,你一起送给人家。
霍震烨一手拎食盒一手捧着玫瑰花,飞快从屋子里溜出去,出了大门才喊:刘妈,我那朋友是男的。
说着钻进车里,带着玫瑰去了白家小楼。
阿秀开门的时候,白准还在睡觉,他连续两天耗费心神,今天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
阿秀的眼睛上下打量霍震烨。
怎么?又不给我开门?霍震烨想把东西放下就走,阿秀却把门打开了。
她接过玫瑰,有些好奇的盯着看,这样漂亮的花家里有许多,供神烧七都要纸盆花卉,白准做的自是与真花一模一样。
颜色形态,连近蒂处的深绿浅绿也无一不像,可就算形态相同,也还是不一样,阿秀摸摸花瓣,没一会儿就把花插好了,捧出来给霍震烨看。
霍震烨差点笑出声,阿秀拿了个纸花篮插花,篮子里连水都没有,怎么养花。
刚要教阿秀怎么用水养花,门被拍响,柳二的声音传进来:七爷,求您救救我师兄。
阿秀还没动,霍震烨先皱眉头,怎么又是他,白准为捉金丹桂,耗费心神扎了纸无常,还没休息好呢,这兄弟俩又来了。
白准被吵醒,他沉着脸从屋里出来,神色恹恹,一眼先看见了霍震烨,问阿秀:怎么放他进来了?
阿秀懵懂,她分明感觉主人并不厌恶霍震烨,每次因为他来都会有些高兴。
白准抿住嘴唇,知道阿秀是揣摩他心意行事,对别人还能口是心非,对这些纸人却瞒不住。
霍震烨一看白准发脾气,老老实实举起手:可不关我的事,我给你带了吃的。
白准的竹轮椅滚到桌前,阿秀取出盒子里玻璃碗,白准托在手里,用小勺子拨开上面点缀的红绿玫瑰丝,只挑葡萄干吃。
霍震烨记在心里,红绿丝不吃,葡萄干是吃的。
白准把他不吃的东西都挑干净了,才用小勺子挖一点,牛乳凝成膏状,一勺送入口还尝出一点酒酿汁的甜味。
柳二还在叩门,白准嘴巴没停,示意阿秀开门让柳二他们进来。
柳二背着柳大,韩珠跟在他们身后。
白准眼一扫,在韩珠身上停了停。
韩珠心知她偷换了符纸的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白准,但她迎着白准的目光,半点也没退缩,做了做了,她就不会罢手。
柳二进门就说:七爷,我师兄这是怎么了?
白准不悦,他眼角一垂,柳二闭嘴,三人眼巴巴看着白准。
白准不为所动,慢悠悠吃完一碗酪,恋恋不舍的放下小勺子。
霍震烨看他这样,轻笑出声,又假装咳嗽掩饰:对不住,我嗓子痒痒。
白准瞪他一眼,这才看向柳二,示意说下去。
柳二伸手解开柳大脖子上的丝巾,昨天夜里勒痕还是淡红色的,经过一夜,勒痕已经变成了朱砂色,指端隐隐透出青紫。
金丹桂怨恨难消,虽送她去幽冥,但柳大也被她鬼力所伤。
白准望一眼就说:抬回去吧。
他们是抬着柳大来救命的,听见白准这么说,还以为柳大没了活路。
柳大口中呜呜出声,柳二急了:求七爷救救我师兄,七爷要什么,我必想方设法替七爷办到。
不必治,自然会好的。白准做成了生意,糖蒸酥酪又很合他的胃口,心情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肯帮忙。
那,什么时候能好?这是韩珠问的。
三年五载,等这上面的怨气散了,就好了。
可,可咱们师兄弟就是靠这个吃饭的,真在床上躺三年,功夫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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