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霍震烨一点没迂回,也不知是这雨下得他心烦,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总觉得心里不安宁,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掉,赶紧回去。
乔少奶奶脸都吓白了:胡说!我们家里怎么会有会有
她连尸体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霍震烨扫她一眼,心中了然,喜红报仇还真是有仇才报,看来这个乔少奶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全家得病,只有她安然无恙。
乔少爷是不是后背烂了?
乔少奶奶惊疑看着霍震烨,上下打量他,不光是她丈夫,连同婆婆公公,全家都染上一样的怪病。
先是后背发痒,然后开始皮破肉烂,流出脓水。
偏偏还忍不住不挠,把肉都给挠烂了!为了不让他动,只好把他的手绑在床柱上,西医中医都看过,就是没有一点办法。
婆婆说是他从长三堂子里染上了梅疮脏病,可跟着婆婆公公都生了一样的怪病,全家就只有她还安好。
你怎么知道?
霍震烨笑了:喜红告诉我的。她那爪子可不吃素,他现在说起来还觉得后背一痒。
大头不知道喜红是谁,乔少奶奶却是知道的,她白着脸后退一步,身边的丫环扶住她,她哆嗦着说:你你是阴阳先生?
别管我是谁,那东西不能再留在院子里了。
丫环拉了拉乔少奶奶:小姐,他们一家子都病得古怪,就让这人看看,要是真没有咱们也心安。
乔少奶奶咬牙点头,似乎做了什么决断:好。
霍震烨在院子转了一圈,雨水把血腥气给冲淡了,霍震烨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连小黄雀也因为怕雨,缩在他西装里面不肯出来。
就在霍震烨皱眉想拿个铁锹翻翻地的时候,乔少奶奶撑着雨伞出来了,她站在树荫几步之外,低声说:在树下面,我我总能看见她在树下。
每到天阴,她就能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窈窕纤细的站在树下,极淡极淡,要是下雨那影子就更浓一些。
哪一棵树?
乔少奶奶抖着手指了指,她一直以为是她给喜红烧了纸,所以才老是能看见她,现在想一想,可能就是因为烧过纸,所以她才没害她。
铁锹只挖了薄薄一层湿泥,就露出里一只雪白的手。
再一挖,又露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埋在泥里,同时做出勾爪的模样,好像每天夜里都要替人挠挠背。
大头倒抽一口气:这,这是杀人埋尸?
这可不得了,不管乔少爷是不是生病躺在床上,他都要上去问一问的,花园里都掘也尸体来了,哪还能说跟乔家没关系。
乔家就有电话,大头把电话打到总捕房,由总捕房派巡捕过来接手。
霍震烨站在乔少爷的床头,他整个人都被绑在床上,背朝上,脸朝下,身上只盖着一块薄薄的绸,绸上浸出血水来。
乔家三人得了一样的怪病,西医中医都束手无策,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把背抓破的,后来绑上了,白天伤口刚愈合不再流脓水。
到了晚上就又破开,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乔少爷听说花园里挖出了喜红的尸体,哽咽着又哭又笑:她来找我了,她来找我的。
喜红不是自杀的,她是她是被绑着灌下药的。他痛哭失声,他明明看见了,可他冲过去阻止他母亲的时候已经晚了。
喜红口吐白沫,一时还未死,她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好像是向他求救。
可他无能为力,她还是被剥光了衣服,抬回堂子去。她是堂子里赎出来的姑娘,死了又有什么要紧?
乔太太听说院子里挖出了喜红的尸体,吓得晕了过去:是她自己喝药的,自己喝药的!
可她的丈夫儿子全都承认了,是乔太太灌药毒死了喜红。
他们以为是得病的时候,全力隐瞒乔太太毒死喜红的事,等他们知道这是冤鬼回来索命了,又迫不及待的推出乔太太。
你就没想过救救她?或者给她一点最后的体面?霍震烨懒得看这些人,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白准为什么总是那么懒洋洋的。
乔少爷当然从没有想过,喜红对他来说就是个玩意儿,他可以毫掷千金,也可以弃若敝履。
霍震烨转身下楼,接下来的事交给总捕房,不管乔家能不能花钱买到太平,记者总是要捅出去的。
大头顶着雨出了乔家花园,他站在车边问:霍公子,我问你,你是不是也不会说啊?
霍震烨笑了笑:我有事,回去了。
他开车回馀庆里,阿秀给他开门,霍震烨大步迈进屋,把刚出炉的蝴蝶酥放在桌上:事情解决了,但尸体拉到捕房去了,法医官要先验尸。
那皮缝不缝上,什么时候缝上还得看白准预备怎么办。
屋子里静悄悄的,雨声太密,却一点风都没有,阿秀挂在天井里的汽水瓶风铃一动不动,宅中安静的过分。
霍震烨没等到白准的回应,他满屋找了一圈,问阿秀:他是不是出去了?
阿秀点点头。
他一个人出去的?白准最厌恶雨天了,每到这种天气,他要么懒在床上一天不起来,要么就坐在天井前看雨,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去?
昨天那个女鬼,一定是说了什么,霍震烨在屋里踱来踱去,努力回想白准的话,他只听见了白准说的话。
霍震烨突然站定,喜红死了已经半年多了,怎么乔家跟长三堂子,只是最近才刚刚开始闹鬼?
喜红是被乔太太灌药毒死的,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扒走她的皮?
除非是她自己用皮换了什么!
尸体他匆匆看了一眼,虽然已经开始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但后背的皮撕的整整齐齐。
和宋瑛那次,一模一样。
霍震烨呼出口气,他问阿啾:你能找他吗?
阿啾昂首挺胸,它当然能找到主人。
咱们走。霍震烨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屋里的纸人,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们有谁能帮忙?
不论是岳王爷还是穆桂英都纷纷低下头,这么大的雨,它们一出这个门,就会被淋湿,银枪也成了软枪。
霍震烨扭头跑出去,小黄雀在雨天不能飞,只能用翅膀指挥。
他们开出城,一路经过荒郊,车子在泥地里不断打滑,好不容易停在一间大宅门前,小黄雀一伸翅膀,就是这里。
两边都是土坡,这栋宅子造在低洼凹陷处,像是前清时候的宅院,大门紧紧关着,门前蹲着两尊石狮。
天色又阴,雨下得又大,远远从雨帘间看过来,阴恻恻的。
霍震烨下车走到门前,黑漆大门自己打开一道缝,从这道缝隙能窥前庭中碎砖断石,荒草丛生,里面根本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霍震烨推开门走了进去,视线一敞,他提了口气,这里像是刚刚办过丧事。
抄手游廊上挂了一排白灯笼,灯笼早已破败,露出里面的竹骨,庭前处处撒着纸钱,被雨打湿,沾在地上。
这从外到里,都像是幢鬼宅。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因为下雨,天比平时要黑得快,耳畔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了,越是听的久,越是觉得与世隔绝。
霍震烨这辈子还没闯过鬼宅,他迈步进去,身后的大门吱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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