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烨只有西装没有长衫,既然受邀去八门的聚会,那总得做一件长衫。
白准只穿长衫,用的料子还很讲究,洗衣店隔几天上门领一次衣服,洗好熨好再送回来。
一开始就只有白准的绸衣,后来又加上霍震烨的西装,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
霍震烨决定去做一件长衫,要跟白准那件一样,才不显得七门孤零零只有白准一个人。
馀庆里临街就有一间裁缝铺,铺子里面装着一面玻璃镜子,弄堂里人出门常常在那里照一照。
霍震烨还没进门,陈裁缝就挂着皮尺出来迎他:霍先生来拿白先生的衣服啊?我还想给你送上门的呀。
霍震烨不知白准还做了新衣服,他点点头:是,我自己也做两件长衫。
陈裁缝眉开眼笑:好的呀好的呀,我来给霍先生量量身。说着替霍震烨脱下西装,教给小学徒,给霍先生熨一熨。
不停给小学徒使眼色,他一看就知道霍震烨身上的西装是外国裁缝做的,板子比他打的好,现在越来越多人做西装了,他正好偷偷师。
霍震烨看了一圈,屋里挂着的几件成衣,还真是洋装长衫各种款式都有,做工是极精致的。
想想也是,白准这人挑剔得很,他常年在陈裁缝这里做衣服的,哪会做工不好。
陈裁缝动作麻利,一边给霍震烨量身,一边闲话家常:白先生的衣服我都做得很用心的,有一点线头他一上身立马感觉得到哦,做白先生的衣服,我是最用心的。
他做了件什么衣服?霍震烨有点好奇。
喏,睡袍呀,这个料子是白先生指定要的,外国货,轻易买不到,我定了货好久才到的。陈裁缝把衣服拿出来,是件蓝色丝绒的睡袍。
霍震烨嘴角翘得放不下来,跟他的那件一模一样,原来他也想跟他做一样的衣服。
霍先生着急穿伐?着急穿我就给你加急,都是街坊嘛。
三天后能不能给我?
可以可以,霍先生放心,肯定给你做得挺括。
霍震烨拿着睡袍回去,开门就对白准说:陈裁缝让我把衣服拿给你,说是等了好几个月的布料。
白准想起来了,他脸上一绷:放着吧。
霍震烨已经抖开睡袍送到他面前:你还喜欢我什么?我一起给你。
我喜欢你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白七爷这个人,就是很闷骚很闷骚的
第63章斗彩
怀愫/文
霍震烨顶着白准喜欢的头,坐在天井里扎摇钱树。
扎出树杆,缠上深褐色的纸包出树枝,霍震烨指给白准看:怎么样?不错吧?
白准瞥一眼,大皱眉头:这是摇钱树?这是老梅树。
枝疏干斜,要是点上几朵梅花,摆在粉墙边,倒是颇有意境的,可这要扎的摇钱树,谁要你有意态。
倒立个扫把,挂上金银元宝那就是摇钱树了。白准立刻挑剔,你要连这个都不会,也太蠢。
用目光鄙视霍震烨,不是一块做纸扎的好材料。
那就不扎摇钱树。霍震烨自己动手,调色画花,就把这个扎成花树盆景送给白准。
既然是礼物,那就得画桃花,一朵一朵层层染色,从花梗花蒂到花瓣,霍震烨画得十分精心。
白准看他画花,指尖一动,阿秀捧上彩纸来。
他用竹剪剪出花朵形状,再将梗部微微捻起,那花托在掌中,几可乱真,只差一点花香味了。
白准叠一朵,就往花篮中扔一朵,没一会儿就叠了满满一篮子。
霍震烨嘴里叼着细竹丝,两只手也没闲着,回头看见白准叠了一篮花:我这树用不了这么多花。
谁说给你了。这是给韩珠的,白准点点花篮对阿秀说,给韩珠送去。
阿秀挎着篮子要出门,走到门边,她停下脚步,拿块手帕把篮子给盖住。
小燕教过她月令歌,这时候还开桃花,是不对的。
白准看了阿秀一眼,若有所思,阿秀却无知无觉,拎着花篮快快乐乐到韩家小院去了。
这花送给谁?
白准一转脸,就见霍震烨盯着他。
纸花也是花,是花就不能随便送!
给韩珠。白准一直在想三门斗彩的事。
韩三爷把三门传给徒弟,倒也不全是因为秘术传男不传女,而是八门从来就没有女门主。
他是爱女如珠,可他要是让韩珠当门主,都不必三门中人挑战韩珠,余下几门不会答应。
原来三门还有柳大柳二在,韩三爷都没这么打算,如今只留韩珠一人,一介孤女要争门主之位,就更难了。
给韩珠?跟斗彩有关?霍震烨有些好奇,一篮纸花还能替韩珠夺得门主之位?
白准懒得解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斗彩这天,白准一早就起来了,他吃了一碗鱼片粥,指使阿秀装了一袋点心瓜子。
霍震烨就笑:你这是去当见证?还是看戏?
白准嚼了个琥珀糖核桃,一点不客气:都有吧。
车还在法国面包坊门口停了停,霍震烨给白准买了刚烤好的玛德琳小蛋糕。
会场在近郊洪老爷子的大宅里,门前两个石狮,这里瞧着就像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宅院。
霍震烨把车停下,推白准进去,遇上台阶,他刚要伸手,白准用竹条一格,竹轮椅轻轻巧巧被抬了起来,过了黑漆大门。
霍震烨一低头,看见竹轮椅下面贴着四个小纸人,就是它们把白准连人带椅搬进来的。
几位门主都已经到了,坐在堂屋的梨花木山水云纹椅子里,其中一个看见白准还站起来:七爷,一向少见。
白准不搭理他,径直到自己的位子上,堂中下人把椅子搬走,洪胖子立即赶出来迎:七爷,七少,要不要云花园里逛一逛?我师父养的好锦鲤。
白准阖上眼,霍震烨一身长衫站在他身后,口袋里塞了一兜奶油糖水果糖,眼看白准敲扶手的手指头频率快了。
就往他手里塞上一颗。
白准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好一点,但他还是恹恹的,用绸帕捂住鼻子,嫌这一屋子的人都臭。
余下几个门主有想跟他答话的,可看他这脸色也不来自讨没趣了,全都在另一边窃窃细语。
堂屋里倏地一静。
白准掀开眼皮一看,是韩珠进来了。
她依旧是那付寡淡的面容,脸上没有表情,两只眼睛也没甚神采。
韩三的百日早已经过了,烧完百日之后,孝女该换下素服,但韩珠偏偏穿了一身重孝,长发结一根辫子,鬓边戴一朵白花。
韩珠本来就生得纤弱,再穿一身重孝,看着就更单薄了,她一走进来,余下几个门主脸上都有些烫。
这一身重孝来比武,可不就是打他们的脸,指着鼻子骂他们欺韩三后继无人。
韩珠却一点愤懑之色都没显露出来,她容色平静,走到白准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七爷。
白准点一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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